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姨娘气的浑身发抖，指着苏染的脸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宁柔迦的惨叫声还在继续，立即有人上前点了哑穴。

发不出声音，她只能遍地打滚。

苏染说的模糊，只说他知道一些，到底知道什么，知道多少，一概不提。在这样的情况，郭姨娘想要说谎，难度系数真的是很高了。

“你们难道是蛊门一脉的后人？”

她试探着问了一句，不小心直接将自己给暴露了。

“我们身上一无标志性的东西，二没有自报家门，为何郭夫人觉得与蛊门的弟兄有关？”

余孽两个字到了嘴边被苏染硬生生的吞了下去，顺水推舟的问道。

郭姨娘这才反应过来，她心思绷得太紧，没成想两句话就将自己出卖了，恨不能把舌头都给咬断了。

“宁家公子的娘，和蛊门有关？”

谷柒月忍不住插了一句话，她知道宁辞歌的身世复杂，没成想居然是她一心想要追查的蛊门有关，这算不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郭姨娘咬着唇没有说话，蛊门两个字就像是一把利刃，将她记忆的洪堤撕开了一道口子，倾泻而出的洪流差点将她给淹没。

那是她最后的秘密，最后能够依仗的东西，不能说，说了她们都要死！

“瞧瞧，这是什么？”

苏染步步紧逼，掏出一个玉盒子，里面密密麻麻有虫子在挪动，看着着实恶心。

“都说宁秋然将家主之位传给宁缙元后闭关专心突破武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偶然机会我见了宁秋然一面，那场面……啧啧，靠着虫子活下去，一辈子行尸走肉，我觉得有意思，顺手带走了一些。”

装模作样还真的挺像那么回事，谷柒月心中暗笑，哪儿是宁秋然续命的虫子啊，分明是他们随手装了一些普通的小虫子进去唬人罢了。

那些虫子的毒性之大，她有蛊王护身都不敢轻易去碰，谁敢拿性命去开玩笑？

苏染还真是个宝贝疙瘩！

他们就是在赌，赌郭姨娘知道宁秋然的现状！

显然，她们赌赢了！

“剧毒，它们有剧毒，你们想要干什么？”

郭姨娘戒备的拦在宁柔迦和宁柔瑶的面前，死死的盯着苏染手中旋转着的玉盒，美眸因为恐惧瞳孔不断的放大。

“啧啧，夫人真是见多识广，你放心，我还舍不得在她们的身上用这么珍贵的东西。”苏染放下盒子，命人拿来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你要是敢杀了迦儿和瑶儿，就永远都别想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郭姨娘色厉内荏的警告道，像是一个保护小鸡仔的母鸡一样将宁柔迦和宁柔瑶护在身后。

以为这样就拿她没有办法了？

到底还是太天真，用对付宁秋然的那一套来对付他，或许她说的还是有那么一两句真话的，比如宁秋然厌恶宁辞歌，还是将他困在宁家。

血脉子嗣何等重要，虎毒不食子，宁秋然如何残忍，也不可能为了那东西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

不过，他们可没有这个顾虑！

“夫人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威胁他？都坐在寒牢里，她们母女三人的命运如何都是掌握在小姐的手中，还敢大言不惭？

郭姨娘面色一僵，皱眉看着他，没有说话。

“一个秘密，现在能换三条命，说不定过会，就只值一条命了。”

换而言之，能留下谁的命那就不好说了。

“宁小姐不如好好求求你娘亲，到底是性命重要，还是她的秘密重要。”

谷柒月解开宁柔迦的哑穴，她沾血的手一把抓住宁姨娘的裙摆，颤抖着声音道：“娘，我要活着，我还年轻，我不想死。你就说了吧，啊？三条人命啊！”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以往的傲气不复，宁柔迦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地方，片刻都不想呆了。

郭姨娘紧抿着唇瓣，怔怔的看着满脸血污的女儿，那一截断指就在不远处，血淋淋的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说出来吧，活着才最重要啊，有什么东西是比我们活着离开重要的？女儿还想要找人医治好手脚，还想四处去走走看看，娘，求您了。”

宁柔瑶也挪到郭姨娘的脚底下，抓着她的衣服，撕心裂肺的痛哭着，看着刚才宁柔迦被断指的一幕，她似乎想到了自己。

是她太贪心，是她不知深浅，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郭姨娘左右为难的看着两个女儿，一个四肢残废，一个断指，那都她身上掉下去的肉啊！

她嫣有不心疼的道理，不过……对不起，有那个秘密在手，才能保住她们三人的性命。

此刻，郭姨娘人生中从未有这么清醒的时候。

谷柒月看她虽然一脸凄苦自责之色，然而眼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苏染对视了一眼，皆有些无奈，牙关也忒牢固了些。

“夫人想必也不想死。”

苏染刚一开口，郭姨娘冷笑打断他的话，“难道你们会让我活着？”

原来问题的症结在这儿？

“为什么不？”苏染的反问道，“你在宁家说出来的确会死，因为宁家的生死荣辱都系在你的身上，有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在，任谁也不能放心。”

苏染是个聪明的，立即为郭姨娘分析其中的利害，“而我，夫人知我是何身份？知我出自何处？既然都不知，我为何要杀你。宁家一日找不到你尸体，就会一日战战兢兢的过着，我为何要替他们擦屁股？”

郭姨娘是个聪明人，点到即止，她也明白了。

迟疑了片刻，道：“你们猜的不错，宁辞歌的确和蛊门有关，她的娘亲，是曾经蛊门的大小姐，在蛊门被灭之前与宁秋然相爱，为此叛出了蛊门。”

郭姨娘静静的盯着某处，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那女子灼灼芳华，天真烂漫，未染世俗，算是宁秋然这辈子唯一真心爱过的人。可惜啊，宁秋然是个好色下流的伪君子，得到之后，在蛊门大小姐怀孕期间，四处寻欢，最后成为了我的帐中常客。”

这些话谷柒月愿意相信她，宁秋然好色成瘾，的确做的出。

“可怜她挺着大肚子来我楼中捉奸，怒急攻心受了惊竟然早产，生下宁辞歌后没能挺过去，当场就死了。”

郭姨娘唏嘘不已，略显讥嘲的神情中还有一丝对于宁秋然的恨意。

“苍雪崖围剿之后，蛊门门主被镇压在苍雪崖的寒潭之下，门徒分崩离析，宁秋然还是担心此事泄露会影响他的名声，将所有知道此事的人全部灭口，以防消息走漏而被蛊门惦记。”

“要不是我当初怀了孩子，他不想伤了子嗣，也不会被留下我的性命，趁我睡觉时喂我吃下了失忆的丹药。我早有防范，并未吞下，而是将药丸暗中吐了出来。”

谷柒月眼中浮现了一抹笑意，这次倒是学精明了，事情大概是真的发生过的，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也就被唯有她知晓了。

“这些秘密足够让宁秋然为你一双女儿不停的收拾烂摊子？”

苏染表示怀疑她这些话的真实性。

“自然，因为当初的他们的相遇相知相爱都是宁秋然一手安排，怂恿那女人盗取蛊门的秘典私奔，宁秋然秘密用蛊经修炼并且用活人试蛊的消息一旦传出去，那可就是千夫所指，满门瞬间倾覆的大罪！”

总还是吐了些消息出来，不过对于谷柒月来说，可有可无，她已经从毒老头的口中知道了这些事情。

“宁家当真用活人试蛊？”

苏染还真的不知其中还有这么一茬，下意识的看向谷柒月，被她瞪了一眼后，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差点就露馅了。

“蛊门当年盛极一时，族人无数，为何一朝倾覆？还不是偷偷用活人试蛊，企图炼制出不为世人所容的东西来？”

郭姨娘心中也清楚，不吐出点真东西来，怕是难以过关了。

她哪里知道，有个小小的孩子早就走近了蛊门老门主的内心，让他不惜放弃蛊王，让他将过往的旧事一一细数。

“怎么，你不信？”

郭姨娘蹙眉，她可是拿出了诚意来的，不过想想也是，蛊门的一切都是久远的事情，贸然提起，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要证实我说话的真假，其实很简单，找到宁辞歌就好。他的腋下有蛊门一族的族徽，血脉相承，骗不得人。”

谷柒月有八分把握宁辞歌如她所言，是蛊门的血脉。

毒老头要是知道，她的女儿为他在这世间还留下了一个外孙，会不会疯癫的毛病顿时就好了？

“我相信你的话。”

苏染点点头，交叠在一起的双腿换了个姿势，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郭姨娘面色一喜，“那赶紧放我们离开，一刻钟都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了。”

宁柔瑶和宁柔迦纷纷倚在母亲的身旁，喜极而泣。

“且慢！”

苏染一抬手，立即有人制止了她们往外走去的动作，看着拦在面前的壮汉，郭姨娘面色骤变，“难道你们想要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