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早来到东观。
刘昕就看到一群年轻郎官、士子聚在一起闲聊。
既有蔡邕家见过的几名年轻郎官,也有之前引路见过的傅郎官。
面对刘昕的称呼,傅郎官却微笑着制止道:“贤弟,我与你皆拜大宗正为师,你应该叫我傅师兄才对。”
既然是同门师兄,刘昕也是从善如流,赶紧改口道:“师弟拜见傅师兄!”
那年轻郎官格外羡慕道:“傅燮,没想到太平郎竟成为你的师弟,不过我看早晚也是我们小师妹的女婿。”
刘昕赶紧看看周围,没有发现蔡邕的身影,抹一把汗水劝阻道:
“仲安兄,慎言呐,若是被蔡中郎看到,怕是又要埋怨你我大嘴巴咯。”
这郎官却不以为意的笑道:“哈哈,这几日琰儿、婉儿都在家念叨你呢,老师可顶不住多少时日。”
刘昕赶紧转移话题,他询问道:“傅师兄,我每日被两位老师、蔡中郎呼来唤去,忙忙碌碌不可开交,怎得你们却如此悠闲?”
那年轻郎官低声笑道:“贤弟,我可告诉你,这牛干活越多肯定是挨得鞭子越多,打快牛嘛。
干得越多,错的越多,挨骂越多,反正朝廷修书又不急于一时,该摸鱼混日子一定要学会精髓。”
傅燮也笑着解释道:“你听他瞎说,我等在东观协助诸位大儒修书,其实并不会多忙碌。
几位老师也是看重你,让你通过参与修书多学多问,这样日后才能将诸多学问结合实用。”
刘昕这才明白刘宽、卢植、蔡邕等人的用意,看来忙的主要是自己,一个人服务三位大佬,不忙才怪了。
看着闲聊的诸多郎官、士子,刘昕心中一动,这不就是现成的劳动力么?
于是刘昕又拿出在缑氏山学堂用过的手段,以利诱之不仅对穷学生有用,对穷哈哈的郎官们也很管用。
当刘昕给够充裕的报酬,帮忙抄录书册算什么?
有刘宽、卢植、蔡邕三位大佬做背景,又有三人弟子纷纷招徕众人,许多郎官、士子纷纷愿意参与进来。
他们每天只需要早来半个时辰,晚走一个时辰,就能从刘昕这里赚取丰厚的回报。
为了鼓励这些年轻郎官、士子抄录书册的积极性。
刘昕紧急派人,将缑氏山馆舍中的大厨又召来洛阳城执行任务。
每天一大早,刘昕就会带来满满两大桶香味四溢的羊肉汤,还有几百个沾满芝麻香喷喷的烧饼。
有了这些美食助阵,抄录书册的郎官、士子们士气大振,一个月时间就将东观藏书抄写了五分之一。
东观之中忙着修书、校典的蔡邕、马日磾、卢植、韩说等人,第一次发现那些疲懒的郎官、士子居然如此拼搏。
当看到刘昕那里已抄录好的十几箱书册,一个个也是赶紧跑来查看。
卢植仔细翻阅着这些装订好的书册,按照经、史、子、集的分类,又以韵律做顺序排列,越看越是心惊。
胡广关注的则是书册的便于流动性,他也是连声称赞:“好,不愧是要为往圣继绝学的太平郎。
若是能将天下诸多典籍全都抄录在纸质书册之上,哪里还需要学富五车,汗牛充栋呢?”
蔡邕看到东观五分之一典籍藏书抄录下来,仅仅是十几口木箱就能装下,也不由心动起来:
“太平郎,看你也是爱惜典籍之人,等东观藏书抄录完毕之后,我家藏书也可供你抄录。”
蔡邕终于松口,将他那些宝贵的藏书资源放开,刘昕真的是太高兴了,连忙答应下来。
东观距离皇宫并不远。
发生这么多事情,当然瞒不住宦官。
尤其是蔡邕女婿、刘宽、卢植争抢徒弟,都做为笑谈传入洛阳宫中。
刘宏早就在关注刘备、刘昕等人,听到这些消息再也按捺不住。
“朕为大汉天子,此乃天授四人于朕,不仅皆为朕之同门师弟,更有三人为景帝苗裔,如何不能得见?”
主意已定之后,刘宏不顾曹节、王甫等宦官的劝阻,下令召见刘备、刘昕、刘德然、公孙瓒四人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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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节苍老的脸色越发苍白。
他死死盯着眼前几位充满生命力的少年。
心中既是嫉妒,也有无尽的羡慕,更多却是无奈。
大汉的宦官无论权势有多高,终究是依附在皇权身上的菟丝子。
当对宦官言听计从的刘宏,忽然意志坚定的要召见这几位少年时。
无论宦官有多么排斥,多么不愿接受,终究还是要按照皇帝的意志行事。
“嘿嘿嘿,真是几位英武少年郎,随从等在宫门外,你们跟我来吧。”
曹节扭身迈入宫门,刘备刚要进去却被拦住,不得不将腰间长剑暂且留下。
这次刘宏突然下令召见。
刘昕以为这次觐见皇帝,应该是在一个正式场合。
不料当他们跟随引路的宦官曹节进入宫门,却发现来到一处偏殿。
大汉的宫殿普遍特点是建造在一座高台之上,要爬很高的台阶才能上来。
好在四人都有习武、骑马,刘昕、刘德然气喘吁吁跟在刘备、公孙瓒身后爬到台上,前面就是光华殿。
在曹节的指点下,整理衣衫,学了一些礼仪,气息平缓后。
曹节才在殿外高呼道:“陛下,幽州士子公孙瓒、刘备、刘德然、刘昕殿外求见。”
很快殿内传来一个爽朗的年轻声音:
“育阳侯,快快让朕的未来肱骨之臣们进来,朕要好好的瞧一瞧。”
刘昕四人依次而入。
刘昕仗着个头矮一些,偷偷看了一眼刘宏的模样。
容颜俊秀,很有气势,今年十八岁的刘宏,正是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候。
当刘备、公孙瓒等人并列站立,准备跪拜时,却不料刘宏身旁屏风后,传出一个女声的惊呼。
“啪——”
随着那屏风摔倒,露出后面两个青春靓丽的女子来。
为首一名十七八岁俏丽女子请罪道:“陛下,适才王贵人不慎撞到屏风,并非故意为之,还望陛下赎罪。”
后面那位十六岁清丽少女,恼怒的看了一眼俏丽女子,也不得不请罪道:
“适才不小心被何贵人碰了一下,以至于碰倒了屏风,妾身请陛下赎罪。”
刘宏好似没有看到两名女子之间的较量,也不在意两人的失礼之举,只顾着大笑招呼道:“既然如此便罢了,你二人坐在帷幔后面吧。”
刘备、刘昕眉头一皱,一起躬身道:“陛下,此举不妥。”
刘宏却不以为意的笑道:“无妨,无妨,今日非是召对,乃是家宴,朕这两位贵人也好奇诸位爱卿,还望莫怪呀。”
刘昕之前就听闻,这位天子自幼聪慧,但是为人又轻佻。
看似虚心纳谏,不管是否抨击也不会生气,但是又绝不会采纳任何谏言。
如今一看果然是如此。
第一次召见自己这几位外臣,竟然允诺何氏、王氏两位妃嫔偷偷观看。
尤其是那何贵人,根本不顾场合偷偷坑了王贵人一把,刘宏却又不管不问,没有丝毫的责罚。
由此可见越是这样的皇帝在位,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都很难被他能够安抚下去,进而导致更多的隐患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