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哥,去看看!”
堂前燕拽着金蝉的衣袖,小声的说道。
“这位小兄弟不要心急,此神驹虽然日程千里,但因为性烈难驯,此时应该还在来的路上,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了。”
吕不为瞅了眼堂前燕,虽然从第一次见面时便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也一时半会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金将军,你和大王是如何相识的?”
宴席又继续了一会,除了金蝉和堂前燕外,众人全都略带一丝酒意,不得不说这西域酿酒的方式,的确比中原酿出的酒要烈很多,就算是这帮千杯不醉的武将们,也都纷纷红了脸颊。
“相识?”
看着四周那一双双好奇的眼神朝自己瞅来,金蝉放下手中的筷子自语了一声。
“大王是老夫从小看到大的,而大王也因为身体原因,平日连阿房宫都未走出过一步,金将军你的名讳更是从未听过!”
吕不为看似平淡自若,就好像随口这么一问。
但金蝉知道,这老小子是想探自己的底,看看到有几成把握收成座下门客。
“国相对这事感兴趣?”
金蝉没有回答,而是先反问了一句。
“自然!”
吕不为没有避讳一点,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认道。
“我师傅与先王是旧识,我与大王并不熟悉,只不过早年时随师傅误入了南荒,一直被困到数月前才重新回到了中原。”
“离开南荒后,师傅交代我回咸阳辅佐大王,日后好将师门所学名扬天下。“
既然吕不为有邀请自己的想法,那金蝉暂时也不打算把话说的太绝,先给对方留一点盼头再说。
至于这个理由吕不为相不相信也不重要。
毕竟只要表达出,自己与嬴楼并不熟的意思便可。
何况像吕不为这种聪明人也不会继续追问下去。
当然,吕不为不问,但脑袋较为耿直的子岸却来了兴趣。
“金老大,你师傅谁啊,能不能也让他教兄弟们两手!”
看着子岸这“殷勤”的小表情,金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后,便夹起一块不知名的肉片放到了他的碟中,说道:“吃你的肉,喝你的酒!”
酒宴又持续了很久,众人也都被这西域的烈酒,红了脸晕了头。
突然。
营帐外,一阵阵马嘶声响起,阵势之大似如千军万马。
而这声音好像有穿耳之效,竟然让人颅内嗡鸣,就连眼中的画面都出现了丝丝叠影。
“难道是三国联军冲关了?”
瞬间醉意全无,一众武将纷纷拿起武器,同时凝目向外看去。
今日一战,虽然函谷关半毁,但廉颇也已阵亡,就连齐国主将田单都被砍掉了右腿。
按理来说,此时双方都应该暂做休养才为上策,没理由在人困马乏的时候继续冲关啊!
“诸位莫慌,这便是本相方才所说的神驹!”
吕不为笑着站起身子,看了眼桌上已经吃空了的饭菜和见底的酒坛,便邀请在座的人出帐一看。
而听到这话,前一秒还严肃的几人瞬间变脸,相互间居然直接讨论起了这匹神驹。
拉开帐帘朝外走去。
只见百米远,一头体型足有寻常马匹一倍大小的白马,鼻吐白烟,扬起的马蹄捣起了漫天尘土。
虽是一马发出的嘶鸣,但却雷霆万钧。
而它的身下,只见十几位身穿甲胄的魁梧壮汉,每人手持一条半臂粗的麻绳索,用出吃奶的力气,才从四面八方将其困在原地。
“这还是马吗?”
也不怪有人会有此疑惑。
只见在月光的照耀下,这匹纯白如雪的骏马,身上泛着如寂静湖水般的银光。
不但体型大了普通马匹足足一倍,而且头顶还伸出两尺左右,好似鹿茸一样的犄角。
而在它背上顶端的位置,还生出一片银色蛇鳞,就像是覆盖了一层盔甲般。
其威严霸气,就连旁边的血色宝马们都双肢跪地,低头臣服。
“此物要说是马也行,不是马也可,就算在西域,当地人也不知道它来自哪里!”
“不过血色宝马尚且难驯,这天下只此一匹的神驹,更是非常人可以降服!”
吕不为当年可是用了半个车队的货物,才从西域人的手里换来了这匹白驹。
只不过这几年来,他麾下的一众将领竟没有一人能将此物驯服。
“唉,是匹杂种而已,我还以为是它的呢!”
堂前燕失望的低头叹气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金蝉在一旁问道,要不是之前堂前燕的话,他对这东西可无半点兴趣。
“我还以为这匹白龙驹,是青铜天宫那位金哥当年遗留在中原的坐骑,但谁想只是一匹混血杂种而已。”
“不过就算是杂种也无妨,当个拉货背人的畜生用着倒也不错。”
或许是堂前燕这句话,让远处的白龙驹听到了,只见它的头颅往下一低,而后双角朝前,鼻子里喷出两团白气,撒开蹄子就朝着堂前燕冲来。
飞出去的绳索,一瞬间就带走了十几个壮汉的手心肉。
“保护将军!”
还以为这匹神驹是冲着金蝉袭来,李信、子岸、暮玄子三人纷纷抽出武器,挡在在了前面。
“你们退下,我来!”
金蝉拨开几人,直接纵身一跃,骑在了白龙驹的背上,然后一手握住一只马角,试图用力气将其驯服。
但谁知,这玩意野性难驯,疯狂的甩动身子和脑袋,差一点就将金蝉摔到了地上。
而力量之大,就连马蹄下的土地都被踩出了数道裂痕。
“十雷正法,六雷太乙,施清净法,以正道纲!”
金蝉也不惯着这东西,抬手便是雷法伺候。
天空中,六道太乙雷直劈而下,将金蝉和白龙驹一起击中。
引雷入体,一人一马就像是皓月落地般,瞬间照亮了整个秦军大营。
“金将军,老夫方才忘说了,这神驹雷火不侵,当年老夫见它第一面的地方,便是西域号称雷池的沼泽林间。”
马背上的金蝉,本以为只靠六雷太乙便可收服这玩意,但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而此时,白龙驹越来越狂躁,背着金蝉在军营中横冲直撞,不少士兵都被白龙驹的一蹄子踹成了重伤。
眼看在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而且放着粮草的辎重营就在前方,若是被这身上的雷火引燃,恐怕会引起大麻烦。
“畜生,给我老实点,不然把你做成一桌餐食!”
左手勒住白龙驹的脖子,右手抽出鱼腹将其顶在马头上,金蝉的语气不似在开玩笑,而是真的动了杀心。
一头畜生而已,若是不听话,那便上桌吧!
感受着寒冷的剑尖顶在头上时,白龙驹瞬间怒火攻心,它可不相信,自己这雷火不侵的皮肤,会有区区人类能用一柄小小的破刀伤到自己。
不过就在白龙驹准备再次使力,准备撞向前方的辎重营时。
突然。
它只觉得头顶传来一股凉意,似乎是漏风了一样。
紧接着。
便是脑髓中一阵阵的剧痛席卷全身。
而此时,只见金蝉的鱼腹,一半已经埋入了马头内。
啪~
就当金蝉准备再次用力,打算将马头一分为二时。
只见那白龙驹的两条前肢瞬间跪在了地上,前一刻还喷着白烟、怒气冲冲的脑袋,也已经叩了下去。
“这.......,这是收服了?”
金蝉没有着急拔出鱼腹,而是先下马一看。
“抬头!”
话刚落下,金蝉居然在一匹马的脸上看到了谄媚的表情,甚至比起咸阳城内的那些佞臣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趴下!”
金蝉尝试性的命令道。
只不过让金蝉没想到的是,他话刚说完,这白龙驹就和狗一样趴在了地上,连方才那一点桀骜不驯的样子都看不到。
而姗姗来迟的李信等人,在看到这一幕后,便扭头看向吕不为问道:“国相,你不是说此马非常人可以降服吗?”
“咳、咳,金将军非常人也!”
吕不为也没想到,金蝉居然能如此顺利,就像是驯狗一样,驯服了这匹在国相府作威作福了多年的白龙驹。
“将它牵到我营帐外拴着。”
金蝉拔下了插在马头上的鱼腹,擦拭擦拭了一下血迹,然后对着堂前燕说道。
“金哥,要不你还是重新找个人吧,这小畜生和当年那个大畜生一样,似乎对我有敌意!”
看着白龙驹对着堂前燕龇牙咧嘴,金蝉直接飞起一脚,用出了十成的力气踢向了对方的屁股上,嘴里还骂骂咧咧道:“给我滚回去卧着,不然把你做成马肉,炖着吃!”
迫于淫威之下,白龙驹便任由堂前燕拉着缰绳,一步一步朝着金蝉的营帐方向走了过去。
“国相,试探你也试探完了,楚、唐、齐三国明日一早必定全力冲关,按现在这样子来看,函谷关还是有被攻破的风险,国相你打算如何应对?”
让其余人都回帐休息后,金蝉和吕不为独坐在案桌旁,沏了一壶来自长安的茶水后,便聊起了接下来的事情。
“事到如今便是国力和兵力的比拼,若是昌灵君不退兵,那么就借助关口‘凹’字地形,与其正面交战,直到对方心中生有退意!”
吕不为的话虽然简单,但也分析的没错。
现在的函谷关,已经经不起摧残了,若是关破后果不堪设想,只能以兵力、国力去消耗对方,直到对面退兵,在赶紧日夜兼程修复。
“临城被王翦父子攻陷,唐、齐两国粮草,最快也要二十多天才能抵达,现如今他们粮草虽然见空,但若是撑过这二十天,等粮草一到,便会大军压制,我们秦军只有不到百万,而对方却有近三百万,若是没有别的良策,这函谷关迟早还是会被攻陷的!”
金蝉拿起一杯清茶,浅抿了口后,对着吕不为说道。
“金将军此言差矣,若是齐、唐两国的粮草也不能送到呢?”
吕不为笑了笑,脸上则是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
“不能送到?国相何出此言?”
金蝉虽然心中早已知晓,但还是装出了一副懵懂的样子。
“老夫自有妙计,只要我军能守住函谷十天,待三国粮草耗全部尽后必会退兵,到时我军一路朝北,便可直取齐国六十四城,将齐国西北方四成国土收于大秦囊中。”
当日,嬴楼与吕不为两人交谈时,吕不为曾说过。
齐国如今千里荒野,全国百姓废田弃耕,全靠着捕获“红鹿”,从天下钱庄换取钱财。
整个齐国虽然富裕,但却都是靠着买粮过日。
而唐国,虽然现在是李楹台当政,但老唐王时期遗留下来的问题,还并没有全部解决,要想分出大部分粮食来供养三国联军,只会是无稽之谈。
为了这一次拿下大秦的军权,吕不为也早已开始了布局。
只要他对天下钱庄和天下粮仓两处下令,便能让齐国直接断粮,也能通过中原的商人们让唐国短时间内陷入混乱。
到时两国自顾不暇,还怎么可能为函谷关这边输送粮食。
此时在吕不为的心里,他觉得只要能坚守十天,那么三国必会退兵。
而且国无存量的齐国,便会是自己第一个目标。
原本这计划中,楚国是需要去让利谈判的一方,但如今王翦父子又拿下了临城,而且廉颇死、登楼毁,便是天时地利人和。
一想到这里,从不遮掩的吕不为便直接笑出了声。
就好似十天后,秦国大胜、三国退兵,白起也战死沙场,自己将毫无悬念的坐稳秦国军权的第一把手。
“那我便提前祝国相大人,能够大败三国联军。”
金蝉没有一丝触动,而是淡淡的放下茶杯,向吕不为告辞后,便准备起身回自己的营中。
“金将军,老夫前半生以商人的身份,累积了无数钱财,而这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一个‘信’字,老夫在此可以保证,只要将军入我国相府门下,日后老夫定会助你成为天下第一的大将军,成为一统六国的重臣,到时无论是财富,或者权利,只在我一人之下。”
只在吕不为一人之下,这狂妄的话,已经暗中道明了他的野心。
“国相先解决函谷的危机再说吧!”
金蝉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后,便离开了此处。
而刚走出吕不为的营帐,金蝉仰头看了看天边那轮残月,暗道一句:“这函谷关的战争,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此时的另一边。
三国营地,相帅的营帐中。
只见昌灵君、项羽、李存孝还有断了条腿的田单,四人围坐在沙盘前,凝目皱眉。
“昌灵君阁下,我齐国的粮草已经确定无法运来了,临城又被王翦守着,我们的粮草马上就要耗尽了。”
田单面色苍白,虽然用的仍然是敬语,但脸上的不满没有一丝掩饰。
“唐国粮草也无法运来,现在看来只要秦军能守住函谷数日,我们便只剩下退兵这一个选择。”
“就算给三成将士覆盖本国的国运,十天内也不一定能拿下函谷。”
李存孝坐在椅子上喝着酒,在说话的时候,连昌灵君看都不看一眼。
“各位莫慌,我们粮草不足,难道秦国就很充足吗?”
昌灵君淡定的轻抚胡须,将沙盘上楚、唐、齐三国的旗帜,直接插在了函谷关上。
“昌灵君,你老糊涂了吗?函谷关的背后,是关中沃野,距离咸阳城也不过千里,他们怎么可能缺粮!”
田单忍不住了,直接开口骂道。
“各位,你们以为老夫我只靠着一张嘴皮和一条舌头,便能让楚王、齐王、唐王答应举国伐秦吗?”
只见昌灵君缓步走向相帅桌前,拿起了上面放着的一个古朴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