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开心得不得了，虽然比上不足，比下却是绰绰有余。

京城的冬天来了，已经下了好几场雪，街上饥寒交迫的人渐多，偶有陈尸街头。素素打算兑现她的诺言。不过，却不是直接开粥厂。

一来，刚刚入冬，还没有闹灾二来，乔四给她一个建议。若是在开粥厂上面出风头，只怕会将城外的灾民都吸引过来，要出事的。

去年冬天乔四正好在京城流落街头，亲眼目睹过这一场景。饿慌了的饥民如果在粥厂讨要不到一碗保命的稀粥汤，那是要闹出人命来的。

素素决定办一所义学。她现在接触到很多卖报的孩子，报纸上本来就有现成的识字内容，她打算就在院子的厢房里办一个识字班。卖报的孩子如果愿意参加识字班，并且认真完成作业，每个孩子每月再发一袋杂粮面。缺勤的，作业完成情况不好的就扣杂粮面的分量，直到扣完为止。

来上课的孩子有十五个，都是些家里赤贫的，看在学好了还能挣一袋儿杂粮面的份上才让来的，否则都得给家里帮忙。

课程每天一节。可是上课内容却费些思量，她可不想像私塾那样授课，她也教不了啊。识字课还是以三字经开蒙，这个她没问题，而且她跟孩子们一块儿练大字。

乔四上记账课。两个人也只有这点本事。不过，素素后来又有了新点子。反正记账课都上了，她干脆普及阿拉伯数字，顺便教点加法口诀，求面积周长之类。

还有一门最要紧的课程卫生课，将个人卫生与城市防疫结合起来讲。如果这些孩子学了之后，能回去在家里宣传，至少能少一些人生病吧。

这么些事情都做起来，素素就忙得底儿掉了。天亮即起，也不睡懒觉了。每次上课之前都现编教学内容，上完课之后批改作业，上一次复习课，这期间还得把下一次上课的内容编写出来。

什么逛绸缎店，逛珠宝店之类的事情，早都抛诸脑后了。

一个月之后一结账，京城民生报亏了十两银子。乔四用同情的眼光看着素素，他兼着报纸的账房，对素素办义学的举动敬佩之余，除了主动免费做账，其它也爱莫能助。

“每个月增加一期报纸！”素素一咬牙，决定以后每天卯时即起，把时间挤出来。

没多久，她就瘦得弱柳扶风一般，两只眼睛又大又亮。

这天孩子们卖完一天的报纸，拖着疲累的脚步回到东城的院子。这些孩子每人最少都卖了两轮，有的跑得勤快的卖了三轮。现在每月多印一份报纸，下半月出新报纸的时候，旧报纸仍然一起叫卖，因为很多没看过的人愿意多花两个铜子儿，把新的旧的一起买下。卖得多收入就多，孩子们都特别卖力。

素素就瞧见其中一个最瘦弱的孩子鼻青脸肿的回来了，浑身稀脏，身上的棉袄前后都是大脚印子，被扯破了好几处。

“哟！狗蛋儿！你是不是一边卖报纸一边顺了谁家的包子，挨揍啦？”其他孩子便有起哄的。

“许哲，人家有大名儿，别乱叫！”素素冲着那个孩子瞪眼，“不然我叫你狗剩儿啦！”

那个被素素点名的孩子登时吐吐舌头，转身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