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娘,你快来看啊!”
中原北方。
一个名为汤阴县的小村子里。
破落小户门前。
一个皮肤黝黑,手指关节粗大,浓眉大眼,看似不过十七八左右的男人。
还未入家门。
敞亮的吼声便先一步传了过来。
“娃他爹,你小声点,他们,他们入村了!”
年轻的姚氏,大着个肚子,只有十六芳华。
虽然未加粉饰,但依旧貌美。
而她口中的娃他爹,便是她的丈夫,岳和。
“那帮金狗又来了?”
听闻。
岳和大怒。
将背上的昏迷少年随手一扔。
便抄起锄头,怒气冲冲,似要去搏命。
“娃他爹,你能不能安静点,这帮金狗这次可来了一千多人,你若冲动,全村的乡亲们都得死在他们的手里。”
姚氏虽只是一介村妇,但却非常聪慧。
她知晓丈夫这性格,便连忙劝阻。
“可”
男人的双手都在颤抖。
气的面红耳赤,胸口起伏不定。
多少年了,自五胡南下后。
中原便分为了南北两地。
北方的百姓,不如猪狗牛羊。
地位甚至比不上,那些蛮夷们养的狼群。
而南方的朝廷。
皇帝胸无大志,偏安一隅。
沉迷享乐。
别说是再次一统中原了。
断掉了百年的脊梁,让他们为了自保。
不惜向蛮夷称臣。
年年纳贡求和。
“娃他爹,这人是谁啊?”
姚氏看到了大门口前,四仰八叉躺着的少年。
“唉,估计是被金狗迫害的可怜人吧!”
一个时辰前。
忙了一天,屁都没狩猎到的岳和。
在下山的路上,无意发现了一位身着奇怪黑衣,但却昏死不醒的少年。
原本在这个人人自危的年代,是不会有人去管这个闲事的。
毕竟能不能活到明天,都还是个未知数。
但谁叫岳和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老好人。
连一秒都没犹豫,便将昏迷的少年,背在了背上,带回了家里。
“唉,娃他爹,咱家.,咱家已经没粮了啊!”
整整两天。
只喝吃了一口稀汤粟米粥的姚氏,此时光是站着,就已经耗光了全部的力气。
“有我呢,明天我就再上一趟山,给你们娘俩打一头野猪回来补补身体。”
岳和拍着胸脯。
对自己那拙劣的箭术,似乎很是自信。
而就在这时。
地上的少年,忽然打了一个寒颤,微微抖动了一下身子。
“娃他爹,你快去”
姚氏的话还没完,便被吕和的举动气的差点晕倒。
“老娘是让你去拿把柴刀出来,不是让你去扶人。”
在这个黑暗的北方。
不保持害人之心,便已是大善之人。
姚氏让岳和去拿柴刀,倒也不是要动手杀了这个少年。
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谁知道这少年是不是好人。
亦或者连中原人都不是。
毕竟单看少年这身衣服的用料。
在整个北方,可就不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的。
“还是我婆娘聪明!”
岳和傻笑了两下,然后便直接拎起了旁边的柴刀。
停在了少年三步远外的地方。
又过了许久。
就在岳和都有些累了,准备上前看一看究竟时。
少年忽然又抖动了一下身子。
从地上缓缓的爬起。
剑眉、星目。
双眼似含天河。
皮肤白皙如玉。
俊美的有些异常。
年岁,虽不过及冠。
但只是轻轻皱眉的一个小动作。
就有一股让人不敢直视,想要下跪磕头的感觉。
岳和愣了,姚氏也愣了。
在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上,他俩感觉到了一种远超蛮夷大将军的气势。
“朕,我”
少年捂着脑袋,反复的眨眼摇头。
似乎想要问些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大兄弟,你没事吧?”
岳和小心翼翼的朝前移步。
不过手中的柴刀,却不知道何时掉在了地上。
“我是谁?这是.”
少年忽然顿感一丝头晕。
黑甲、雄师。
横扫六国。
天下归秦。
伐天。
弑仙。
背对中原。
独战至高上天。
割肉、碎骨、抽血。
创世
一些荒谬绝伦的记忆,如海啸一般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很快就又失去了踪影。
“不好,这大兄弟好像把脑子摔坏了?婆娘,你看该咋办?”
岳和扭头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
姚氏无言,也不知现在该如何是好。
少年踉踉跄跄,迈着无力的双腿,来到了井边,低头向下望去。
银色的月光,照在井水上。
倒映出了少年的面容。
嬴楼?
不!
金蝉?
少年看着井水上的脸庞,忽然闪过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念头。
这张脸,既像始皇帝嬴楼,又与金蝉相似。
少年一时间有些恍惚。
“大兄弟,你想起什么没,至少名字你总得知道吧?”
岳和来到少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担心的问道。
“名字.”
少年自语,又陷入沉默。
十几个呼吸后。
“朕,名为嬴楼。”
少年突然开口。
语气无比坚定的说道。
“呸、呸、呸,切莫胡言乱语,只有皇帝才能自称为朕,你再乱说,小心被那群金狗听见了,要了你的小命!”
异族的蛮夷,自从攻陷中原北方后。
各部雄踞一方的首领,便也以皇帝自居。
不过岳和口中的皇帝,指的可不是北方这群蛮夷。
而是龟缩在南方的那个废物。
“哼,普天之下,谁有资格配与朕同论!”
话刚说出。
失去记忆的嬴楼,自己都懵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
而就在这时。
栅栏外。
无数的人头黑影,朝着这边攒动而来。
“踏踏踏”的脚步声。
沉重又肆意。
每一声都似重重砸在心尖上。
“婆娘,快回房去!”
岳和满脸焦急,朝着姚氏大喊。
来人不用猜,自然便是那群可恶的金狗。
“大兄弟,你虽然脑子不好,但我瞧你也绝非金狗蛮夷,快,和我婆娘躲回屋子,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岳和连忙催促。可嬴楼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也不知为何。
在他心里,绝无退避蛮夷的可能。
甚至还涌出一种,必须要将这个从未听过的金国,亡族、灭种的念头。
只是突如其来的头痛。
又让他栽倒在地。
而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姚氏无奈之下,便先一步回到了屋内,躲了起来。
“把男的押走,女的嘛,兄弟们若想爽爽,就一并带回去。”
还没进院子。
一个粗犷又带着几分淫邪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只见领头之人,秃头露顶,大圆脸。
鬓角两条辫子垂在耳旁。
身穿窄袖短褐。
衣领、袖口镶着一圈灰黑貂皮。
下身束着紧腿皮裤。
脚蹬鹿皮长靴。
腰间挂着寒光闪闪的弯刀。
一看便是金狗无疑。
而一千金狗的后面,押着整个村落的男人。
还有一些衣衫不整的美貌女子。
男人们个个血迹斑斑,约莫有三百多人。
女子们的身上,或多或少沾着些白色的污垢。
双目无神。
狼狈不堪。
“将军,这家有个傻子!”
岳和已经被两个壮汉踩在了脚下,动弹不得。
“傻子?本将军今儿心情好,就饶他一命,也算做件善事,给这小村子留个后!”
将军大笑。
仿佛真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善举一样。
咳咳
将军轻咳两声。
将这批中原奴役都押到眼前,高声道。
“伟大的金国大皇帝,即将挥兵南下,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我金国的勇士,随大军出征,到时候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毕竟这群人,日后都是要上战场当炮灰的。
场面话总是要说两句才行。
“放屁!想让我们中原人打中原人,你做梦!老子就是死,今天也要咬你一块肉下来!”
岳和猛的暴起。
将两个壮硕的金人顶开。
抄起掉落一旁的柴刀,就朝着金国的将军砍去。
“哐当”一声。
柴刀砍在金国将军脑门上,好似砍在铁锅上。
火四溅。
震得岳和右手发麻。
“哼,本将军已是三聚顶之体,你这头中原畜生,也敢向我挥刀?”
金国将军一把掐住岳和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
另一只手缓缓抽出腰间弯刀。
对准岳和的心脏。
“将军,屋里这个娘们好漂亮,比之前玩过的中原女人都要漂亮,极品啊!”
屋内传来金人的叫嚷。
而听到这话的岳和,怒气直冲天灵盖。
将整张脸憋的通红。
“金狗,休动我家婆娘!”
可无论岳和如何挣扎。
就算手脚打在对方身上。
也都造不成一点点的伤害。
蚍蜉撼树,毫无作用。
“呦,还是个大肚婆娘啊,希罕、稀罕物啊!”
瞧见姚氏的那一刻,金国的将军随手就把弯刀插回了腰间。
一个丧心病狂的想法,从他那如野狗一般的脑仁里蹿了出来。
他把岳和丢给手下。
亲自走到姚氏面前,满脸淫荡。
“这小脸生的倒是漂亮,今天就让你伺候本将军乐呵乐呵!”
话音刚落,弯刀一闪。
姚氏肚子上的衣服,瞬间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连带肌肤都留下一条淡淡的血丝划痕。
这可不是金国将军没把握好力道。
纯粹是为了满足他那变态的习性,而故意为之。
“老娘可是中原女子,岂是你这条金国野狗配妄想的?”
怀胎十月的姚氏,大声呵斥。
声音清脆利落,没有丝毫惧怕。
反而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气势。
“哟,烈女子,还挺有脾气,老子就喜欢这样的!”
金国将军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指,朝着姚氏白嫩的脸蛋摸去。
可谁能想到,竟被对方一口狠狠的咬住。
虽说不怎么疼,但却恼羞成怒。
仿佛自己的威严遭到了公然挑衅。
“贱女人,竟敢咬我!”
金国将军扬起大手,握成拳头。
恶狠狠地朝着姚氏的肚子挥去。
“婆娘!”
岳和大喊。
拼了命地挣扎。
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挣脱不了金人的钳制。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拳头离妻子的肚子越来越近。
姚氏紧紧闭上双眼。
面容依旧透着不屈的坚毅。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
一道手臂粗细的雷光,轰然从一侧射了过来。
刹那间。
只见金国将军手腕处,成了一滩冒着白气的焦肉。
“疼”
将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脸上写满了痛苦与不解。
其他金人见状。
纷纷抽出武器。
警惕地看向雷电射来的方向。
水井旁。
只见嬴楼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左手扶着垂下,还有些发疼的额头。
右手则伸出两指,指向了金国将军的方向。
“十雷正法,一雷玉枢,雷霆惩戒!”
完全出于身体的本能。
就连嬴楼自己,都不知为何会说出这句话。
还会使用出这奇怪的招数。
“你,你是中原的仙人?这不可能,除了那三个家伙外,北方的仙人早已被我们的大祭司杀光了。”
金国将军脸色煞白。
双腿下意识的朝后挪步。
头疼暂时消失了。
嬴楼步履从容,神态威严,来到了姚氏的身边。
“中原女子,就该有如此风骨,你很不错!”
脱下自己的黑水龙袍,披在姚氏的身上,让其遮住了裸露在外的肚子。
“这,这是黑水龙袍?”
近距离看到了自己身上的这件衣服后。
姚氏瞬间吓的有些口齿结巴。
祖上曾是名门望族,而且读过不少书籍的她,非常明白这件衣服代表的是什么。
天下间,早已无人敢穿这件黑色的龙袍。
只敢以其他颜色代替。
别说是南边那位胆小的皇帝了。
就连这些蛮夷们,在占据了中原北方后,都不敢身披黑色的龙袍。
不过并不是因为尊敬。
而是深深的惧怕。
那种恐惧到了骨子里、血液中的怕。
让他们不敢对这位传说中的始皇帝,有一点过分的举动。
“黑水龙袍?这是何物?”
没有了记忆的嬴楼,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身体的本能。
不过思维倒也没有混浊。
在看到姚氏的反应后,嬴楼觉得对方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不过还不等嬴楼细问。
只见一千多金兵,便提着弯刀杀了过来。
“哼,区区蛮夷之辈,竟敢朝朕挥刃,尔等能踏入中原,便已是无上的荣幸!”
嬴楼轻哼一声。
眸子里没有半分杀心。
而是纯粹的不屑。
就好像眼前这些家伙们,与自己同吸一样的空气。
便已经是天大的侮辱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