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绿皮火车消失在铁路尽头，姜岐等人才离开站台。

冯军道：“小卫，你送爸爸妈妈跟你大嫂先回家。”

“我跟妹夫还得回厂里去上班。”

小芳姓周，是冯军的妻子。

冯三叔道：“在行伍里看着还像那么回事，出来就没个正行！”

“当你在红星轧钢厂干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呢！”

“要不是有你聂二伯坐镇，还不知道你这混球要闹成什么样！”

冯军忙道：“爸爸，我真没干什么……”

“每天就是组织学习著作，宣传，开会……”

姜岐也笑着帮腔。

“三叔，您这可就冤枉四哥了。”

“四哥在行伍宣传队里工作很出色。”

“没有他们下来，我们厂不可能这么快恢复生产。”

红星轧钢厂一个万人大厂，没有陷入如今头脑发昏的狂潮里。

可以说行伍宣传队与工人宣传队功不可没。

冯三叔笑了笑：“小七，你就别帮着他了。”

“再夸他尾巴要翘天上去。”

“行了，快去上班吧。”

对姜岐，冯三叔自然心生感激。

没有姜岐夤夜送药，调养好老爷子的身体，并传递消息，提前布局。

不可能在如今局势里屹立不倒……

尤其是去年二月过后……

冯卫笑道：“妹夫，我现在那厂是保密单位，出来不方便。”

“等周末有时间再聚聚。”

姜岐笑道：“好，没问题。”

几人在车站前分道扬镳。

姜岐与冯军回红星轧钢厂上班。

无惊无险，转眼到了下班时间。

今天也是刘光福，闫解放闫解矿等人去黑省插队落户的日子。

姜岐特地先回了一趟南锣鼓巷９５号大院。

这次街道上的大货车来接知识青年去四九城火车站的时候，可没有当初棒梗走的时候那么隆重。

没有大红花，也没有锣鼓喧天放鞭炮。

毕竟当初棒梗算是街道上的典型。

门口冷冷清清。

姜岐忽然想起刚刚穿过来的时候，刘光福闫解放闫解矿几人还是半大小子。

过年的时候还会朝许大茂的窗户玻璃上放窜天猴……

一晃眼，这些小年轻们都离开了南锣鼓巷９５号大院……

再回来已经十年后……

倒座房里很安静，没看见三個大喇叭。

前院西厢房，闫阜贵闷闷坐在门口出神……

难能可贵的没有摆弄他的花花草草，也没擦拭二八大杠……

姜岐问道：“三大爷，解放解矿哥俩今天什么时候走的？”

闫阜贵闷闷地道：“中午。”

如今逐渐开始恢复教学，在行伍宣传队与工人宣传队安排下上课。

正好下午他没课，中午回来送走闫解放闫解矿。

三大妈红着眼睛从西厢房出来。

问道：“小七，你经常出差在外面跑，见识广。”

“知不知道黑省鹤岗绥滨县农场是在哪里的？”

“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姜岐想了想笑道：“三大妈，您放心。”

“那边水草丰茂，算是个好地方。”

“就是冬天冷了些……”

在他前世，鹤岗最出名的是极其低廉的房价……

不过到底是在北大荒黑土地上，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不是假话……

三大妈依旧满面忧色。

“唉……再好哪里有四九城好……”

“好在解娣还小……不然……”

姜岐安慰道：“三大妈，解放解矿下去锻炼锻炼也好。”

“老人家都说了，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等建设好了北大荒，自然还会回来。”

其实这一拨去插队落户的知识青年，远远没有前几年前去农场垦区的那些知识青年幸运。

那些人可是带着工资口粮下去的。

偏生还没赶上下一波去黑省建设兵团的浪潮……

正好卡在中间这不尴不尬的境地里。

不过不久后绥滨县农场划归到黑省建设兵团。

刘光福闫解放闫解矿等人也从算工分的知识青年，成为拿工资的兵团建设者。

三大妈叹了口气，闷闷不乐的回了西厢房。

原本三个孩子挤着住总觉得地方不够。

如今一下子宽敞了下来……

就跟她的心一样，空荡荡的……

明明正好是下班时间，四合院里最热闹的时候。

忽然少了一群喜欢靠在墙根子上晒太阳抽烟的年轻人，中院也冷清了好些。

聋老太太的戏匣子里，正热情高昂的表扬今天下乡知识青年……

几个大妈抹着眼泪。

她们的孩子也是今天离开四合院。

于莉跟吴疤子媳妇秦京茹秦淮茹等人都在出言安慰几个大妈。

三大妈却在后院没有过来。

刘光福的离开，在她心中，可有可无……

原先对刘光福那一点子担忧与关切，早在刘光福与刘海中愈演愈烈的矛盾里，消弭殆尽……

见姜岐推着二八大杠回来，纷纷问道：“小七，那北大荒到底有没有戏匣子里说的那么好？”

姜岐只能又解释了一遍。

几个大妈抹着眼泪道：“什么狍子，什么鱼，我们都不想……”

“只要他们平平安安就好……”

“唉……”

聋老太太忽然问道：“小七，那不是老年间的宁古塔？”

姜岐笑了笑：“对，老太太英明。”

“宁古塔那边也属于北大荒。”

聋老太太压低声音嘟嘟囔囔地道：“流放之地，有什么好啊……”

姜岐笑道：“如今早就不是了，好着呢！”

陪着聋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姜岐推着二八大杠准备回寿比胡同。

一大妈忙道：“柱子都快做好饭了，你还去哪里？”

姜岐道：“一大妈，我得去给师姐做饭啊。”

一大妈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带清灵回来这边吃啊。”

“又重新烧火做饭的多麻烦。”

姜岐笑道：“咱们院里人多，师姐不喜欢热闹。”

“寿比胡同要安静得多。”

“做个饭而已，有什么麻烦的？”

秦淮茹四周看了看，轻轻叹了口气。

“这院里的人，如今也越来越少了……”

“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棒梗一走，我那屋里就像少了主心骨似的……”

姜岐笑道：“秦姐，你且等着吧。”

“棒梗也不小了，过两年给你带个北大荒的知识青年媳妇回来！”

“再生几个大孙子，小孙女！”

秦淮茹忙道：“棒梗还小呢！要是从四九城过去插队落户的还差不多。”

“天南地北的儿媳妇我可不要！”

“过不到一起去！”

贾张氏坐在西厢房门口纳鞋底，冷笑道：“过不到一起去，也比给老婆婆下安眠药的强！”

秦淮茹扫了贾张氏一眼，反唇相讥。

“我放安眠药是让你好好睡觉，少作妖！”

“那年你给我下毒的时候，才是真真正正起了杀心想药死我！”

满院中人想起当初贾张氏害秦淮茹那会，都打了个寒噤。

姜岐推着二八大杠就走。

这对婆媳一闹腾上，还不知道得多早晚才能消停。

寿比胡同。

叶清灵正在炮制药材做药丸。

姜岐没去打扰她，径直进了厨房。

等几道简单而精致的小菜上了桌。

姜岐才叫叶清灵洗手吃饭。

叶清灵问道：“今天晚上咱们去哪里？”

姜岐道：“还是去西苑。”

“泉山那边还在闹腾，等过两天再去。”

“如今在西苑里的老长官还有两位……”

“明天，明天我想再去海棠厅……”

他去海棠厅自然是想去看丞相……

叶清灵自然没有异议。

只静静点头：“成。”

今晚看诊经过十分顺利。

没有那位两年前离开西苑的白胡子老爷爷级别的高手坐镇。

以姜岐与叶清灵的修为，御林军与巡视护卫压根发现不了两人踪迹。

姜岐预想的那些暗中伎俩并没出现在两位老长官身上……

尤其老长官之首的那位，居然还是位武林高手……

比写下“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的那位诗人长官身体要好得多。

所以叶清灵并没给老长官之首开方子，而是留了一瓶调理身体的丸药。

也就是今年还能再西苑见到他们。

明年之后，两人都不在西苑……

至于诗人长官那边，叶清灵却仔仔细细的开了方子。

并且嘱咐一定要按时服药。

诗人长官死于四年后，结肠癌……

姜岐在暗夜里沉默了半晌。

最终对叶清灵道：“师姐，还有一个人……”

“去看看……”

叶清灵诧异地道：“名单上就这两位啊……”

“海棠厅是你自己加的……”

“还要去哪？”

姜岐静静地道：“福禄居……”

福禄居里的老人已是神智不清……

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就连叶清灵看了都皱眉……

“师弟这个老人有些麻烦了……”

姜岐轻声道：“师姐，尽量让老爷子轻松些……”

“方子不用开了……”

老人一身是病，肺炎，支气管炎，高血压，糖尿病，植物神经紊乱等等，等等……

叶清灵在老人口中塞入一枚丸药，随后抬手挥出十数枚银针。

并用内气疏散药力。

片刻后，叶清灵收回银针。

老人始终没有清醒……

姜岐叹了口气。

“师姐，咱们走吧……”

老人死于明年十月……

姜岐与叶清灵离开西苑回到寿比胡同。

叶清灵见姜岐心情郁郁，轻声问道：“师弟，你有没有看出来西楼那位老长官也是个武林高手？”

姜岐道：“当然看出来了……”

“跟西山关押所的那位，与御林军营里的那位境界差不多。”

“都在暗劲。”

叶清灵道：“不知道这些老长官里还藏着多少武林高手……”

姜岐想了想才到：“海棠厅里那位是一个。”

“还有一个是如今人在江省的许石友……”

“其他的就要问师父了……”

“他半生行伍，跟这些人都很熟……”

叶清灵想了想，还是问道：“师弟，福禄居里的老人是谁？”

她素来不看报纸，也不看新闻，加上老人久病之后形容枯槁。

完全没有认出那人是谁……

姜岐缓缓摇头。

“师姐，别问，问我也不会说……”

“去看了，让他过得舒服些就好……”

叶清灵瞅了姜岐一眼，掐指卜算。

姜岐急忙叫道：“师姐！算不得！”

已经来不及了，叶清灵猛地脸色骤变！

旋即盘膝坐地，运转内气调息。

半晌，才睁开眼睛嗔道：“师弟，你怎么不早说！”

姜岐摊摊手，大呼冤枉。

“我哪里知道师姐你动作这么快……”

“这些人哪里能随便算得的……”

姜岐能知道老人寿元，是因为他就是一个挂逼……

无数资料都在袖里乾坤技能空间里躺着，只消翻阅就好……

以叶清灵如今修为，却万万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