易中海一愣,当头便看见刘光天挥舞着拳头扑了过来。
刘光天年轻,才刚刚顶职不久,十来岁的少年。
正是血气方刚,精力充沛的时候。
易中海却已是天命之年的半大老头,哪里拦得住刘光天?
眼睁睁看着拳头往他脸上落来。
易中海都要认命的闭上眼睛挨上这一拳,却迟迟不见动静……
姜岐握住刘光天的拳头,顺手将他带出人群。
淡淡地问道:“光天,你长本事了?”
“去支援大三线不是早就说好的事?”
“你拿一大爷撒什么气?”
刘光天哪里能挣脱姜岐的手。
睚眦欲裂地道:“小七哥,不是去大三线的事!”
“我都打听清楚了!”
“是易中海那老不死的下阴招害得我爸爸中风!”
“要是我爸爸不中风,就不会有这些破事!”
易中海原本铁青着一张国字脸,盯着刘光天恨恨不已。
听刘光天说的是这事,神色一滞。
这件事,他跟许三才都难逃其咎……
姜岐问道:“谁跟你说的跟这事跟一大爷有关?”
刘光天红着眼眶道:“我们车间里的那些人都这么说!”
“我还找了几个好哥们去打听清楚了!”
姜岐眼角余光扫了易中海一眼,见这老小子,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被人当众挖出曾经做过的龌龊事,窘迫难安。
姜岐淡淡地道:“光天,那你知不知道,当时是因为你爸爸听信谣言,误会一大爷在先?”
“一大爷不反击,早在第一批去支援大三线的时候,他就被你爸爸弄走了!”
“怎么?”
“只能让二大爷算计,不许人反击?”
“至于二大爷脑溢血偏瘫,那是个意外。”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大哥那封电报,造成了二大爷第一次脑溢血。”
“你是不是还要去石城找你大哥喊打喊杀?”
刘光天也懵了……
他哪里知道这真相的背后还有真相?
姜岐松开手,将刘光天轻轻一推。
“回去收拾行李,准备欢送大会后离开四九城。”
“与其有那個闲功夫找一大爷麻烦,不如小心提防你那好弟弟!”
刘光天双目血色退去,踉踉跄跄离开红星轧钢厂大门。
姜岐这才看着易中海,淡淡地道:“一大爷,这是我看在一大妈面子上,最后一次帮您!”
“一大妈的人情不可能永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消停些吧……”
“二大爷如今够惨的了……”
姜岐说完,径直朝大礼堂走去。
今天依旧还要开会,学习……
这还是仅仅是个开始……
身后,易中海用力揉了把脸。
沉沉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这小坏种到底还是帮了他一把……
直到此时他终于感念起自家老伴结下的善缘……
仔细想想,若是这小坏种在他跟前被人打击,抱负,甚至当街暴揍……
他不落井下石都算是好的……
绝对不可能出手帮他……
易中海想着,愈加垂头丧气……
难怪那小坏种如今在院里威望如日中天……
他这一大爷说话越来越不好使……
到底,还是有区别……
此时的姜岐正被张琴拦在大礼堂门口。
张琴看着姜岐笑嘻嘻地道:“姜岐,今儿我要去寄信了,你的回信呢?”
姜岐从旧军绿书包里“掏”出一封信。
提醒道:“不许打开看,我这叠信笺的手法,拆开了就恢复了不了!”
张琴撇撇嘴。
“就算是我不打开,到那边也是要被检查的!”
姜岐笑道:“那么远的事我可不知道,只要你不拆就成!”
其实他也没跟冯丹说什么,只是隐晦的谢谢她肯配合。
并跟梁社长,梁夫人问好云云。
但是回信里还藏着一封给娄晓娥的信。
只要娄晓娥拿到回信,给叶清灵等人一看。
隔壁院子里的三位都知道该怎么解开密信。
张琴将回信装在信封里,笑道:“行了!我保证不看!”
“我帮你当信使的谢礼呢?”
姜岐当年那串手工风铃给自己招来个小老婆,哪里还敢给年轻姑娘送礼物。
转身就往大礼堂里窜!
“谢礼的事,等橙子姑娘回来,你找她要!”
张琴噗嗤一笑,自回工人医院所在的座位坐好。
听了一上午的唇枪舌剑,无惊无险,又到中午。
姜岐先去厂办小会议室外面,等赵师傅散会出来。
这小会议室里的热烈程度自然远远不及大礼堂。
但是尖锐程度却要高得多……
只要工作组一日不撤走,赵师傅一日还在风浪中……
不多时,就见赵师傅,聂副厂长,魏副厂长等人一同走出小会议室。
杨厂长被下放到车间。
不是谠支部扩大会议,不用他来参加……
说起来,还是聂副厂长与魏副厂长两人护了他一把。
下放车间后,针对他的所有风浪戛然而止。
跟他比起来,原来李怀德派系的马科长跟尤建军钱志高等人可就没这么走运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至今仍然无法下楼过关……
姜岐朝赵师傅等人招招手:“师父!聂叔!魏叔!该吃饭了!”
这位魏副厂长虽然也有大大小小的毛病,不过他是冯家一脉的人。
就算背靠背出来一些小问题,囫囵着也就交代过去了。
连洗澡都谈不上……
稳得一批……
魏副厂长笑得和蔼可亲。
“小七,今天不跟冯城主他们吃饭啊?”
在姜岐自己的操作下,他这未来郡马爷身份,已是铁板钉钉。
魏副厂长看见姜岐,就像是看见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
亲切无比。
姜岐笑道:“等会去食堂碰见了再说。”
赵师傅边走边问:“小七,你们那边上午开会说了什么?”
姜岐见聂副厂长等人往前面走去,没留意他们师徒。
忍不住轻声叹息。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赵师傅好笑地看着自家小徒弟。
“小七,我又听不懂这个……”
姜岐回过神来,自家师父哪里听得懂这些?
不由得哈哈一笑。
“师父,不说这些破事!”
“咱们去吃饭!”
工人食堂里还是熙熙攘攘的老样子。
这三个月来,就连聂副厂长这样从来不爱去食堂吃饭的,也要跟着工作组一起进食堂。
倒也算是跟工友群众们打成了一片。
只是留给工作组那几桌还是没人敢过去靠近……
冯军大着嗓门喊道:“妹夫,打了饭过来坐!”
姜岐举举手里的好几个饭盒,笑道:“就来!”
他去打饭,自然连赵师傅,聂副厂长,魏副厂长等人的一起打了。
赵师傅几人找了张桌子坐下。
聂副厂长轻声问道:“老赵,那事你考虑清楚了没有?”
赵师傅摇摇头:“我可弄不清楚这些弯弯绕绕,等下班我问问小七。”
“他比我想得明白……”
魏副厂长打趣道:“都不知道你们谁是师父,谁是徒弟!”
赵师傅乐了。
“小七常常跟我说的一句话,我学不上来……”
“什么师父有事,徒弟劳动的……”
聂副厂长与魏副厂长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事弟子服其劳!”
姜岐排完队,打好饭菜,将饭盒摆好。
“师父,聂叔,魏叔,先吃着,我过去说说话。”
赵师傅笑道:“等晚上下班的时候,去厂办楼下等等我。”
“有事问你。”
姜岐点点头:“成。”
冯副城主等人那桌,早就留出了姜岐的位置。
冯军乐呵呵地问道:“妹夫,我今早看见张琴,你的回信给她了?”
姜岐点头笑道:“早上在大礼堂这边给她的。”
“冯大哥,你怎么跟张琴这么熟?”
冯军道:“她打小跟我们都一个大院里长大的。”
“后来出了点事,她父母离开大院去了西疆建设军团。”
“丹丹舍不得她,一直留在身边。”
“不过听说她家也快回来了。”
姜岐笑道:“难怪呢,莪说她看见二叔也是一口一个二叔的。”
冯军悄咪咪笑道:“她跟冯卫关系好,等他们家从建设军团回来,就应该差不多了……”
冯卫是他亲弟弟。
姜岐“哈”的一笑。
“原来她跟丹丹是未来姑嫂啊!”
“难怪能处成闺蜜!”
冯军笑道:“又是发小,又是未来姑嫂,关系能不好么?”
至于闺蜜什么的,他却是听不懂……
冯副城主压低声音笑道:“小七,等清完这批,我们工作组也差不多该撤了。”
“你们厂里工友们且得放上三天三夜鞭炮吧?”
姜岐心内大喜,脸上却笑道:“二叔,瞧您说的!”
“广大工友巴不得您能常驻,时时刻刻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
“做一盏永不熄灭的指路明灯!”
冯副城主哭笑不得的看着姜岐。
“这小子,这些话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
“张口就来!”
姜岐嘿嘿一笑,这才哪到哪?
等到明年后,他还有正确无比的小册子语录!
下午下班后。
姜岐在厂办小会议室楼等赵师傅。
师徒两人一道离开红星轧钢厂。
“师父,咱们去寿比胡同?”
这几个月,但凡有事,他们都是去寿比胡同。
那边安静没人打扰。
赵师傅道:“成,不知道你聂叔过去没有。”
姜岐道:“师父,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聂副厂长果然在,就坐在吴九狮常坐的椅子上。
姜岐停下自行车,笑道:“聂叔,您过来的还真快!”
聂副厂长道:“有事说嘛,兵贵神速!”
姜岐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这么神神秘秘的?”
聂副厂长问道:“小七,你愿不愿意你师父当咱们厂正厂长?”
姜岐吓了一跳。
“不行!不行!”
“现在谁上去谁就是活靶子!”
“师父,这位置,坐不得!”
开什么玩笑。
如今已是六月里……
等到明年五月,大幕拉开……
现在去做什么劳什子正厂长,等着引火烧身咩……
聂副厂长揉着眉心道:“总要有个人顶上去……”
姜岐冲口而出!
“魏叔!他脑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