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30章 监守自盗?(1 / 1)牛油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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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已经为他们脱了罪,还跟着那赤九作甚?”

谢灵飞猜道:“哦,你是怕那些监差不甘心,还会去找他们报复?”

“这倒是很有可能,这些徭所的差役,个个都是豺狼之性,平日里没事的时候都恨不得将那些力役敲骨吸髓,吃得干净,”

“如今吃了这么大一亏,怎么可能吞得下这口气?”

顾安道:“他们不甘心是肯定的,但是也不太可能有报复的胆子,”

“这里是新城,还是折冲府的地盘,只要折冲府态度明确,他们不敢轻易触怒。”

谢灵飞想了想,点头道:“那倒也是,姜盛那群人看起来一个个五大三粗,可一个比一个软,”

“还是上过沙场的百战精锐呢,但凡他们有点锐气,谁敢在这地界找事?”

“哼!”

“咱是不是精锐,有没有锐气,还轮不到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置喙!”

这里,姜盛带着几个将领正朝这边走来。

“谢家小子,你未免太过放肆了!”

谢灵飞缩了缩脖子,脚下移动,挪到了顾安身后。

背后说说就算了,真见着了这些沙场宿将,他是真不敢炸刺。

顾安看了他们一眼,也没放心上,朝许江达道:“老许,你去吧,暗中盯着就好,不要惊动了他们。”

“是,六郎,属下这就去办。”

许江达也不多问,抱拳一礼便匆匆而去。

“上位,你这是……”

顾安也没打算隐瞒,所以姜盛早已将他们的话听在耳中。

他对那些力役并不在意,只是有些好奇顾安想做什么。

顾安直言道:“赤九那些人……有些古怪。”

“古怪?哪里古怪?”

谢灵飞忍不住又跳了出来。

“我看过这些力役卷册,赤九这些人,和之前被打死的那个力役,都是从秦州来的。”

“他们都出身农庄的贱籍,没读过书,半个字也不识,”

“但刚才他们念的那几句话,你们觉得,是一些不识这的人,能念得出来的?”

姜盛几人不由想起,刚才那些力役一起如同最虔诚的信徒般,念诵的那几句话。

“天公一只眼,只照公卿颜。”

“地上兆亿民,如蚁釜上煎。”

“莫道蚁民贱,人头手上牵……”

姜盛记得清清楚楚。

如今想来,还有些毛骨悚然。

谢灵飞道:“这也没什么出奇啊,就是个顺口溜罢了。”

姜盛摇头喃喃道:“不可能,这些人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倒不是这些文字有多高深的造诣,或是有多少才华。

听起来也不过是些民间的顺口溜。

即便是不识字,也未必说不出来。

可这几句话暗含的深意,却是有着很直接的指向性。

就真如同一支利箭,在看不见的地方,暗暗瞄准着……

瞄准谁?

姜盛想都不敢想。

“上位,难道这些贱役……还真有这么大胆子不成?”

他瞪着一双豹眼,尽管他从那几句话里听出了几分意味,却不敢相信,这些区区贱役,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顾安摇摇头:“他们只是想活罢了。”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

活着?

既然想活着,那怎么还敢杀监差?

刚才看他们麻木视死的模样,也看不出想活啊。

众人心想。

只是他们并不理解,顾安所说的“活着”是什么意思。

如行尸走肉一般,麻木苟存于世,就是活着了吗?

“上位,方才上位那般驳凉王的面子,我等担忧,他不会就此善罢干休。”

姜盛不再纠结这件事。

他也回过神来,几个贱役罢了,就算真的有什么心思,又能做什么?

连徭所监差就能压得他们不能翻身。

凉王的事,才是迫在眉睫的。

这才是他去而复返,来寻顾安的原因。

暴虎军并不怕那凉王来明的,却怕他来暗的。

顾安道:“你觉得他会做什么?”

姜盛摇摇头:“凉王此人,性狭量窄,常因小事而迁怒他人,夺人性命。”

“我等每日在军中操练士卒,倒是不惧他,上位却是要小心一二,最近最好不要出府了。”

顾安讶道:“你是说,他还会派人刺杀我不成?”

姜盛点头:“十之八九,上位如今虽掌总府,可说到底,并无朝廷正式敕封,名不正言不顺,”

“若只是一个八品官,那凉王动起手来也不会有所忌惮。”

一旁谢灵飞也道:“老顾……顾大人,这凉王的名声,我也有所耳闻,他的确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你最近还是小心些的好。”

顾安若有所思:“没想到,凉王竟然猖狂如斯……”

旋即一笑:“姜将军放心,我既受方将军所托,便会尽心尽责,近日都会在府中处置方将军所遗诸事。”

姜盛听得面皮一抽。

暗道您最好还是消停些吧。

这才几天?就搞出这么多事来。

不就是几个贱役的事?搞出这么大动静,得罪徭所也就罢了,把凉王也给得罪狠了。

今天这事,姜盛总觉得不会就这么过去。

顾安今日的判决,传扬出去,很难预料会发生什么。

官为民偿命,还是几个贱役。

这种事,可大可小。

没人计较就罢,若有人计较……姜盛怕折冲府根本担不起这个大浪了。

再让你干下去,不得把总府给掀翻了?

不过姜盛自知自己也阻止不了顾安。

一是顾安将令在手,他无法违逆。

再者,这姓顾的小子,分明是深藏不露,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还请上位小心在意。”

姜盛暗叹了一声,无奈地道。

其实他看得出来,无论是徭所还是凉王,甚至是今日之事可能带来的后果,顾安都没有放在心上。

也不知道是无知无畏,还是自恃依仗。

难不成真以为顾相门生的名头,就能庇护得住他吗?

罢了,由他去。

姜盛现在也心累了。

他还要想办法去诛杀那头雪蛟,也没功夫考虑顾安。

“姜将军放心便是。”

姜盛说的,顾安不知道吗?

他很清楚,甚至比姜盛都清楚。

今日他看似只是判了几个力役和监差。

可实际上,却是在触动一个阶层的底线。

凉王的反应,其实就是一个例证。

他为什么会开口?

不就是因为自己在破坏游戏规则?

看似是凉王随口一提,可权贵阶层的随意一个举动,是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

以后或许还会有更多的“凉王”,听到这件事,心中不快,再随口一提。

就会有无数的人为他们奔走,欲将自己杀之而后快。

不过那都是后话。

顾安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

看着姜盛等人离开后,顾安才又朝谢灵飞道:“还有件事,你想办法去查查。”

谢灵飞一愣:“什么事?”

“太平仓。”

顾安道:“你查查凉王那座太平仓,从建成到失窃,所有接触过的人,”

“包括修建的工匠、搬运的力役、管事的吏员,只要是相关的,全都查一查。”

谢灵飞皱着眉:“这些倒是不难,虽说是义仓,名义上却也还是归属朝廷,”

“一切相关之事,都要登记成册,上报有司,你说的这些应该都有记录,我找我叔父帮帮忙,应该不是问题,”

“只不过,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是谁盗的太平仓了?”

顾安道:“你觉得,能无声无息搬空一座太平仓的,除了修为高不可测的高人、妖魔之流,还有谁能做到?”

谢灵飞托着腮,寻思半晌:“还有谁?”

他忽然一惊:“难不成……是监守自盗?!”

“可他图啥啊?难不成就是为了找个借口对付折冲府?没必要吧?”

“这事要是露了破绽,就算是凉王,也要被朝廷问诘的!”

毕竟暴虎军出自北庭。

不管天子心思如何,在脸面上,总是要照顾周到的。

不仅不能刻针对,而且还不能轻易让北庭受了委屈。

北庭怕朝廷借题发挥。

同样的,朝廷也一样怕这些边军师出有名。

到时来一个奸佞当道,当清君侧、肃宫廷,那可就玩大了。

所以,要是有人存心构陷北庭,若成,天子定然是欣然顺水推舟。

可若不成,也必定会遭反噬。

凉王不至于这么不智。

如雪蛟这种小事上找些不痛快就算了,太平仓这种关乎国本的事上乱来还不太可能。

顾安摇摇头:“以凉王之乖戾,虽说不是完全不可能,但可能性太小。”

谢灵飞更纳闷了:“那你这是想做什么?”

“还说不准,你先去查再说。”

顾安没有再说下去。

事情还没到水落石出的时候,他也还没有十分把握。

“行吧,那我去了,你自己也注意点。”

谢灵飞无奈,只好忍着好奇,出去办事去了。

“六郎,那我俺呢?”

剩下一旁的白楼子,脸色跃跃欲试。

顾安不解:“你什么?”

白楼子道:“轮到俺了呀!六郎要俺做什么?”

“你……”

顾安沉默半晌才道:“你吃好喝好吧。”

“啊?”

顾安此时已经转身离去,留下白楼子站在忧伤的阴影里……

……

顾安依旧是回到了卷库里。

白日里翻阅卷宗,到了夜里就入定修行。

仿佛之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期间去了一趟朔风书院,找了顾瑜,第一次正式听他讲说儒门学问。

许多人一听儒门学问,就以为是子曰诗云、之乎者也之类。

连顾安自己也有这种顽固印象。

可得了顾瑜传授,他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这位怀瑾先生学问之大,真是远超想象。

天文地理,经史子籍,那都是基本。

所谓的微言大义,在他这里,也是寻常得很。

往往随口一句,就能让顾安恍然大悟。

连自己在练武修道上的一些疑问,也是豁然洞开。

顾瑜说的学问,是天地自然。

上穷天地大道,下究人情道理。

察大道,循正道,引善道。

越听顾安越觉得……顾瑜所说的学问,颇有些涵盖三教,包藏诸法的意思。

这让顾安忍不住曾发一问:“道门求真,佛门求空,儒门究竟学的是什么?”

对他这一问,顾瑜只是笑而不答,只是称赞他有悟性。

明明越学越迷,还有悟性?

顾安也只好暂时按下,安心随顾瑜学习。

他也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决定。

若是他当初看不起所谓的儒门学问,没有拜入顾相门下,怕就失去了这么个机缘。

别的不说,只是听了顾瑜讲了几日课,他的修行进境便凭空增长了一大截。

经中所谓“天人合发,采药归壶。乾坤交媾,去矿留金。灵丹入鼎,长养圣胎。婴儿现形,出离苦海”。

他在顾瑜所讲的学问中,竟然都能找到一些指引。

不同于《六阳冰鉴》中所得的六阴六阳之道,而是直指本真的大道。

修不来什么神通,也炼不出什么法力。

却能在他修行之时,时时指引出正确的方向,让他知道该如何去做,如何做到更好。

离了那天山胜境之后,顾安的修行本已经缓了下来,说是寸步难行也不为过。

可就在这种不断地调整、精微,向着最正确的方向的过程中,他的修行,不说是一日千里,也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快速向前。

而就在顾安安于这三点一线的日常之时。

外间却也不平静。

他那日判的案子,还是传了出去。

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一者,是方叔望带兵深入雪蟒林,追剿妖魔,竟然不声不响将总府交给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尽管这个小子在朔邑之地,名声不小,却也仍令人惊愕。

二者,就是这小子判的案子。

竟以民胜官,还是在他们眼里,与牲畜差不了多少的贱役。

这还得了?

三者,就是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真成了那位顾相门生!

当日顾乘风、顾瑜、王涳三人连袂而至的事,也是传了出去。

不必说,也只有如此,才能让这三个人同时出现。

顾相门生的传闻,十之八九是真的了。

这一点,也是令许多听闻消息的人还能按捺住性子,没有去给那个破坏规则的小子找麻烦的最主要原因。

但大多数人不动,却有人动。

凉王在灌风口新城里,早早修建了一座行在,还建得颇为豪奢宏伟。

此时,凉王行在中。

“弄清楚那小子底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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