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根生对李秀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李秀秀捂着嘴,又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睫毛微颤。
李秀秀轻轻摇头。
越发的平淡如菊。
唐根生理解她此时估计内心很焦躁。
呛了水,咳声有些止不住。
不过这会儿被一惊一吓,倒是好多了。
“没关系,你小点声就可以。面要趁热吃,凉了对胃不好。”
唐根生凑在李秀秀耳边小声叮嘱,说完在她微微发烫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起身下楼。
唐根生刚刚推开拔步床南边的半旋转隐藏书架门。
就听到外间屋棉帘子落下木头和门槛相击的响动。
屋门咯吱。
被关的严严实实。
唐根生很了解嫂子林静。
她这么事无巨细的关门,插门闩,还能所为何事?
估计白天上班或者晚饭时,又联想到了自己。
才会一回来就迫不及待过来找自己吧。
唐根生歪头,隔着二层的隔板朝李秀秀屈腿坐着的位置看了一眼。
虽然无法透视。
但脑海中却已经勾勒出自己从下而上仰看的全貌。
毕竟唐根生对李秀秀身体的了解真的很透彻。
脑补的每一帧画面,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器官,都不用凭空捏造。
李秀秀的形象和姿态于唐根生,所有的想象都能有证可依。
唐根生脑补的李秀秀,做出任何的姿势和动作都是真实可靠的。
毕竟,不用了联想。
只不过是简单的拼图游戏罢了。
绝对可以一比一还原真相。
脑补之后,还能让李秀秀摆给自己看呢。
只是吧……
唉。
唐根生心下略有惭愧。
但男人的惭愧只会在心底存在刹那。
因为刹那芳华。
芳华,则是用来形容女人的。
这个词儿,跟唐根生不配。
当然了。
让唐根生心底刚刚升起的惭愧戛然而止的,还有嫂子林静的投怀送抱。
烈焰红唇印上来。
唐根生感受到了林静的激动和炽烈。
究竟是怎样的联想让她变成这样?
会是怎样的话题让她如此的急不可耐,又无法自拔?
嗯,今晚她吃的是芹菜,还有酱肉。
普云楼的清酱肉。
唐根生从林静舌苔上的余味儿尝出了普云楼特有的‘盐七酱八’的独特制法。
“根生,我爱你。”
林静今天有点不太对劲。
热情的很过分。
如果她不是有孕在身。
如果不是唐根生今晚有约。
如果不是此时此刻楼上有人……
唐根生绝对不会让嫂子林静好过。
他发四。
然而,唐根生不能。
虽然很想。
但还不是最佳时机。
积累还不足够,沉淀也还稍有不足。
未来加倍的幸福,唐根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路行一百,半九十。
唐根生觉得他掌握的九十,是嫂子林静的45和楼上李秀秀的45。
没有哪一个能让唐根生百分百确定。
都相差一个‘5’。
这便是唐根生接下来要努力的方向。
唐根生弯腰。
将林静抱起。
“不要了……”
林静误会了唐根生。
以为唐根生要抱她去拔步床里快活。
唐根生当即了然。
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
他抱起林静,是因为她鼻腔发出的声音越来越明显。
唐根生想要将她抱去外间屋。
两人抱着在八仙桌前拥吻的经历也蛮多。
算得上经验丰富。
只是没料到嫂子林静主动喊停了。
唐根生自然不会露怯。
不仅不会露怯,还要装作一副苦恼和怅然的表情。
“怎么了?”
“家明还没睡,家里炉子还没顾上点呢。”
五岁的小家明肯定不会点炉子。
嫂子林静这是有多迫切,多急不可耐啊?
唐根生憋着笑。
“那我抱你去烤烤火吧,你都快冻透了,不知道穿厚一点啊?”
林静的肋骨都是凉的。
感觉她穿的棉袄有点漏风。
估计棉絮要重新续一续,已经有地方皱成了结,尤其是两肋位置。
唐根生抱着林静来到外间屋炉子旁。
为了照顾二层躲着的李秀秀。
也为了两个人运动时不会冷。
炉子烧的很旺。
炉腔嘬火的声音呼呼的像是不断撕扯着粗布条。
林静双手挽着唐根生脖颈。
被唐根生打横放在腿上。
爱意一直在屋子里弥漫,扩散。
连呼吸都是林静狂爱唐根生的韵律。
又是一长段缠绵悱恻的高卢鸡式的吻。
“骑车的时候确实觉得有点冷,不过冬天也快过去了,没必要重新做,等来年一起改吧。”
“听人说毛熊国那边的秋衣秋裤很保暖,我给你买一身保暖内衣吧。”
“好啊。”
林静凑到唐根生耳边,轻声呢喃:“你买来,我当着你面换。”
说完,还舔了一口。
唐根生耳垂微凉。
但心头火热。
这个嫂子简直太妖精了。
幸好自己今晚早有准备。
不然必将又是一个需要靠自己的双手自力更生的夜晚。
太可恶了。
难怪齐天大圣见了就要追着打。
真真是活该。
咦?
真真是谁?
不是秀秀吗?
唐根生一边跟林静深情的拥吻。
脑瓜子里却在不断勾勒所谓红尘历练三十六式。
每一式的男主角都是他自己。
女主角嘛。
非李秀秀莫属。
嫂子林静用了足足二十多分钟才从冻了一路的体寒中缓过来。
心一直是热的。
现在整个人也都热了。
“我明晚过来找你。”
林静出门前,还转身再次勾住唐根生的脖颈,将已经淡到几乎不可闻的普云楼清酱肉的余味儿,再次送进唐根生的口中。
说句实话。
今晚的嫂子林静非同凡响。
配送清酱肉味儿的工序相当之细腻。
连牙缝儿和舌根都没放过。
林静掀开棉帘子出了屋门。
唐根生送至院中,站在院门口看着林静借着黑夜,悄然隐入穿堂。
转头。
隔着窗户看了一眼里间屋。
唐根生微微叹了一声。
将院门关上,把门闩插上。
刚才没有插是因为下午插门不合适。
再后来忙着做饭,上去跟李秀秀投喂。
一边吃爱心炸酱面,一边被秀色可餐。
一来二去就给忘记了。
不过唐根生了解嫂子林静。
哪怕自己插了门。
只要自己屋内还亮着灯,她就一定不会放弃。
尤其是像今天这般情绪波荡比较大,很冲动的时候。
宁可敲门叫人。
也不会错过的。
毕竟夜晚很长。
林静的爱意涌出心头,不输出一番,就注定辗转难眠。
她可是孕妈妈。
唐根生这个孩儿他爹,必须要配合,要体谅的啊。
回了屋。
唐根生看到煤筐里有些空。
便拿了簸箕去了院子。
其实唐根生也是发自心底有点打怵。
有些踌躇。
几乎是当着李秀秀的面,跟另一个女人亲密缠绵。
还说了那么多露骨的话。
算是一点都不用遮掩。
彻底剖开了自己和一个女人的关系,摊在李秀秀的面前。
虽然唐根生有李秀秀的把柄。
自负李秀秀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可胁迫是被动。
这几日李秀秀和唐根生的关系不断升温。
有种被动变主动,胁迫变恋爱的预兆。
唐根生想要坐实这种征兆。
很不想因为突发事件而让即将拉满的进度条停滞,甚至倒退。
踌躇。
所以下意识寻了个别的事儿耽搁一会儿。
让自己去二层面对李秀秀的间隔再拉扯一下下。
算是给自己一个调整心态的空间。
同样也将这个短暂的‘冷静期’给到二层的李秀秀。
炉子继续添煤块。
唐根生觉得自己需要安抚一下李秀秀。
需要身体力行。
李秀秀既然主动提出留宿,也就注定了今晚的夜色会很美。
月光潺潺,温柔的让人不自觉陷入冲动。
李秀秀心里早有准备。
唐根生也是。
只不过因为嫂子林静的突然到访,让这个‘准备’提前一些而已。
也有可能,唐根生的准备是一次准备。
李秀秀的准备,又是另一次。
唐根生准备好了熬夜。
既然不会那么早睡,也就不用过早的将炉子封住。
火力旺,屋里才会更暖和。
木地板上的二层床铺虽然也有羽绒被。
但唐根生和李秀秀觉得在某些时候,能少用还是少用。
毕竟被子很沉,十来斤重呢。
而且,被子不就只是用来码被窝睡觉的吗?
被窝那么大点的空间。
着实施展不开。
夜深人静。
李秀秀依偎在唐根生怀里,食指无意识在唐根生胸前划着。
唐根生仔细甄别。
发现李秀秀确实是在画圈。
哪怕圈并不是很圆,有时候有点椭圆,有时候又有些瘪。
但不可否认的是,女孩子得到了快乐。
就真的会在心爱的男人胸前画圈圈。
唐根生通过李秀秀的表现,再次印证了这一观点。
“我这趟出差是去长春。”
“这个,可以说吗?”
“长春比京城冷。”
“唔。”
“我也怕冷。”
“所以呢?”
“我想要更保暖。”
“哈哈,逗你的。你不说我也会给你买,而且……”
唐根生话音半途戛住。
李秀秀抻脖子,主动将一个冰凉的唇,印在唐根生的嘴角。
唐根生微微转头,将位置调正。
夺走了李秀秀嘴里残存的爱心小碗干炸的味道。
“上次我就订了,只是一直没过去,明天拿来给你。”
“我穿给你看。”
李秀秀低声说道。
唐根生一怔。
是李秀秀听到了林静的那句话吗?
不太可能。
那可是嫂子林静凑在自己耳边细声细语说的。
除非李秀秀也跟自己一样有着独特的听力加成。
唐根生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毕竟胖哥也不会同意。
他可是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且只有他一个拥有奇异超能力的男人。
那么李秀秀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呢?
难道是优秀的女人有着同样的共性?
梳归同途的另一种解释?
还是说,喜欢自己的女人都会有相似的心境,下意识用同样的方式来讨自己欢心?
是自己平日里的风格和细节引导她们的认知了?
不然她们怎么会不约而同的认为当着自己的面换衣服,就会让自己欢喜?
呃,当然。
唐根生确实挺稀罕这种行为。
并且有可能因此而把持不住。
但瑕不掩瑜,无伤大雅。
毕竟都是自己人。
什么没做过?
什么没尝试过?
什么没试过?
什么没尝过?
……
第二天一早。
唐根生无比庆幸自己的身体依旧处在穿越福利的加持期。
让他妥妥的熬了一整夜却没有半丝黑眼圈。
精气神也很充足。
尤其是和林静娘俩一起吃了一顿热乎乎的卤煮火烧当早餐后。
精神头像是重新回到了巅峰状态。
睡没睡觉都一个样似的。
唐根生昨晚睡了吗?
他睡了。
睡的很舒服。
还睡了好几次呢。
唐根生昨晚睡了吗?
也可以说没有。
一直没的睡。
也没去作画。
也没去码字。
只是在一米八乘两米的狭小区域内辗转腾挪。
快意恩仇。
不知疲惫。
林静骑车去上班。
唐根生拎着三份卤煮火烧蹬上二八大杠送锅盖头去蓑衣胡同。
顺便陪五叔和嫂嫂秦青吃早饭。
饭后,锅盖头嘴里含着太白兔奶糖,在后院拿了根亲爱的唐叔叔亲自为他挑选的枯树枝玩雪窝子。
等唐叔叔和青姨从二楼屋里出来,下了楼,才喊他去楼上看小人书。
小孩子才五岁。
不懂得为啥青姨屋里一大早就要换床单。
他从一摞小人书里挑了一本,兴致勃勃的看了起来。
小人书都是唐叔叔新买的。
嗯,锅盖头的唐叔叔只告诉他亲自去帮他买了新小人书。
却并没告诉他,是去孩子快乐的天堂厂甸庙会游逛书摊儿时,随手买的。
所以锅盖头没有奢望会有人带他去逛厂甸庙会。
所以小家明很感激很感激唐叔叔。
觉得唐叔叔对他最最最好了。
锅盖头趴在桌子上,翻开小人书的封面。
突然歪头,愚蠢又清澈的大眼睛眨了两下。
唐叔叔对青姨也挺好的。
青姨扶着墙下楼梯,唐叔叔还伸手搀来着。
就是没听到青姨跟唐叔叔说一声谢谢。
妈妈说过,别人帮了自己,要跟对方说谢谢。
不知道青姨为啥不谢谢唐叔叔。
是青姨不知道吗?
锅盖头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把这个道理告诉青姨。
觉得还是晚上跟妈妈回了家,躺被窝睡觉前,再问一问妈妈。
因为,我们都要做讲文明、懂礼貌的好孩子呀。
青姨也是。
……
一辆驶往大西北的列车行驶在荒凉的旷野中。
列车轨道蜿蜒曲折,在一望无垠的旷野间像是条孤独渺小的蚯蚓。
突然。
汽笛声猛然炸响。
列车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伴随着列车的尖叫和呐喊。
火车缓缓减速,减速,然后彻底的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16号硬座车厢的负责人龙飞站出来问。
突发事件之下,隐藏身份再无可能。
而且,这一趟护送任务,隐藏的也不只是龙飞一个人。
“龙队,车轨上有个障碍物。”
“过去看看。”
龙飞和一行人从车厢走下来,来到火车头的旁边。
前面车轨上有一个大箱子。
箱子一侧还印着邮政的戳。
很显然。
这是从上一趟经过车轨的列车上掉下来的。
也可能是故意投掷下来的。
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谁也不知道这个邮政的包裹是不小心遗落。
还是有人故意用邮政包裹当做伪装。
万一里面是易燃易爆物品。
自己等人贸然前去,岂不是平白增加危险,甚至有可能送命?
龙飞仔细观察。
根据箱子的褶皱和摔破损的位置以及侧面一个小豁口。
判断箱子里不太可能是炸弹等危险物品。
但没有十足的把握,龙飞行动之前,还是先示意其他人再往后退一些。
作为一名优秀的公安干警。
龙飞有着铁一样的意志和不惜牺牲自我的精神。
为了任务,为了国家和人民。
他无所畏惧。
龙飞深吸一口气。
屏气凝神走了过去。
他拽开了箱子的上口,向里面看了一眼。
瞳孔有微微的收缩。
但面上表情变化很细微。
只是更加凝重和严肃了几分。
“不是炸弹,都过来吧。”
龙飞松了一口气。
虽然箱子里的东西意味着一出命案,可不是炸弹,就意味着不是冲着自己车上的技术专家来的……
龙飞念头还在盘旋。
精神刚刚松懈,还没有两个呼吸。
嘭!
一声炸响。
列车中后部,一截车厢在火光中四分五裂。
龙飞等人猛回头。
下一瞬间,目眦欲裂。
被炸毁的车厢是隐藏在十几节车厢中的特殊专列。
就挨在餐车储物车厢后面。
现在,列车因为车轨抛物被迫停下。
恰恰就被提前埋伏在车轨上的炸弹炸中。
这是一场明晃晃的阴谋。
龙飞一瞬间有点恍惚,差点站不住。
他踉跄的往炸毁的车厢方向跑。
一边跑一边大吼:“快,快去救人。”
危机时刻。
肩负着种花家命运的知识分子,归国专家。
那列载着他们的车厢残骸正在火焰中噼啪作响。
每一声都敲击着龙飞等人的心脏。
每一秒都让龙飞等人涌出‘恨不能替他们去死’的奢望。
然而,一切都白搭了。
龙飞这一趟任务。
从开始到整个过程,都经过了严密、缜密的部署和安排。
即便刚刚列车中途迫停。
龙飞站出来,下车。
也特意安排了列车长去到专列车厢连接处,保卫专列不会进入外人。
专家学者们不会被打扰。
而现在……
因为龙飞的亲口安排。
列车长也牺牲了。
龙飞脸颊感受到了温热。
有两串血红从眼角溢出,挂在龙飞脸上,分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