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辈已破强敌,不意侯府君竟亲来于此!”
听闻楼桑里大捷,刘元起匆匆忙忙从仓城赶来。
恰好遇到乘马车匆匆赶来的侯太守。
侯太守此刻激动的面色通红,见到刘元起才勉强平复心情。
他笑呵呵的看着刘备、刘昕两人,不住的点头赞叹:
“好,好,好儿郎啊!”
说完却又深深的长叹一口气:“唉——”
刘元起纳闷的拱手道:
“侯府君,今日小儿辈大捷,斩首缴获无数,何至于叹息呀?”
侯太守有些懊悔道:“元起贤弟,我是感慨涿郡人杰地灵,少年俊杰何其多也。
心中懊悔年轻时为何不够努力,竟只有一个嫡亲的女儿,如今已许配给伯珪,却再无两个女儿与阿备、阿昕为妻。”
刘昕当即警觉,不妙!
侯太守有公孙瓒一个女婿还不满足,居然又觊觎自己和从兄刘备。
他当即拱手笑道:“我和阿兄多谢府君垂爱,伯珪兄与我二人情同兄弟,是为手足也。
昨日又是府君派遣伯珪兄率郡兵出战,我和阿兄指挥涿郡义勇助战,岂非等同效力于府君麾下?”
“哈哈哈,倒是我太过于贪心了。”
侯太守哈哈大笑。
他显然听出来了刘昕的委婉拒绝之意。
不过这一战的功劳侯太守至少要占去一半,毕竟是在他治下获得如此大捷。
公孙瓒训练郡兵也是得到侯太守全力支持,又是侯太守派公孙瓒率兵出战,而渠盟也得到侯太守的大力支持。
即便刘昕、刘备不是侯太守的女婿,双方早就成为关系渊源的盟友。
侯太守倒也不是执着之人,很快就释然了。
他历任边郡之职,根本就不是这两个少年的合适引路人。
刘昕、刘备两人带领楼桑刘氏迅速崛起,他们更应该拜卢植为师,成为幽州士人在洛阳朝廷的可靠代言人。
想到这里,侯太守笑容越发和煦:“这一战,楼桑刘氏为救涿郡百姓,以自家为诱饵,可谓损失惨重。
元起贤弟,你稍后将楼桑刘氏损失统计一下,送到我这里来,让郡县官吏为刘氏减免税赋。
阿备、阿昕,你们和伯珪速速统计此战斩首数量,我让郡县官员核验战功,之后你再去修筑京观威慑蛮夷。”
就在气氛融洽时,新城孙毅却站出来,拱手严肃道:“启禀府君,这一战除了灭杀鲜卑、乌丸骑兵两千五百骑,还俘获一支汉人车队助纣为虐。”
“嗯?竟有汉人助纣为虐?”
侯太守脸色当即阴沉下来。
即便他是文官,也深恨这些勾结异族残害百姓的汉奸走狗,
“不知道你们可审讯过了?这支汉人车队究竟是什么人?”
孙毅毫不犹豫道:
“启禀府君,擒获的汉人来自渔阳郡,为首的那人叫张魁,正是渔阳张氏族人,是现任族长从侄。
他们还与涿郡富亭里张氏勾结,刺探楼桑里情报给乌丸人,证据、证人都在我们这里。”
指使孙毅向侯太守告状的正是刘昕。
这一战之后,他可不会继续留着富亭里张氏这根刺。
当断了一臂的张魁被押上来时,他看到侯太守却好似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声嘶力竭的大声求救:
“明公,明公,我乃渔阳张氏的张魁啊!
族长张桂是我从叔,楼桑刘氏与我家有仇,此行乃是为了报仇,绝非勾结乌丸鲜卑啊。”
侯太守心情很复杂,侯氏与张氏都是渔阳大族,双方当然会不可避免的存在往来。
不过他很快咬牙下了决心,冷冷盯着张魁:“哼,任凭你花言巧语,也脱不掉勾结乌丸残害百姓的举动,斩其首级,悬于北门示众。”
张魁见自己逃不掉一死,干脆一咬牙大声嚷嚷道:
“明公何其不公?楼桑刘氏私造兵器,打造铠甲,莫非不是谋反之举?你却为何不闻不问?”
看到侯太守转过身去,似乎没有听到一样。
刘备毫不犹豫一剑将张魁刺死、枭首,世界又清净了。
接下来侯太守乐呵呵的,跟着诸多官吏核算这段时日的首级军功。
核算出来的军功首级,居然多达三千六百余。
之所以多出来一千多首级,是增加了渠盟悬赏斩杀的乌丸马贼、鲜卑骑兵,另外还有张魁这群渔阳张氏族人、部曲。
核验军功之后,侯太守又亲自监督擒拿富亭里张氏众人问罪。
一直忙碌到傍晚时分,侯太守才心满意足的在公孙瓒护送下离去。
至于张魁检举楼桑刘氏私下打造兵器、铠甲?
什么铠甲?
侯太守表示没有看到,从来不存在的事情!
连侯太守本人都对楼桑刘氏拥有大量兵器、铠甲、私军没有意见,涿郡大小官吏们更是当做没看到。
他们世世代代居住在涿郡,真要严格按照朝廷律法问罪楼桑刘氏,下回鲜卑人、乌丸人杀过来,谁来去抵挡?
一场大捷之后,最重要的是及时颁布奖励、赏赐。
让此战的功臣们根据各自战功,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到应得的赏金。
于是楼桑刘氏、涿郡大户们纷纷出钱赞助。
即便是损失颇大的崔氏,也拿出来不菲的激励。
在丰厚的赏赐刺激下,整个涿郡上下无论是郡兵,还是渠盟义勇都士气高涨。
除了赏赐,还要有一场丰厚的酒宴招待有功之臣。
往日刘备总喜欢在涿郡市集摆酒设宴,既是喜欢这种场合,也是延揽人心。
如今需要招呼的涿郡郡兵、义从骑兵、渠盟义勇、幽冀游侠,人数多达近两万人,市集之中根本没有那么多空地。
楼桑里又已经毁于战火,基本上需要重建,也不适合做为请客的基地。
于是刘备干脆在涿县城外大摆宴席,参加过此战之人皆可来饮酒。
到了这个宴饮的环节,又是刘备最擅长的场合。
他与涿郡大户子弟大谈君子之志、行军布阵。
与郡兵低层军官们讨论美人宝马,不时发出啧啧的怪笑声。
与涿郡游侠勾肩搭背,甚至各自比试一番剑法。
与渠盟青壮坐地而谈,畅谈明年春耕、灌溉等琐事。
无论对方出自哪个阶层,刘备总是能跟对方找到共同语言,也令刘昕格外佩服他的交际能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少人酒醉之后想起战死的兄弟、族人、相熟乡邻,气氛渐渐变得悲痛起来。
“呔——”
刘备酒醉之后面色微红,他挥动手中雌雄双股剑,语气豪迈大喝道,
“一个个酒醉之后,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我等男儿生于边郡岂能如此没有出息?
多少年来,乌丸、鲜卑肆意掳掠,牛羊、米粮、财帛、女子予取予求,将我等汉人视为圈中羔羊。
前汉时武帝有冠军侯,轻骑出塞屡屡俘获匈奴名王,封狼居胥威震天下,匈奴不敢南下而牧马。
我等幽州汉儿又岂能让乌丸、鲜卑横行?寇可往,吾亦可往,我欲乘此大捷出塞,彻底剿灭乌延、弥加所部。
加威于塞外乌丸、鲜卑,使其不敢轻视幽州汉儿,诸君可愿与我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