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渡贤师虽然从未现身过大唐,但却声名远扬。
唐国的朝中,无一人不闻其名。
国师赵归真就已经手段了得了,但就算这样,还是被迫和普渡贤师签订了许许多多的不平等条约。
就比如每年需要运往南荒的物资,就足足占了大唐一半的赋税。
再比如,罢黜百教独尊普渡。
让原本在唐国遍地开花的各方教派,现如今只剩下了普渡教一家独大。
但就算这样,赵归真和唐王都没有去制止。
反而是大肆动用国库中的钱,帮普渡贤师修建庙宇。
光是这长安城的东西南北中,就修建了五座。
甚至在规模上,还远超了慈恩寺、兴善寺等存在了百年以上的老牌寺庙。
而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普渡贤师挥手间,便可灭掉大唐十万军队,轻轻踏足就可让南荒的山脉崩塌,江水逆流。
非人,乃天上的真佛也。
“唐国的王,速来接驾!”
金蝉左手捧着青檀,右手立掌于胸前。
眼皮微微垂下,连看都不看一眼前方,便对那金凤椅上的唐王说道。
霎时。
场面一片镇静,所有人都不敢言语半分,甚至连脑袋都不敢左右移动。
生怕一个眼神不对,不是被唐王处决,就是被这诡异的触手卷入天空。
而躲在人群中的李楹台,心里则暗暗惊叹金蝉这出神入化的演技。
在金蝉第二次开口后。
座位上的唐王依旧不为所动,冕旒下垂摆的长长珠帘,遮住了他的脸庞,从远看去只有一片阴影。
“唐王,你莫非不想让那白玉观音重塑了?”
金蝉再次开口说道。
而同一时间,青檀内涌出的触手似乎受到了感应,竟开始啃食起了卷在空中的老太监。
一片肉一片肉的撕烂,让空中的老太监叫的比过年杀猪时还要惨烈。
不一会,整个下半身就成了一副带血的白骨。
“够了,请贤师入殿!”
突然。
凤椅上的唐王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慢、很轻,没有语调,甚至就连情绪都没有。
闻言,金蝉又给了青檀一巴掌,这才让青檀把触手重新缩了回来。
然后便一步步朝着殿内走去。
只不过这一次再也没人敢提搜身一事。
在前往大殿的台阶上,金蝉半睁着眼睛,悄悄打量起了四周。
只见唐王一人坐在最高处的金凤椅上。
已经变成王后模样的武丽端坐在右下方,始终目不斜视连金蝉瞅都没瞅一眼。
而侧立在两旁的文武百官,手持着象征不同官职的笏板,纷纷低下了脑袋。
不敢直视一眼传说中的普渡贤师。
毕竟那没了半个身子的老太监,此时还趴在血泊中痛苦的呻吟。
“给贤师赐座!”
唐王扶在凤椅上的大手,只是轻轻抬起摆动了一下。
下方的太监们便迅速搬来了一把用白玉雕刻、印有莲花的圆椅。
“贤师,从南荒运来的白玉观音已全部破碎,里面的血水现存在华清池内,不过却都已成了凡物。”
唐王不再开口了,而是让身旁的一位小太监代替传话。
也不知道是因为疲劳还是丹药吃傻了。
在普渡贤师刚死的那天,存放在唐国深宫之中的白玉观音便出现了第一道裂痕。
而这裂痕一天比一天大不断地扩散,直到前几天才在华清池内全部裂开。
把整个华清池中一千零八十个浴池全部填的满满当当。
让原本如仙境般,只供唐国王室洗浴的清雅之地,变成了和地府一样恐怖渗人。
而浓郁的恶臭血腥味,更是让方圆百里的百姓纷纷搬离,就连从空中路过的飞禽都绕道避之,生怕一头栽进下方的血池中。
“本佛已进了那佛门内,这白玉观音我随时可以让它恢复原样。”
金蝉用着普渡贤师的口吻,不慌不忙的说道。
“那是否能劳烦贤师一展神通?”
小太监朝着唐王望了一眼,直到看见唐王轻轻点了点头后,才继续开口问道。
“可以,不过.......”
金蝉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不过什么?贤师莫不是有什么要求?”
“我要在唐国境内找寻一百万信徒随我入南荒,还要在长安城内建一尊百米高的白玉雕像,唐王只需要在雕像完成后,在前跪拜十日,我便让那白玉观音恢复原样。”
金蝉站起身子,旁若无人般的踏上阶梯,朝着唐王一步一步走去。
一百万国民进入南荒,还要让唐国的王,在普渡贤师的雕像前跪拜十日。
这和把唐国的脸面踩在了地上摩擦有什么区别?
如果唐王真的答应了,中原七国将再无唐国的一席之地。
此话一出。
群臣愤慨,就连大殿内的金吾卫们都拔出了长刀,朝着金蝉怒目而视。
现在只要唐王一声令下。
这些人便会义无反顾的,挥刀砍向这位折辱大唐尊严的普渡贤师。
哪怕结果未知,也会选择舍生取义。
“哈哈!”
突然。
金凤椅上的唐王仰头大笑了起来。
“区区一百万的贱民而已,寡人给贤师您两百万,并且除长安外,再在四都分别立百米雕像和通天楼一座,让群臣随寡人一起跪拜十日。”
“只要贤师能修复那白玉观音,这一切统统都没有问题。”
一国的王居然如此的卑微,这让台下的百官和金吾卫们敢怒不敢言。
唐国成立了千年的历史中,这种荒唐至极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发生。
“大王,这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台下。
只见辅佐了三代唐王的老臣,高龄八十六岁的老太傅突然跪在地上。
“大王,百姓为国之根本,您怎么能称呼他们为贱民呢?而且我大唐二百万百姓,怎能送往南荒那种贫瘠的不毛之地。”
老太傅已经忍无可忍了,今就算让自己这把老骨头丧命于此,也不能断了大唐的命脉。
“一个来自小小南荒的妖尼姑,你也配让我王向你的雕像跪拜?”
愤怒至极的老太傅站起身子。
而后抡圆了胳膊,把手里的梨花木拐杖朝着金蝉砸了过去。
只可惜这力道稍小了些,拐杖只飞了一半,便“砰”的一声落了下来。
“你快给老夫滚下来,那是你配上去的地方吗?”
老太傅用他那枯皱的手指,颤抖的指着金蝉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