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经济利益的驱动力实在是令人咋舌。
仅仅是一个首级给赏三千钱,就让素来畏惧的涿郡百姓勇猛无比。
随着众多鲜卑骑兵、乌丸马贼仓惶逃离涿郡,涿郡百姓们居然不满意了。
往年鲜卑人、乌丸人撤离时,他们明明都是一个个庆幸无比啊。
经历过一场场生死搏杀活下来的涿郡青壮们,开始组织起来主动出击。
他们渡过圣水,以河对岸的良乡、阳乡两城为依托,纷纷前往广阳郡境内,去捕杀更多的乌丸马贼、鲜卑骑兵,以便获取更多赏金。
当广阳郡官吏士民看到一群群乌丸人、鲜卑人,竟被涿郡青壮追逐的抱头鼠窜,一个个目瞪口呆。
乌延得知涿郡内部发生的这些事情,差点鼻子都给气歪了。
他挥舞着手中的马鞭,愤怒的大声咆哮:
“废物,真是一群废物,我们费尽心力将涿郡这支骑兵义勇牵制住,让他们尽情的去涿郡烧杀抢掠。
没想到这些人竟是如此的废物,被绵羊一般的涿郡汉儿打的仓皇逃窜!”
“汗鲁王,那些小部族素来胆子小,比汉人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现在连广阳郡都不敢待了。”
矮墩墩的苏立见也对那些乌丸马贼心怀怨念,本身跟随乌延南下涿郡,不也是为了发财么?
乌延带领他们牵制涿郡骑兵义勇,让其余小股马贼放手劫掠,就让他们心中委屈不已。
被乌延以需要那些乌丸马贼搅乱涿郡为理由说服,却不料那些乌丸马贼废成这样?
这几日来,乌延率领的一千六百乌丸骑兵,与刘备率领的两千涿郡骑兵进行过多次小规模交锋。
不过刘备深知涿郡骑兵义勇的骑战实力差,往往采用骑步结合的作战方式,反而一定程度上克制了乌丸突骑。
乌延指挥骑兵作战的水平更高,对涿郡骑兵多次迂回包抄,虽说没有获得太大战果,也多次让刘备灰头土脸。
双方在方城县东部、北部一直到圣水这一片辽阔的区域各自捕捉战机。
今日乌延再次改变作战策略,放出去几支各在百人的乌丸骑兵为诱饵。
很快就有乌丸骑兵来报:“汗鲁王,涿郡骑兵分成几支分别追击我们,其中一支骑兵与其大部已分开二十里。”
乌延眼睛一亮,当机立断道:“集合所有骑兵,一起去杀光这支汉人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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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城县东北二十里。
一支三百多人的骑兵,拼命追击一支百人的乌丸骑兵。
这支涿郡骑兵义勇以涿郡大户族人、部曲为主,为首者是崔氏子弟崔乾。
望着百丈开外的乌丸骑兵,崔乾情绪昂奋的挥动马鞭,大声催促:
“快,再快一点,再有一刻钟就能追上这群可恶的乌丸人!”
“崔军侯,不能再追了!”
这时崔乾的副手,涿郡来自新城孙氏的孙毅,满脸忧虑之色的劝阻道,
“这群乌丸人明明骑术远远强过我们,却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分明有诱敌的嫌疑啊!”
见崔乾依旧是丝毫不为所动,孙毅又疾声提醒:
“佑安兄,我们与阿备郎君主力已相距二十多里,他叮嘱我们不得分离十五里之外啊。”
孙毅不提刘备还好,一提刘备反而越发刺激了崔乾。
他恼怒道:“整日阿备郎君,阿备郎君,区区十四五岁黄口孺子,竟被你们天天挂在嘴上。
他不过是好运气,摊上一个神童从弟相助才有今日的名声,往年楼桑刘氏何曾被你我看在眼睛里?”
孙毅震惊的同时又气恼万分:“佑安兄,大敌当前如何是置气的时候?岂能把你我众人性命当做儿戏?”
崔乾冷哼一声,他大喝道:“今日我就要率众人斩杀这队乌丸骑兵,好让涿郡士民看清楚,涿郡崔氏绝不逊色于楼桑刘氏。”
孙毅无可奈何,他赶紧叮嘱身边一名孙氏族人:“你立刻策马去寻阿备郎君,言说崔乾已遭诱敌之计。”
孙氏族人心知事情重大,关系到数百人性命,毫不犹豫的策马往反方向疾驰而去。
此刻奔驰在最前面的崔乾,兴奋的指着前方高呼:“哈哈哈,这群乌丸人昏了头,居然不知道前方就是圣水和灌渠交汇处。
不熟悉地形,竟也敢跟我们本地人在这里交手,儿郎们随我冲杀,给我砍下他们的脑袋,悬首夸功而回。”
遥遥看到前方的一百乌丸骑兵,跑到一条很宽的灌渠旁停下,随后调转马头做出一副搏命的模样。
孙毅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可是他已经无能为力。
“轰隆隆——”
随着雷鸣般的马蹄声骤然响起,灌渠、河堤后方居然涌出上千乌丸骑兵。
“不好,中计了!”
当崔乾终于醒悟过来已经彻底晚了。
乌丸人骑术更加精湛,又是以逸待劳设下埋伏,用三倍以上的乌丸精骑发动突击。
乌延嘴角微微翘起,脸上露出残忍的狞笑:“赤山天神的子孙,随我杀掉这群涿郡骑兵。
我要用他们的头颅告诉汉人,即便骑在马背上他们也不是对手,依然是我们随时掠夺的羔羊。”
“噢噢噢——”
上千乌丸骑兵口中发出怪叫声,一个个化身草原上的饿狼猛扑上去。
其实涿郡大户提供的这批由族人、部曲组成的骑兵义勇,个人骑术、武力还是不错的。
奈何在崔乾率领下,长途追击消耗大量精力。
还有身下战马也已经疲惫不堪,又是骤然遇到伏击,士气、战意早就低迷的不成样子。
再加上乌丸人又有着数量的绝对优势,仅仅是刚一交锋涿郡骑兵就溃不成军。
溃散之后的追亡逐北,造成更多的涿郡骑兵义勇死于非命。
当刘备从孙氏族人口中得知消息,慌忙率领其余一千六百多骑兵赶来时,只看到遍地的无头尸体。
好在孙毅还算机灵,及时带着少数骑兵利用灌渠地形,躲过乌丸骑兵的追杀,当他与刘备汇合时,身边只剩下三十多名残余骑兵。
“崔乾,崔佑安,你真是死不足惜!”
刘备得知事情的前后因由之后,面对众多无头尸体,眼泪横流,跪地嚎啕大哭,
“是刘备有眼无珠,不识人心好歹,竟将其任命为一都之军侯,害的我数百乡亲死于非命。”
孙毅身上满是伤痕,他在一旁又是恼恨又是羞愧的劝道:
“阿备郎君,此事皆为崔乾取死有道,不听良言劝谏,又如何怨得着你呢?
我们涿郡汉人本身骑术就不如乌丸人精良,又被乌延设计围杀一都,还是劳烦你去阿昕郎君那里问个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