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晚了吗?”
破败的居住地内,列车组众人皆陷入了无尽悲伤之中。
“我们,找找还有没有幸存的人吧。”
老杨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强的,因此最先振作起来。而在这时,智拓的声音响起。
“检测到前方有大量有机生物聚集。”
“我们去看看。”
老杨再次说道,带领着三人一同朝着前方跑去。当来到那些坟墓周围,众人便看到坟墓深处的一个大坑。
越过无数坟墓,列车组众人也看到了坑中汇聚的人群。他们都趴在地上,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太好了,还有人活着。”三月七揪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丹恒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们,去问问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嗯。”老杨点头,几人一同跳入了坑中。找到最近的人,老杨开口问道:“小朋友,德拉斯先生在什么地方?”
小朋友抬起头,见是老杨,他抬手指向一个方向,开口说道:“德拉斯先生在那个方向。”
“谢谢。”
老杨向孩子表达了感谢,随后带领三人朝着小孩所指的方向走去。很快,几人找到了正在挖沙的德拉斯。
“德拉斯先生。”老杨尝试喊了一声,德拉斯没有回应。老杨见状,再次喊道:“德拉斯先生。”
德拉斯依旧机械的挖着沙子,老杨深吸一口气,再次喊道:“德拉斯先生!”
德拉斯这次终于有了反应,转头看向了几人。过了许久,德拉斯采用低沉而嘶哑的声音说道:“是几位客人啊。”
“抱歉,德拉斯先生,我们辜负了你的期待,没能封印星核。”老杨认真而郑重的向德拉斯道歉,德拉斯摇头说道。
“我已经知道了,毕竟,这片绿洲,就是星核亲自来摧毁的。”
老杨更加内疚了,他再次说道:“对不起,我当时应该留下来才对。”
“不,这不怪你。毕竟,是我要求你们去寻找星核的线索的,要怪也应该怪我才对。瓦尔特先生也不必内疚,因为这本就不是你们应该承担的事情。”
“不管事情发展成什么样,我都应该对你们表达感谢,谢谢你们对常青的付出。”
即使到了这一刻,德拉斯仍然没有去怪罪老杨。因为他知道,即使没有老杨,这一刻也必然会到来,或早或晚而已。
“瓦尔特先生,星核已经准备摧毁常青星了,你们也快些离开吧。你们不是常青人,不必随常青一起死去。”
德拉斯向瓦尔特规劝道,老杨立马说道:“不,其实我有机会将星核处理掉。但因为一念之差,却让星核跑了出来。”
“这是我的错误,我要认。即使要离开,也要将星核封印才行。不然,我良心不安。”
老杨的性格从始至终都是如此,他会将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弥补,即使付出生命。
德拉斯闻言,在沉默之后,点头说道:“瓦尔特先生敢作敢当,让人佩服。如果你们要尝试,我也鼎力相助。”
“不,德拉斯先生,你现在更应该做的是带着常青的幸存者离开,去往其它星球居住。”
老杨注视着德拉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这也是他的好意,毕竟常青确实已经没有未来了。
“不必了,瓦尔特先生。”
“为什么啊!”
这次开口的是三月七,她很不理解的看着德拉斯。明明能活下去,为什么不选择活下去呢?
“其实,我们也都知道离开可以得到平安。但是,我们又怎能抛弃生育了自己的母亲。”
“不止是我一个人这么想,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比起逃离之后,永远活在阴影里。我们宁愿死在这里,葬在这里。”
德拉斯用眷恋的目光看着那黄沙漫漫,过了片刻,德拉斯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
“再者,即使离开,我们也没有什么希望了。因为那些花儿一样灿烂的女孩们,永远都不会长大了。”
四人沉默的看向了四周,却看不到任何一个女孩的身影。那些本应灿烂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
“正如你们看到的那样,常青已经没有希望了。我们更愿意,陪着她,陪着给予我们生命的母亲,将生命定格在此时此刻。”
“我,明白了。”
老杨理解了德拉斯的选择,因此不再多言。三月七倒是想说些什么,但被丹恒拉住了。
安九九自觉嘴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此只能带着悲伤沉默了下来。气氛陷入了安静,而就在这时,一个孩子走了过来。
“德拉斯先生,我找到了一株幼苗。”孩子开口说道,德拉斯下意识喊道:“快带我过去!”
德拉斯跟着孩子来到了那个发现幼苗的位置,那是一朵花,一朵很常见,很普通的山花。
德拉斯看着这朵山花,浑身都在颤抖。他颤抖着伸出手,却不敢触碰,生怕碰到之后,它就会从眼前溜走。
过了许久,德拉斯终于恢复过来。他缓缓站起身,对着不知何时靠过来的众人喊道。
“兄弟们,还有花在,我们还有,希望。我们,还有要去做的事。第一件事,便是将英雄们的尸骨收敛,安葬。”
“是!”
剩下的幸存者们一同喊道,随后便走出了大坑,去收集那些尸体了。而德拉斯则仍旧留在原地,静静守候着那朵山花,守护常青最后的一抹颜色。
列车组众人也自发的去帮忙,花了很长时间,才将那些尸体一个个埋葬埋葬。在埋葬那些女孩尸体的时候,三月七忍不住哭了。
这些女孩她们的平均年纪甚至还不到七岁,可却好似失去了孩子的活泼,是那么安静。她们好像睡美人公主,但却等不到一个能将她们唤醒的王子。
安葬,结束了。剩下的几百人聚在一起,沉默着。不知是悲伤,还是麻木。德拉斯在这时来到了人群的中央,抬起了手中的里拉琴长青。
他将手放在琴弦上,但这一次,却再也奏不出所谓希望的曲调。因为他不想了,也不愿了。
悲伤的曲子钻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也让气氛愈发压抑。直至抵达零界点时,一个孩子,哭了。
哭声好似会传染一般,抽泣声慢慢大了起来。先是孩子,后是青年。最后,是如铁塔般的汉子们,他们也会哭,他们的泪水,也一样晶莹剔透。
人群的中央,德拉斯抬头看着黄沙漫漫的天空,眼角划过一抹亮色,最后落入黄沙之中。
悲伤的曲调依旧响着,好似在迎接即将到来的终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