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些许微末之技,谈何有功?”
刘昕先是推掉献上菜谱的功劳,这个功劳咱可不要。
随后语气一转,饱含深情的拱手请求道,
“然,幽州自古苦寒之地,地瘠人少百业不兴,又年年遭受鲜卑檀石槐、乌丸各部寇掠。
请陛下怀悲悯之心,垂爱之意,允许从少府雇佣些许精巧工匠,前往涿郡传播百业技术。
既是为幽州士民百姓谋求一技之能,也是为繁荣幽州百业供应边军,为大汉多造税源。
“呃——”
刘宏果然迟疑起来,没有立刻答应。
或许也是觉得刚才让刘昕随意提请求,贸然拒绝了也不好。
想了想,刘宏脸上露出一丝歉意,道:
“昕弟呀,若是延揽少数工匠,朕尚可就当场允了,奈何少府还承接诸多朝廷安排的事务。
若是被人雇佣了太多匠人,难免会耽搁一些事物,朕唯恐少府卿那里会不乐意,将你再驳回了。”
看到刘宏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模样,刘昕也不以为意。
他又笑着拱手解释道:
“陛下,幽州各郡百业不兴,并不需要少府之中那些年富力强的精壮工匠。
我只挑选那些手艺精湛,却又年老体衰、因故残障这类的匠人,陛下允许我将他们和家人带走即可。”
“哦,原来只要年老体衰、因故残障这类技艺精湛的匠人!”
刘宏这下能接受多了,又重新笑着连忙点头答应道,
“这个没问题,朕就能做主准了,若是少府之中的工匠不够,洛阳城内外诸监也有不少工匠。
昕弟尽管去诸监延揽匠人去幽州,朕这就给你手书一个诏令,少府卿、将作大匠那里朕也会吩咐的。”
刘宏之所以这么积极,就是为了能早点拿到刘昕手里的菜谱。
当即吩咐中常侍赵忠,亲自跟随刘昕、刘备等人回到住处,拿到菜谱之后才兴奋的离去。
目送赵忠走远,刘备终于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在门框上。
他颇有些失望的叹息道:
“唉,难怪今日陛下召见你我,酒菜如此丰盛至极,不料却是一场鸿门宴。”
公孙瓒也是表情不悦,皱眉思索道:
“陛下对我等恩厚,却囿于后宫妇人之见,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自己却没有什么主见,日后又如何治国呢?”
就连老实孩子刘德然,也忍不住对刘昕吐槽道:
“昕弟,你怎么还在高兴呢?陛下都拿着咱们楼桑刘氏的家宴菜谱去赚钱了。
陛下真是的,宁愿相信赵忠、张让这群宦官,也不相信咱们汉室宗亲,还跟宦官合伙开酒楼赚钱,太荒唐了。”
刘备、公孙瓒都一起摇头道:“确实太荒唐了!”
刘昕却不以为意,毕竟他不像刘备、公孙瓒、刘德然三人,都曾对刘宏抱有很高的期望。
既然心中没有丝毫期望,那就谈不上什么失望。
刘昕笑呵呵道:
“德然族兄,陛下又不是白拿咱们的菜谱,他可是答应让我们从少府、洛阳诸监招揽匠人的。”
公孙瓒却皱眉道:
“盺弟,陛下只答应让你招揽少府之中的年老体衰之人,可不是让你随意招揽精壮匠人。”
“哈哈,伯珪兄,须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刘昕轻轻笑道,
“既然陛下这里开了口子,什么样的人才叫年老体衰,什么样的人才是身体残障,都是可以运作的嘛。
现在的少府卿又不是陛下家奴,而是朝廷任命的文官,又不是他们的产业,都是可以谈的。”
刘昕最初企图用厚礼重贿少府卿,通过各种手段挖一下墙角。
可是当跟刘宽、卢植询问之后,一下就傻眼了,少府卿竟是大儒胡广?
刘昕现在越发响亮的‘太平郎’这个名号,就是胡广给取的,刘昕在东观帮忙修书时经常能见到。
这老爷子德高望重,年事已高,家境也富裕,决不能轻易用贿赂手段收买了。
刘昕很快有了主意,刘宏和匠人合力制作的洒水器,给了他灵感。
先重金在洛阳聘用匠人,根据前世纪录片看到的内容,刘昕费尽心力制作出一部消防灭火器。
在院子里提前准备好一些储水的大缸。
当有火情发生时,将这部器械尾端皮管插进水中,使劲用脚踩,就会有水流激射而出,最远可达十丈之外。
这种明朝就出现的灭火器,在木质建筑众多的大汉,具有很强的实用性,让胡广一下就露出笑容。
“好你个太平郎,居然拿这东西来贿赂老夫!”
胡广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刘昕,又不住把玩着灭火器,连声赞赏道,
“好东西,东观之中藏书众多,倒是不怕水患,可是一旦遇到火灾那就是天大的灾祸。”
随后胡广招来两位年轻郎官,将手中的灭火器交给他们,又对刘昕笑道:
“这两人也兼任少府职位,你尽管跟他们前去招揽匠人,只要不耽搁少府现有的安排,老夫也懒得过问太多。”
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一部消防灭火器就让胡广大开便宜之门。
刘昕欣喜的拱手拜谢道:“多谢胡公关照,我代幽州士民谢过您老。”
正当刘昕准备跟那两名郎官离去时,胡广又一拍脑袋,叫住刘昕和那两人:
“且慢,太后前几日跟我说,织室之中有数十名织娘、绣娘,今年已四五十岁,准备恩准她们出宫。
我本觉得幽州苦寒又无桑蚕,即便你招揽去了也是无用,不过还是跟你说一声,是否需要你自己衡量吧。”
刘昕这回是发自真心的长揖作谢:
“多谢胡公提醒,幽州虽说地处苦寒,倒是也有少量桑蚕之业。
不过幽州内外蓄养大量绵羊,若能让这些织娘探索羊毛纺织,也是一桩利国利民之举。”
胡广却笑呵呵的摆手道:“罢了,罢了,些许小事就不必跟我讲了,你们自去安排吧!”
带刘昕前往少府的两人,也是每天吃喝刘昕带来的早餐,又每天一起修书,早就混的脸熟。
等到少府之后,只要刘昕想要的人没有承担太重要的事物,一律不管刘昕挖走什么人。
这下刘昕好似掉进米缸里的耗子,毫不客气的一通挖墙脚。
无论是铁匠、铜匠、金银匠,还是木匠、石匠、砖瓦匠,以及织娘、绣娘,只要有技艺在身的,统统聘用为楼桑刘氏的客卿。
须知洛阳做为天下的中心,洛阳诸监的工匠本身就是大汉最顶级的技术人才。
少府之中的诸多工匠,更是洛阳内外最顶尖的那一批。
即便刘昕挖走的,并非是少府之中最好的匠人,送到涿郡也堪称为国宝级大匠,为楼桑刘氏培养出更多的技术人才。
就在刘昕疯狂挖皇帝的墙角的时候。
刘宏和赵忠、张让合伙开的酒楼开始营业了。
刘备做东,在这里宴请曹操、张邈、鲍信、蔡冒等人。
即便稍有不如楼桑刘氏家宴的菜品,在洛阳城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吸引来洛阳内外宾客云集。
按说即便通过这座酒楼,刘弘、张让、赵忠也能攫取丰厚的收益。
奈何人的贪婪永无止境,尤其是洛阳城内外挤满了各种钻营之人。
当不知何人泄露这座酒楼是赵忠、张让的产业,这些人纷纷大手大脚花钱消费,后面直接送大量的钱财。
刘宏接连分到大笔钱财非常高兴。
或许是出于补偿心理,更频繁的召见刘昕、刘备等人宴饮。
刘宽倒是不觉得有问题,反而认为让年轻的皇帝多跟青年士子接触,更有利于摆脱宦官的影响。
可是卢植却不像刘宽想的那么简单,他对此抱有极大的忧虑情绪。
就在这时,洛阳忽然传开一个消息。
皇帝和张让、赵忠合伙开酒楼,乃是楼桑刘氏子弟刘昕、刘备所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