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称虎狼之师,打出赫赫威名的秦军,列着整齐的方阵依次朝着关外走去。
黑色的铁甲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黑色的旌旗满天飘扬。
日出的一抹金色阳光照耀在将士们的头盔上,映出了一双双让人窒息的寒眸。
此时的关内,百姓们慌作了一团。
纷纷收起行李四散逃离,生怕晚一秒就会交代在这里。
白起这倾巢而出的举动大有破釜沉舟之势。
若是今日战败,让和秦国有世仇的楚军攻入关内,那么这里必将会变成人间地狱。
虽然白起为中原四大名将之首,而且一生从无败绩。
但百姓们却不敢赌,毕竟这要是赌输了,丢的可是全家老小的性命啊!
“白起这是要干吗?”
金蝉皱眉不语,他也看不懂白起此刻出兵的理由。
原本只要背靠函谷关的天险与巍峨,完全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适当时候出兵,慢慢的消耗对方的兵力即可。
退一步讲,哪怕是一直坚壁清野,背后也有关中平原的沃土为其提供粮食,咸阳城为其提供军饷。
无论是哪一种选择都可以作为战略方针。
但唯独倾尽所有兵力出关迎敌,绝对是下下策。
白起这样的不明智决定,难怪百姓们会吓成这个样子。
不过。
虽然此时的关内人心溃散,但留下守城的士兵们也没有阻止百姓离开。
反而大开城门,任其随意自由出入。
“刚才那老头就是天下第一的大将军白起?我看也不怎么样嘛,估计是人老了脑子也不好使了吧!”
就连堂前燕都能分析出的局面,那个令中原六国闻风丧胆、谈之色变,被天下称为人屠的白起岂会不知。
虽然金蝉不明白白起为何会这么做,但他绝对相信白起不会背叛大秦,也不是老糊涂了。
在秦国的朝堂中,虽然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党派林立、各自为营。
不过他们就算背叛嬴楼,也绝不会背叛大秦。
哪怕是吕不为、嬴启之流亦是如此。
“走,出发咸阳!”
金蝉跨上马匹,朝着白起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后,便对着堂前燕说道。
“你不想看看结果?”
堂前燕虽然好奇,但也同样的跨上了马背。
“不用,白起自有他的用意,既然我们改变不了,不如早日进入咸阳!”
说完,金蝉便驾马朝着咸阳的方向飞奔而去。
“你这口气怎么感觉和秦王一样!”
堂前燕自语了一句后,便同样驾马追随。
函谷关距离咸阳大约有两个月的路程,就算日夜兼程也要一个多月。
而李信和小洛阳他们则是从散关入秦,差不多在临近咸阳前几人便可以汇合。
进入关中后,金蝉虽然一直赶路。
但也对大秦的风土人情和百姓们的生活,有着浓厚的兴趣。
毕竟这两具身体,金蝉一直在南荒的桃花源待了二十年,走出南荒也才个把月的时间而已。
而嬴楼虽然为秦王生活在大秦境内,但由于身体原因,从小到大几乎就没有出过咸阳城。
小半个月后。
金蝉才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秦川风韵。
关中不同于南荒的山峦耸立、江河蜿蜒。
它的南边是巍峨的秦岭龙脉,北边是层层叠叠的黄土高原。
而两者之间则是一望无际的沃土平原,就好似一幅平铺展开的画卷般。
而这处广阔的平原,也是大秦帝国的核心所在。
老秦人虽然好战,但也勤劳朴实。
这一路上,金蝉为了了解百姓们的生活,没少在沿途的村庄借宿。
实诚的村民不但好酒好菜热情招待两人,甚至分文不取。
哪怕金蝉第二天悄悄留下银两,但还没走出村口,就会被对方“气势汹汹”的塞了回去。
而有些上了年纪的老秦人,在听说了函谷关已经成为了三国之间的战场,随时面临失守后。
直接气的抄起了农具,就要奔赴前线杀敌。
这勇猛彪悍的模样不愧是大秦的百姓。
“金哥,你们秦国的人真不错,我都有点想留在这了!”
骑在马背上的堂前燕,一边啃着老乡送的果子,一边兴致勃勃的说道。
“秦人本就朴实,历代秦王虽不是代代全为旷世明君,但也无昏庸无道之人,而且最近这几百年来,前几代先王广开言路,向天下发出了求贤令,这才有了如今繁荣强大的大秦。”
金蝉这话倒也不假,如今的大秦无论是国力、领土还是文臣武将,在中原七国中皆为前列。
而这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就比如嬴楼的父亲,也是靠着吕不为的政治手段,才有了如今强盛的国力。
而祖父秦昭王也是因为有白起这位大将追随,才会被后人尊称为大秦的战神。
“金哥,我听说当世秦王身体孱弱、只剩下半口气吊着了,朝堂不但被吕不为和宗室把控,就连他老娘赵姬也经常偷汉子,听闻已经怀孕安胎去了,而且还打算日后把腹中的野种立为下任秦王。”
“金哥,你不也是王族的人嘛,要不你趁乱造反,到时候你登基称王,给兄弟我一个丞相当当!”
堂前燕贱兮兮的怂恿着金蝉。
“滚!”
金蝉只用了一个字回复眼前这个家伙,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渐渐的夜已黑。
因为沿途没有村庄,奔波了一天的两人便只能就地升起篝火过夜。
此时。
入冬的咸阳城。
虽然天上还没有降雪,但阿房宫中却早已升起了地火。
这也让躺在卧榻上的嬴楼,在一觉醒来后并不觉得寒冷。
“大王,膳食已经备好!”
只见寝宫内的小太监,双手托着一身皮制的黑色长袍,双膝跪在床边说道。
自嬴楼前几日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后,守书人和华阳两人,一个回到了揽书楼,一个回到了后宫继续养胎。
“这两天可有急奏?”
嬴楼穿着一身白衣坐在床上,右臂撑着扶手,揉着自己略微有些肿胀的太阳穴。
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身子也似乎又瘦了不少。
“回大王,今日从函谷关的确传来了急报,朝堂上百官们争讨了整整一天,一个时辰前才散去。”
因为这几日金蝉那边要白天赶路,所以嬴楼专门吩咐过不要打扰自己休息。
“给寡人拿来!”
穿上兽皮制成的长袍后,嬴楼坐在了寝宫内的案桌旁,连桌子上放的膳食都顾不上吃,便拿起了来自函谷关的奏章看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嬴楼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