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轩中,茶香袅袅。
三人落座,谈论着各地道法、轶事。
不多时,刘仁率先将言语转到要事之上,
“钟老哥,那册《啖食百禽谱》守正道长是真心想要一观。可延寿之物这等要求实在是......太过出格!不知可否变通一二?”
似是《啖食百禽谱》这等食道秘术,虽是珍奇难寻,但终究也是有价之物。
众人心中都有一杆秤,知晓钟图的漫天要价是绝不可能成真。
刘仁请卫鸿赶赴此处,并非为着将价格压到钟图吃亏的地步,他仅需要一个相对公平的价码。
看刘仁诚心发问,钟图眨了眨眼睛,大笑道,
“什么延寿之物?都是戏谈!先前只是贫道不愿割舍这门家传秘术,因而有意开个不可能的条件,想要以此来劝退刘道友罢了。既然守正道长屈尊来此,在下如何好意思讲这些不着调的话?”
他朝着卫鸿拱手,四面相对之时,其人情真意切地开口道,
“贫道久仰卫兄大名,今日亲见,道长风采竟是胜过传闻。若守正道长不弃,贫道愿以此书相赠,与道友结金石之交!”
钟图此言看似大方慷慨,实则有些小心思。
他要借此看一看卫鸿为人!
如若这位守正道人坦然接受道书,却又绝口不提什么交情与人情,那此人便是悭吝之辈。
他就当是破财免灾了。
形势比人强,凶人来要你一册道书,能把命保住已属不易。
可如果卫鸿在乎颜面,是个厚道之人,其人定然会有报偿,钟图左右也不亏。
这和刘仁做交易又有不同,后者与他是平辈之人,一点利益也要锱铢必较,什么宽和大方的姿态完全不必要展示,赚得一点是一点!
而和更上层次的道人相处,以退为进不失上法。
看钟图老道在卫鸿面前全然是另一幅面孔,刘仁心中嘀咕道,
“好你个钟道人,这般不要颜面的吗?”
卫鸿稍加思索,礼貌回道,
“空手取了钟道友家传秘术,实在是不妥!这样吧,贫道这里有些灵材、法物,道友可以看一看,若有什么中意之物,尽管提出来!”
他眼神一瞟,刘仁当即会意。
他忙站起身,取出怀中那张记述了资源品类的纸页递给钟图。
钟图见卫鸿绝口不提结拜之事,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但好在此人也讲礼数,知晓礼尚往来的道理,不是那等凶顽贪心之辈。
这已经是不错的局面了。
自我安慰一句后,他取来纸页一观。
只这一眼,就有十数样法物让他砰然心动。
他定定看了十数息,才在刘仁的轻声呼唤下回过神来。
“抱歉,钟某失态了!”
钟图朝着二人拱手致歉,心中却仍旧波澜未定,
“守正道人这般富庶,倒是我小瞧了他!”
纵然没有延寿之物,但此中载述的好些灵材是能助益开脉道人修持的!
另外还有些珍奇灵材,对于涤身道人也大有裨益。
钟图自身虽然用不到,但他要为族人谋身后之事,实在不能弃之不顾。
他此时本是想客气推脱一二的,但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万一对面真的借坡下驴了怎么办?那岂不是亏大了!
挣扎了好久,推脱的话终是不曾说出。
看钟图的模样,卫鸿心知此事成矣!
他含笑递了个台阶,
“不论道友答应与否,贫道取了道书后,都会遣人送来灵材,聊表心意。只是倘如道友不挑选,最后的物事或许不合心意,那样却是不美。”
“唉,既然如此,贫道愧领了!”
事到如今,钟图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答应啊!
所谓不忍割舍家传秘术都是假话,只是借口而已。
他与刘仁的商议,本质上是待价而沽。
如今在更为强势的人物前,还能得到超乎预期的收益,这更是好事一桩啊!
到了此时,钟图甚至还感到些惋惜,忖道,
“若是守正道人不以法物换取道书,而是舍我一个人情,价值或许更高许多!可惜,可惜啊!”
人心不足蛇吞象,再要强为未必是好事。
钟图按着《啖食百禽谱》的价值勾选了些许灵材、法物,标注上数量,便将此物还于刘仁。
刘仁取来纸页后一看,心中暗道,
“钟图道人还算知晓分寸,没有胡乱要价。”
他心算诸物的价值,知晓这比此类食道秘术的正常价码要高些,但高得不多。
双方谈完,卫鸿也不等灵膳上桌,当即提议要去取道书。
钟图自然不会拦阻,亲自去秘库中取来一只木匣。
待到钟图走到身前一丈的位置,卫鸿心口忽而一热。
如瀑焰火流泻而下,织成数行大字
【获得薪柴——《啖食百禽谱》】
【评语:吞食百禽,可得云天翱翔之力。】
见得心炉有了感应,卫鸿心中泛起喜意。
“此术既是薪柴,可省却我极大力气,甚好!”
刘仁按着卫鸿的指示去搜寻秘术,乃是有的放矢。
这册道书,是钟氏代代流传的秘术,乃是传家之物。
既然传世已久,这秘术正本是薪柴的概率本就要比寻常道书要大出许多。
现在看来,它没让卫鸿失望。
接过木匣打开,取出道书翻阅。
卫鸿稍稍看过几眼后,开口道,
“此书果是妙法,于我用处不小,贫道在这里谢过了!”
而后他看了看窗外,复又言道,
“时候不早,在下先行告退。五日之内,诸般灵物一定送到。”
既然得手道书,就没必要在此过多逗留。
“守正道长,何不用完宴席再去?在此住一夜吧,也让钟某略尽地主之谊!”
卫鸿坚决辞别,在钟氏的依依不舍中腾云而去,没入云天。
直至卫鸿身影消失不见,才有一中年道人上来问候。
其人看看钟图,嘴唇动了动。
钟图瞥见这中年道人神态,轻声道,
“礼杰,心中事但说无妨,不必顾虑。”
“老祖,这位不曾留下什么,就取了道书离去。是否有些不妥当,若是此人不守信诺,那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