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高处。

四张条案就这么坚实的摆在虚空中，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美酒佳肴，连徐阳也分到了一张。

到了高等级层次，美食美酒这些都是点缀，大家更主要还是享受边吃边谈话的惬意感、松弛感。比如徐阳在不朽境界之前，还能见到各种界主、域主在宴席上吞吃血食，然而到了不朽层次以后，发现参加了这么多次宴席，再也没有见过血食，条案上都是美酒琼浆，奇果异蔬。

大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妖，不再愿意吃的满嘴血腥，更何况到了不朽之后，都是神体生命，吃也吃不了。若是有些珍奇异兽，口感实在是好，大家也只愿意在私下品尝，不愿意在宴客时失态。

因此，越到高层，各族的习性反而更相近。

底层时，妖族茹毛饮血，而人族烹饪熟食，泾渭分明。

到了高层，大家表面都披上了文明的外衣，单从生活习惯的小细节上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差别了。

……

三方对坐，血焰尊者和苍骨霸主各占一方，吞天霸主带着徐阳则是坐在另外一边。

吞天霸主一扬爪，亲自为苍骨霸主倒了散发着冰凉气息的美酒。

“苍骨兄，不知蒙万大人有何吩咐？只要是我能做的，我自然竭力。”吞天霸主说道。

“吞天兄客气，那我也就直说了。这中央星区本来已经让这百余弱小族群繁衍了亿万纪元，你们可知这次为何四大族突然共同发兵，一齐扫灭了这些小族？”苍骨霸主喝了一口酒，甚至能看到酒液在它的骸骨间穿梭。

“共同发兵？这我倒是真不知晓。”吞天霸主一惊，之前梦妖祖发的讯息上只说了要扫荡中央星区，没有说是四族联手。怪不得之前能看到荒鉴之主和蒙万之主大战。

“我也不知。”

苍骨霸主笑着道：“我也是来到战场上才被告知，原来是因为我们四大巅峰族群的疆界靠的太近了，最顶层的至强者彼此商议，决心要改变这个局面。具体细节有哪些还没披露，但是其中一项便是要开辟出一片新的战场。”

“而战场选址就定在了这中央星区。它们这些弱小族群自然就成了猪仔，养了亿万纪元，正好开宰。”

说到这，苍骨霸主率先笑了起来，而血焰尊者和吞天霸主也跟着笑了。

是啊，也许在很久远之前，顶层的至强者就想到了这一天，这百余弱小族群贪图中央星区的富饶，贪图这里曾经作为宇宙最中心，拥有过大秘密……殊不知，它们就是被养在这里面的猪仔，只等某天主人想吃肉了，就挥起屠刀宰杀。

徐阳没有笑出声，不过面上也浮现出适合气氛的笑容。

他倒不是悲哀这百余弱小族群，从某一方面来说，他现在已经是宇宙中‘肉食者’那一方，而且就如他带领幽心军屠戮焱祭族群开始所说，对于敌人，决不能手软。

族群之间，没有绝对的敌人与朋友。

彼此之间的关系可以因为利益瞬间转变，因此，每一个掌舵者都是‘冷酷无情’的，太过悲天悯人的强者，哪怕他实力再强，也不适合成为一个合格的掌舵者。

三位霸主级强者的谈话，再次让徐阳在内心提醒自己，要时刻反省自己——自己可是立志称尊做祖的，不要有那些无谓的情绪。

“我看这焱祭大陆上的焱祭族群已经灭绝，你们开始动手摧毁大陆了？”苍骨霸主抿了口酒，指着下方还在轰隆作响的焱祭大陆道。

血焰尊者接过话头，说道：“是啊，这焱祭族群的祭塔神力扫荡不出来，只能用这个办法寻找。”

“现在总共找到多少了？”

“这几十年通过这个办法又搜罗出14座祭塔，加上最开始击毁的，一共找到了81座祭塔。”血焰尊者眼中满是笑意，几十年时间赚至少7万亿妖元，饶是它也不能心无波澜。

“呼。”苍骨霸主放下酒杯，脸上满是感慨，“这焱祭族群算得上是这片战场当中比较富有的族群了，你们两个族群这次赚的盆满钵满啊。”

不等血焰尊者和吞天霸主接话，它继续说道，“血焰、吞天，停下拆解大陆的动作吧，吃掉大头，留下小部分也不错。”

“这是为何，是蒙万之主的吩咐么？”血焰尊者惊诧开口，剩下的19座祭塔，可不是一笔小财富，如果不是蒙万之主开口，它可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吞天霸主经验要更丰富，结合苍骨霸主前面所说的话，开口猜测：“苍骨兄，莫非是因为战场设立的缘故？蒙万之主看上了焱祭大陆这块大陆，想要把这片大陆改造成一个战场？”

“还是吞天兄经验老道，血焰你还得多练练啊。”苍骨霸主对着血焰尊者调笑道，换来了血焰尊者的一声冷哼。它也不以为忤，它们三位的交情不是假的，虽然谈不上生死兄弟，但是也算是多年老友，对于血焰尊者的脾气多有了解。虽然平日里，因为自己背靠师尊的缘故，它们两个对自己有点放不开，但是一但喝酒喝到兴头上，也就不会管这点身份背景了。

“吞天兄说的没错，我师尊这次决定把焱祭大陆保留下来，作为未来战场的一个地图，毕竟战场战场，总不可能全在星空里交战吧，这么大一块陆地能让战场有趣不少。”苍骨霸主笑着说，“里面剩下的那19座祭塔就当做未来来这里磨砺的战士的奖励吧，毕竟有噱头的话，更有吸引力不是。”

这时，血焰尊者不禁在旁边嘀咕：“那我和吞天的损失怎么办……这好歹也是几十万亿妖元的宝贝。”

听到这话，吞天霸主面无表情，现在它和血焰尊者是利益共同体，自然不会去拆台。而苍骨霸主听到这话，不由苦笑道：“血焰、吞天，你们两个族群差这点财富嘛，总不可能要我给你们补吧？师尊派我来的时候只让我提醒你们别把大陆给拆掉了，可没有单独给我拨款……卖了我，我也补不起这几十万亿。”

苍骨霸主一脸诉苦之相，至于说补不起的话，听听就好，作为蒙万之主麾下唯一霸主级强者，身上的至宝便不止一件，随便卖了零头都不止这么点。

血焰和吞天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无奈。这苍骨霸主说的很明白，大陆，拆是不准再拆了，想要补钱，也没门。

总不能自己跑到蒙万之主门前去闹吧。

“咳咳，虽然不能拆了，但是你们可以在不破坏这块大陆主体结构的情况下，任意探索。”苍骨霸主也有点不好意思，喝了口酒掩饰道。

徐阳探头看了眼最宽处还有1.8亿光年直径，厚度超过三千亿公里的焱祭大陆，不禁在心中暗笑。

如果真按照苍骨霸主说的不准摧毁大陆，别说这十万不朽不够，哪怕再多十倍，让一百万不朽在这么广袤的土层中用肉眼去寻找祭塔，也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吞天霸主见没得商量，干脆道：“算了吧，凡事留一线，这些宝物就留给后世的幸运儿吧。”

之前因为之所以愿意在这里逗留，是因为一两百年就有希望得到藏起来的祭塔，和庞大的财富比起来，麾下的五万余不朽耽搁的时间也不算什么。

而现在，若是想要得到这祭塔，这五万余不朽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将是个未知数，起码是以十万年起步……相比起来，性价比太低了，吞神狼族还有那么大的地盘需要这些不朽镇守呢，短时间抽离这么多不朽不会出问题，但是时间长了可就不好说。

“我也是这么个意思。”血焰尊者也出声道。

既然三方达成了共识，接下来的气氛又再次热烈起来，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下方接到命令的四位尊者开始收拢军队，让不朽们再交替清扫一遍焱祭大陆表面，以免有地方遗漏。而它们四位，也飞上这无尽高处，安置条案参加起酒宴来。

……

两年之后。

1.8光年直径的大陆，哪怕不朽们以亚光速飞行，再次扫荡下来也花了快两年。

不过，每一位不朽脸上丝毫没有半点疲惫之色，那一张张样貌各异的兽脸上，无一例外地都是喜气洋洋的表情。

鲸落而万物生。

对于他们这些不朽而言，焱祭族群就是这一次陨落的巨鲸，它们这些生活在海底的小鱼小虾，哪怕只吃一点点边角料也个个满嘴流油了。

“茧鲁多，这次你得到了多少资源？”一个头顶牛角，身着制式黑甲的斑斓犀牛对同伴传音道。

被它问到的是同属一支军队，但在另一支小队的花尾猞猁，只见茧鲁多嘿嘿一笑，也没说话就只是伸出了四根爪子。

“嘿嘿，我也差不多，有生之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财富。”斑斓犀牛脸上露出憨笑，它们只是吞神军最底层的士兵，只有不朽军主修为，身上的财富一般就只有十数万妖元。

而经过这次灭族之战，它就捞到了近乎五千万妖元的财富，是它以前身家的几十倍！

有了这么多资源，对于封侯境界，它也有了更多的底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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