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谷口这里,挖五尺深的坑。”
“士仁那边拉过来的树干,选坚韧的做柱子。”
“入你娘的混账东西,干枯树木也敢运来糊弄我?”
“岂不是马贼丢几簇火箭就烧起来?给我狠狠打十军棍。”
“栅栏树立起来,前方一丈向外,给我挖条一丈宽的壕沟,越深越好。”
“挖出来的土都运到栅栏内,夯实成土墙,这样土墙与栅栏结合更牢固。”
当刘昕、刘备两人来到谷口,看到了那个重新激发心中斗志的王伯。
振作起来的王伯神情严厉,呵斥不断,毫不客气的惩罚一些不尊号令者。
这老匹夫振作起来之后,真的是粗鲁又严厉,丝毫不讲情面。
可是偏偏这种凌厉果决的做派,迅速让原本慌乱的众人心情平静下来。
随着王伯的指挥,谷口众人表现的繁忙却又井井有条。
一根根新鲜砍伐的原木被乌丸部曲用牛马拉过来,在谷口狭窄处扎下结实的栅栏和一道拒马。
随着这一道防御工事的迅速成型,谷内众人终于稍稍安心一些。
王伯又下令,让之前谷口列阵的牛车撤回栅栏后十几丈处重新列阵,又让楼桑子弟、太行猎户凭新建立的栅栏重新设立防线。
还没等众人喘息平息,就听到山谷外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还有李运、渝怀等人的呼喊声、厮杀声。
王伯对刘昕、刘备点点头:“鸣金吧,可以让李运、渝怀撤回来了。”
随着刺耳的敲击铜锣声,很快李运、渝怀两人就带着几十名乌丸勇士逃回来,出去时一百骑出头,回来却只有八十余骑了。
将栅栏边缘特意留下的缺口打开,李运、渝怀各率一队骑兵快速进入,谷口外已经能看到大队马贼逼近。
当看到马贼黑压压一片时,无论是汉人还是乌丸人都变色大变。
渔阳郡边塞外从来都是以小部族、小股马贼为主,通常一股马贼人数不超过一百人。
如今为劫掠刘昕、刘备这支队伍的牲畜和财富,竟聚拢起近两千骑兵的庞大马贼队伍。
车阵旁的刘德然,忍不住咂咂嘴:“真是瞧得起咱们呀,两千骑的马贼,右北平郡的汗鲁王乌延,也才有一千骑兵吧!”
刘昕在一旁点点头:“乌延麾下部族只有八百余落,平时也就组织三五百常备骑兵,拼命的时候顶多动员一千多骑兵。”
渝怀心有余悸的在一旁拍着胸脯道:“还好鸣锣的及时,之前跟我们缠斗的只有百十个马贼。
要是再晚鸣锣片刻,被这大队马贼咬住尾巴,我和阿运都得命丧当场,真是幸运。”
当所有人都震撼于马贼庞大的骑兵队伍。
王伯认真盯着看了许久,反而眉头舒展开,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刘昕最先注意到王伯的变化,他忍不住开玩笑道:
“王伯,之前看你愁眉苦脸的,怎么看到这么多马贼反而轻松了?你不会疯了吧?”
“臭小子,没大没小的。”
心境大不一样的王伯,没好气的吹胡子瞪眼,随后耐心对刘昕、刘备和周围众人解释道,
“之前我一直担心,来的是乌丸各部大人之中的一位,凭着你们这群菜鸟才训练没多少天,无论如何都难以抵挡乌丸精骑。
将你们带入这片山谷也是想着多耗几天,等到对方精疲力竭之后,从山中也好突围,能多逃出去几个。
不过现在么,我发现外面确实是几十个大小不同的马贼队伍,那我还担心个什么?”
渝怀、李运两人也在一旁不断的点头道:
“还要让王伯和两位郎君知晓,我们刚才跟那些马贼交手时,认出多股马贼来自于右北平塞外。”
“虽说不知道渔阳、右北平众多马贼为何联手,背后必然会有幕后黑手,不然马贼没自己打起来都算好。”
“王伯、两位郎君,我对渔阳乌丸各部、右北平乌丸各部都很熟悉,眼前这些马贼绝非乌丸精骑假扮。”
王伯听到李运、渝怀的说辞,反而越发兴奋起来,他手指谷口大声道:
“能保证不是乌丸精骑那就太好了,虽不知是何人将他们聚拢在一起,别看这群马贼人数众多,实则是一团散沙,妥妥的乌合之众。
今天干脆借助这片山谷的有利地形,我们真刀实枪的跟这伙马贼厮杀一场。
让你们这群菜鸟好好见见血,不杀几个敌人怎能算得上少年英雄?打起来时可不要丢我的脸。”
王伯这番充满信心的话一鼓励,在场年轻人们不由得振奋起来。
自家是一群菜鸟,对面是乌合之众,半斤对八两,谁也不输谁嘛。
何况自家有谷口地形防御优势,还有盔甲、兵器的优势,打起来并不吃亏。
趁着众人士气高涨这个机会,王伯却又私下对刘昕、刘备道:“两位小郎君,我们还有一个颇大的隐患,需要你们去处理。
谷中足有两千乌丸部曲,青壮有六七百人,刚刚被我们言语稳住,却终究部曲新附,人心未稳。”
刘昕思索道:“乌丸部曲来投我,又不可伤他们心气,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些乌丸青壮单独整编一队,调来前队轮番值守。
将这些青壮的家人妇孺留在后营,这样既可以照料山谷中一万多头牲畜,还能让那些乌丸青壮奋力厮杀,不会擅自背刺于我。”
如今的局势下,即便心怀仁义的刘备,也果断赞同刘昕的处理方式。
整合六百多乌丸青壮,再加上楼桑刘氏全体六百多人,简雍家族近三十人,全部加起来近一千三百人。
这样一看即便比山谷外的马贼队伍少个几百人,凭借地势也有一战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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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外,大队马贼后方。
有三辆不应该属于这里的华丽马车。
楠木大料精雕细琢,帷帐是上等青州绸缎制作,车角悬挂着璎珞珠宝。
中间最为奢华、最为宽大的那辆马车上,精美的帷帐此刻掀开了一半。
车内宽敞无比,巨大的软榻上,一名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俊美男子,惬意的依偎在美艳侍女怀里。
身旁精美案几上,摆满了各色精美金银器盏、漆器盛具,里面盛放着极为丰富的蜜饯、果脯、糕点。
可惜年轻男子满脸骄横之色,眼底的一抹纵欲后的青色,破坏了他身上那股世家子弟的风范。
他用睥睨一切的眼神,扫视站在马车周围的数十名马贼首领。
似乎在训斥家奴一般:
“哼,一群没用的狗东西,之前就告诉你们不管青红皂白,等刘氏商队走出那处山谷,你们一拥而上疯狂攻击。
只要杀了这支刘氏商队所有人,掳掠的男女部曲都分给你们,两万多头牛羊马驴主家只取半数。
至于战后损失的军械甲胄,只管用掳掠来的牛羊马匹交换,主家给你们最大的优惠。
偏偏你们一个个狗贼眼皮子浅,耶耶没有过来盯着看,你们就只顾着吵闹如何事后瓜分那万余头牲畜。
以至于刘氏提前警觉有异,逃到这片山谷之中防守,事到如今还想问我有什么办法?”
年轻男子说到这里,将身旁美艳侍女推开。
他坐起来,盯着众马贼首领,冷笑道:“我告诉你们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人命填,给我强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