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面麦克斯的敲门声，奥狄斯一下子清醒过来。

这位“机械之心”的小队长，很少在上班之外的时间来找奥狄斯，一般这个时候登门，都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奥狄斯打开门后，警觉地看了看街道周围，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然后对麦克斯道：“进来说。”

麦克斯进屋后，并没有急着说出自己的目的，而是在认真打量着奥狄斯。

奥狄斯也发现了这位好朋友的不对劲：“怎么了？”

“没什么。”麦克斯收回视线：“我只是昨天晚上从报纸上看到，今天又要进行神秘学研究会的聚会，所以来告诉你，目前不再收购罗塞尔大帝的遗物了。”

奥狄斯点点头，看着麦克斯，等他所说的“重要事情”。

麦克斯却道：“就是来告诉你这个的。”

“啊？”奥狄斯以为自己听错了：“大早上的敲门，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麦克斯笑道：“如果你再收来大帝的遗物，‘机械之心’却不能给你报销费用了，你说这是不是大事？”

被麦克斯这么一说，奥狄斯立即想到：“这确实是大事！”

“好了，我昨天值了一夜的班，要回去睡了。”麦克斯打了个哈欠：“每当这个时候，总让人羡慕‘值夜者’，每天只需要睡两三个小时就够了。”

离开的时候，麦克斯又深深地看了奥狄斯一眼，教会的高层曾经猜测，三年前，在奥狄斯的体内，苏醒了一位古老神秘的存在！

三年来，麦克斯早已经把眼前这个人当成了奥狄斯，把高层的猜测抛到了脑后。

可是昨天那封来自总部的急电，有让他回想起了这些事情。

面前的这个人，真的只是个普通人么？普通人会在一个月之内，连续晋升两次？

但很快，麦克斯收回目光，快步离开。

看着麦克斯离开的身影，奥狄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一边给自己冲泡咖啡，一边思索麦克斯的反常。

很快，一个惊人的想法出现在了奥狄斯的脑海中：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知道我晋升的事情了！

但随即，奥狄斯又觉得这好像并不令人惊讶：毕竟我在三年前可能涉及到“窥秘人”高层次的案件，三年而已，蒸汽教会不可能忘记这件事。

奥狄斯深吸了口气，突然发现咖啡已经溢出了咖啡杯，柜台上流得满处都是。

他赶紧趴上去喝了一口，然后用抹布把咖啡擦拭干净。

喝着咖啡，奥狄斯多少有些绝望，蒸汽教会对他的关注并没有任何减弱，或者说蒸汽与机械之神依旧对他保持着高度的关注。

那毕竟是一位神灵，奥狄斯就算是离开了贝克兰德，也应该迅速能被找到。

一直以来，奥狄斯都知道，蒸汽与机械之神应该注意到了自己，毕竟当年的案件是“机械之心”接手的。

而且涉及到源质，蒸汽与机械之神不可能毫无察觉。

所以奥狄斯一直让自己表现得足够正常，他甚至向蒸汽与机械之神祈祷力量，让自己研发的超凡武器具备更长的使用寿命。

他在“知识荒野”中进行的那些研究，真正高深的部分，也不敢拿到现实世界使用。

整体上来看，他就是个有天赋，又喜欢研究神秘学，并用自己的研究改良了传统经典法阵的年轻人。

奥狄斯知道，自己只要不在现实世界中使用“知识荒野”的力量，那么蒸汽与机械之神就只会继续观察，说不定祂那天就腻了，不会在留意这个叫奥狄斯·加尔的普通人。

但显然目前为止，之前奥狄斯的低调，并没有打消蒸汽与机械之神的关注，对一位神灵来说，别说三年，三十年也只是弹指一挥间。

如果这个奥狄斯真的有问题，观察他一辈子又能怎么样？也只不过是几十年的时间而已。

如果没有问题，也没什么损失。

可是如果真的能利用奥狄斯找到“知识荒野”的相关信息，那么这些时候的观察就赚到了。

当然，这样的观察应该像是贝尔纳黛的“无形之仆”，只是偶尔看一眼，不会是一天到晚都盯着奥狄斯，毕竟需要一个神灵注意的人和时更多。

奥狄斯猜测，蒸汽与机械之神应该在自己身上做了特殊标记，比如自己如果晋升，或者去了什么特殊的地方，蒸汽与机械之神就会有所察觉。

奥狄斯把茶杯放在柜台上，一股全所未有的无力感爬上他的心头。

那是神灵，是高高在上的神灵。

就算蒸汽与机械之神不亲自关注奥狄斯，只是让教会的天使，甚至只是某个半神关注着他，目前也不是奥狄斯所能摆脱的注视。

奥狄斯把手放在额头上，然后用一根胳膊支着脑袋，突然琢磨着是不是要改一下自己的计划，不离开贝克兰德，而是加入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当中？

这样的话虽然难以逃脱蒸汽与机械之神的控制，可是依旧可以跟蒸汽与机械之神装糊涂。

反正在明确表现出跟“知识荒野”有联系之前，蒸汽与机械之神也不会戳破这层窗户纸，更不会神降来找自己谈一谈。

那就不如装糊涂，利用蒸汽教会继续晋升……

可是那样活得太难受了！

猛然间，奥狄斯联想到了刚才在“知识荒野”中，看到的那些第二纪巨人、巨龙等所使用的威力强大的法阵！

他猛然坐直：倒是可以利用那些新知识，尝试找到暂时隐藏自己的方式！那个时候的东西，有点像是“毛子”的东西，简约、粗糙，但颇有点“大力出奇迹”的感觉！

奥狄斯给自己打气：神灵又怎么样？老子可是来自一个不信神的地方！平时给满天神佛烧香，请他们保佑平安，但他们保佑不了的话，照样不鸟他们。

当然，那个时候的神佛，跟这个世界的神灵不一样，这个世界的神灵是真的存在的。

可是，这让奥狄斯有搏一搏的想法，而不是马上就向神灵妥协。

但他深知这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解决的问题，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做，到了吃早餐的时候，还是要先吃早餐。

……

西区，百合街25号。

丽莎小姐的女仆早早就提着篮子出门，到周围寻找购买早餐，以及新鲜蔬菜与肉类的地方。

丽莎小姐，就是维德子爵宠爱的那个情妇。

昨天夜里，丽莎小姐的住处突然失火了，连夜搬到了百合街这里，甚至都没来得及通知厨师。

所以今天的早餐没办法自己做，只能出去买一点，请子爵先生将就着吃一顿。

当时子爵先生走得比较急，子爵府邸的仆人，可能都不知道维德子爵的去向，也来不及去通知他们往这里送早餐了。

而且派人去通知的话，也不太好，子爵夫人很可能认为这是丽莎小姐的一种挑衅。

在路过一家面包店的时候，女仆闻到了面包的香味，于是进入店里，买了两条白面包。

同时她看到，这里竟然卖香酥羊角面包，而且看上去很精致，很好吃的样子。

女仆当然知道，这是子爵先生的最爱，于是毫不犹豫地买了一些。

到别处买好蔬菜和肉类后，女仆回到新住处，把买到的早餐摆到餐桌上。

八点左右的时候，维德子爵起床，跟丽莎小姐谈笑着来到餐厅。

这位五十来岁的子爵惊喜地发现，餐桌上竟然有他最喜欢吃的香酥羊角面包。

在询问了女仆是从哪里买来的，并让贴身男仆尝过之后，维德子爵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很快，一个羊角面包已经下肚。

于是在大半个小时之后，这位子爵先生完全不敢离开厕所。

在得知自己是吃了被人下了泻药的食物后，他在厕所里怒吼着，让保镖一定要找到凶手。

两名保镖带上受了些惊吓的女仆，来到楼下找到毕维斯先生，并详细向他讲述了维德子爵的遭遇。

这个毕维斯是一位序列6，是维德子爵花重金请来的非凡保镖。

到了这个层次的非凡者，就跟其他的保镖有些区别了。

他可以保护雇主半夜去找情妇，也可以保护雇主跟情妇亲热，但是别想让他在外面守一夜。

而且即便是维德子爵这种有着“血统论”的贵族雇主，也不敢太把他当做仆人使唤。

这一点也在奥狄斯和曼蒂的算计之中，刚刚搬到一个新的地方，即便是再精致的贵族，第一天的早餐要么饿着，要么就草草了事。

向维德子爵这样的贵族，大概率会宁愿饿着，也不愿意吃外面的东西。

但如果有他最喜欢的香酥羊角面包，就不一样了，他很可能会尝一两口。

而奥狄斯调制的泻药，只需要尝一口就足够了。

为了防止贴身男仆的试吃会暴露泻药的问题，这些泻药会在半个小时后才发作，一顿仓促的早餐根本不会等半个小时，所以成功的概率很大。

当曼蒂得知维德子爵的保镖，带着女仆重新回到面包店的时候，她就知道加尔先生的计划成功了。

至于面包店的店主和伙计，此时已经把他们送出了贝克兰德，这位毕维斯先生只会知道他们急匆匆的搬走了，什么线索也别想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