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一章 以”杀“震敌(1 / 1)抽象派作者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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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渐行渐远,地保奴的营地霎时沉寂下来,

军卒与侍者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地保奴的脸色已经阴沉到极点,

费尽心力耗费大笔钱财将人带回来,却落得为他人做嫁衣,

其中落差让他心中愤怒。

他的目光在阿日斯楞身上稍作停留,眼中掠过一丝不满,但终究归于无形。

练兵在即,鞑靼部的人已离去,

乃蛮部的人便显得尤为宝贵,必须牢牢把握。

只是心中的烦闷无法缓解,地保奴索性转头离去,径直回到帐篷之中。

地保奴回到军帐,独自坐着,心中郁结难舒,

很快,一名五十余岁的老者便快步走入军帐,

见到地保奴如此模样,轻轻一笑:

“拜见二殿下,不知殿下此刻心中所思何事?”

地保奴轻轻瞥了他一眼,一挥手,

侍者顿时将帐篷的帷幕揭下,帐篷内猛然变得灰暗。

地保奴神情阴沉,冷声说道:

“鞑靼部的人被天宝奴领走了,我们在白费功夫。”

那老者轻轻一笑:

“敢问殿下,何出此悲观之言?依老朽之见,这实为天赐良机。”

说前半句时地保奴已经忍不住发怒,

但到了后半句,地保奴眉头微皱,面露思索...

“何出此言。”

略显暗淡的阳光挤了进来,照出了军帐内的蜉蝣,打在老者身上,映衬出了其忽明忽暗的脸庞:

“敢问殿下,可汗会答应借兵一事吗?”

地保奴摇了摇头:“不会,我先前去见可汗,将推脱博尔术之事告知可汗,可汗很是赞同。”

那老者褶皱的脸庞如同菊花一般绽放:

“那便是了,王庭需休养生息,

无意与大明为敌,所以借兵之事无从谈起,除非突生变故。

如此一来,天宝奴台吉看不清局势,猜不透可汗心中所想,

又匆匆答应了博尔术,最后定然下不来台,

天宝奴台吉这个脸,是要丢尽了。”

地保奴眉头微皱,依旧觉得心中烦闷,轻轻摆了摆手:

“丢脸有何用?

算丢再多的脸,他也是台吉,

况且,鞑靼部对王庭事关重大,若站在天宝奴那一边,我...没有机会。”

“殿下莫急,此等大事一个送信的将军还无法决定,

决定您地位的,归根结底还是可汗与王妃,

只要您能让王庭军卒变强,重返辉煌,

到那时,就算您不是台吉,您手下之兵也会将您送上台吉之位。”

老者徐徐说道,地保奴轻叹一声:

“如今..只有此等办法了,可...此事何其难?”

“即便艰难重重,亦需奋力前行,让可汗与王妃目睹您的努力。

现在王庭接纳了一些新的部落,还有鞑靼与乃蛮两部的人在,

就算是偷,也要将他们的战法偷过来,

集百家之所长,传授给部下之军卒,这才是头等大事。

若有朝一日,殿下您手中之兵乃王庭第一军,

到那时...台吉是不是您重要吗?”

此举大逆不道,但地保奴心中畏惧的同时居然怦怦直跳,无法自控。

“殿下,阿日斯楞与博尔术将军交好,

二人共同被明军追杀,道一句共患生死也不为过,

只要阿日斯楞殿下能坚定地站在殿下这一边,

那博尔术在哪里并不重要。

只要借兵一事不成,博尔术自当亲近殿下。”

这么一说,地保奴的心情好些许多,这些事情他也想得明白,

只是觉得被天宝奴就这样带走了人很是气愤。

轻轻叹息一声,地保奴重新振作:

“我知道该如何做了,命人去告知阿日斯楞,午后在校场演武。”

说到这,地保奴面露思索,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若我邀请天宝奴一同演武如何?

或许...还可以邀请可汗与王妃一同观看。”

老者眉头微皱,略微思索:

“此举甚好,可以让可汗与王妃见到您复兴王庭之决心,

我等还可以让一些军官前来观看,

若阿日斯楞足够悍勇,展现出了足够吸引人的本领,

相信会有很多军卒想要投奔二殿下。

现在...王庭之中,想要通过杀敌立功爬上高位者依旧不计其数。”

地保奴脸上绽放出笑容,不假思索地站起身,朝着帐外走去,还丢下一句话:

“我这就去向可汗禀报。”

....

在刘黑鹰的军帐内,陆云逸神色凝重,眉头紧锁,步履不停。

鞑靼部还有骑卒来到捕鱼儿海附近,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个晴天霹雳。

若是处理不当,他们这百人可能会命丧当场,无力逃窜。

就在这时,一脸凝重的刘黑鹰沉声开口:

“云儿哥,我们可否找个借口先行离开,

早日撤回庆州,这样或许更为安全。”

陆云逸叹息一声:“武福六或许能离开,但我们不能。

在他们眼中,我们此行本是为了投奔纳哈出,

如今纳哈出消亡,我等作为丧家之犬,只能依靠于北元朝廷,

若此刻走,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刘黑鹰想明白其中关键,轻叹了口气:

“云儿哥,为何武福六去了天宝奴那边,

若我们在一起,遇到事情也能商量一二。”

陆云逸脸色凝重,缓缓摇头:

“不能在一起,那样过于显眼,容易激起天宝奴的猜疑,

到那时...我在明敌在暗,想要防范都尤为困难,

至少现在乃蛮与鞑靼两位皇子各占其一,能维持平衡。”

说着,陆云逸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重重叹息一声:

“更重要的是,若是鞑靼的骑兵真的找上门来,倒是也有狡辩的机会,

若是将宝都压在地保奴身上,

天宝奴一定会用尽全力将我们的身份坐实。”

陆云逸的声音越发低沉,连带着刘黑鹰也感受到了心头沉重。

不过陆云逸随即笑了起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担心,就算那鞑靼部来了,我也有办法。”

直到此时,刘黑鹰才放下心来,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云儿哥,你要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死了。”

二人都笑了起来。

这时,淡淡的脚步声自帐篷外响起,很快鄂尔泰的脑袋便探了进来,

见到二人,他嘿嘿一笑:

“阿日斯楞殿下,赛博黑鹰殿下,二殿下有请。”

不多时,二人见到了地保奴,答应了他互相演武的请求。

一个时辰后,二人穿戴上甲胄,骑上战马,

来到了位于营寨一侧的巨大校场上,

其中一半在王庭营寨之内,另一半则在之外。

此时这里已经被摆上了一个个的桌椅板凳,

一顶顶巨大帐篷半敞着,整齐面向前方宽阔校场。

此刻已经有许多披坚执锐的军卒抵达此地,浑身散发着凛冽杀气.。

然而,陆云逸及其随行队伍的到来,却让原本紧张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

不仅是天宝奴的兵马气势一矮,就连地保奴身侧军卒眼中都多了几分闪躲。

两位皇子目睹此景,眼中掠过一抹不悦,却也只能默然接受。

乃蛮部军卒的凶悍,他们都曾亲眼见过,想要忘却,不是一件易事。

很快,鞑靼部的‘阿尔泰’也带着部下来到此地,

他们身侧有不到两百军卒,仅从气息上看,与王庭兵马截然不同。

那锐利的眸子几乎将所有人都视为猎物。

在所有人就位之后,王庭的乌萨尔汗与王妃携手而来,

乌萨尔汗仍旧身着戎装,英姿勃发,气势逼人。

北元王妃同样身着戎装,那紧绷的甲胄衬托出她的英武之姿,不同凡响。

二人一经到来,在场军卒气势为之一振,眼中的眸子锐利了许多。

见到这一幕的陆云逸将其暗暗记下,

在王庭的军伍之中,乌萨尔汗与王妃地位举足轻重,

就连北元朝廷的丞相与太师都无法比拟。

乌萨尔汗走至半敞开的帐篷前,朝着在场的诸多军卒压了压手,震天响这才响了起来。

“参见可汗!”

三声齐鸣,声音愈发洪亮,

原本萎靡不振的军卒也打起精神,显得精神抖擞。

乌萨尔汗不做废话,看向站在右侧的二皇子地保奴,朗声道:

“开始吧。”

地保奴脸上再也无法压抑激动,

这一次演武,是王庭融合百家所长的开始,也是王庭重新昌盛的开始!

他向前一步,声音洪亮,在四周回荡:

“演武——开始~”

声音绵长,苍凉的号角声随之响起,在四周回荡,

甲胄碰撞之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整齐有序的脚步声。

陆云逸循声望去,只见一队大约有千余人的步卒从大部从走了出来,

身穿半甲,手拿长刀弓弩,领头一些军卒还拿着盾牌!

不多时他们便开始整齐有序地操练,

挥舞长刀,射出弓箭,举起盾牌,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若是不懂军事之人见到这样一幅场景,定然会感叹于王庭兵马之强壮。

但陆云逸十岁从军,身经百战,

能轻而易举地看出这些军卒是花架子,

其身上所缺少的,是真正战阵厮杀军卒所具备的悍勇,以及能豁出一切的勇气,

这也导致这军阵看起来绵软无力,

尽管军卒们已经在大声喊杀,却依旧少了几分震慑,

就连站在一侧的诸多战马都对其没有丝毫反应,

依旧在那若无其事地左顾右盼,刨动着地上仅剩不多的积雪。

地保奴面带微笑,目光微眯,凝视着前方演武。

此次演武军卒他经过了精挑细选,

能来此地的,都是在战阵上有所斩获的军卒,

虽然是临时拼凑,但气势非凡。

地保奴侧头看向骑在战场之上的陆云逸,问道:

“阿日斯楞,与大明军队相比,我王庭兵马如何?”

“王庭的兵力雄厚,远胜我乃蛮部数倍。”陆云逸想也没想便朗声回答。

但这话不仅是地保奴听懂了,就连周围的一些将领也听懂了,

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甚至有人发出了一声冷哼。

“我王庭勇士,就算是面对明军也能奋勇一战,

阿日斯楞殿下,我看您是被明军打败,心生畏惧。”

陆云逸循声望了过去,说话之人是一年轻人,二十余岁,

但其身上所穿甲胄却非同一般,

若是没猜错的话,官职应当是将军,但所统领的只有千余军卒。

应当是子承父业,并且稍有没落。

在北元朝廷,只要有足够的钱粮,

就可以肆意征兵,最后将人数禀告给枢密院即可。

这也导致了一段时间内,太师、大尉、丞相手中的兵马一度压盖过可汗。

纳哈出任北元大尉,

其掌握的兵力数倍于北元朝廷。

还有故元官吏中政院、宣政院、太医院、枢密院、大都督府,十个行省的重要官员将校,

辽东一战纳哈出降明,

仅仅是故元二品以上的官员就有一百多人,比之如今北元王庭还要健全。

这也导致如今北元朝廷的官员名不见经传,

只是搭建起来的草台班子,高职低配比比皆是。

如今陆云逸眼前的年轻人便是此等人。

对于此人挑衅,陆云逸只是轻轻瞥了一眼,朗声道:

“我部虽然战败,但面对明军依旧不会怕,

只是不知这位将军...若是与明军正面捉对厮杀,会不会怕?”

那年轻人脸色一僵,马上梗着脖子开口:

“自然不会怕。”

只是在场之人都能听出他的色厉内荏。

陆云逸只是轻轻一笑,不作理会,

倒是让那年轻人面露愤怒,还想出言说些什么,但被地保奴打断。

“好了,乌兰巴图,阿日斯楞与明军捉对厮杀,自然知道其厉害,

而我等只是在这里放出豪言壮志,不知明军厉害。”

说完他不再理会乌兰巴图,而是看向陆云逸问道:

“阿日斯楞,依你之见,这千人队若是对上明军,胜算几何?”

陆云逸一时间露出难色,在心中仔细思量一番,毫不客气地说道:

“没有胜算。”

此话一出,不仅是地保奴脸色难看,先前出声的乌兰巴图则破口大骂:

“阿日斯楞,你休要胡言乱语,扰乱我王庭军心!”

陆云逸轻轻摇了摇头,不作辩解。

地保奴压制下心中不满,面露请教:

“阿日斯楞,你觉得这军伍的弱点在何处?”

见他不厌其烦地发问,陆云逸也不再掩饰,索性说道:

“有形无神,徒有其表,

此等军伍莫说是放到战场上,

就算是让其穿越草原抵达大明边境,都要死上一些人。”

“何出此言?”

地保奴知道元庭的军卒中看不中用,但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陆云逸想了想,又回头看了看身后为数不多的军卒,面带歉意:

“若想证明也极为简单,只不过如此会让王庭丢失一些脸面。”

听到此话,地保奴面露坚毅,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点头:

“无妨,今日请你前来,

就是要搓一搓王庭军卒的锐气,他们...还做着天下无敌的美梦,要让他们清醒一些了。”

“二殿下,请恕我冒昧。”

陆云逸朝他拱了拱手,面露恭敬,

回头看向身后军卒,伸出手打了个手势。

其身后为数不多的军卒便夹紧马腹,

手握长刀,眼神为之锐利,浑身气势猛地一变!

一旁队列中原本摇头晃脑的战马眼神一凝,

猛地抬起脑袋,警惕地盯着前方,似是察觉到了危险气息。

地保奴深吸了一口气,面露期待。

但下一刻,让他猝不及防的事情发生了。

陆云逸猛地拔出长刀,伴随着一声震天的呐喊:“杀!”

噌噌噌,长刀出鞘之声响彻不觉,

军卒们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五官狰狞,齐齐发出一声大喝:

“杀!”

当那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杀”字响起,整个军阵仿佛都为之震颤,

战马无意识地摆动蹄子,硕大的眼睛中充斥着不安,嘶鸣声响起。

那声音宛如雷霆万钧,穿透云霄,震撼着大地,渐渐汇聚成一股洪流,

好似江河决堤,汹涌澎湃,势不可挡。

眼前那千余军卒没来由地心中一寒,

浑身紧绷,眸子中没来由地涌现出恐惧,

刹那间,整个战阵顿时变得混乱,与刚刚的整齐截然不同。

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们的慌乱,

甚至还能看到有几把长刀掉落在地,发出清脆颤鸣。

不仅仅是地保奴,此刻就连乌萨尔汗都脸色难看,

从他之处,能看到几乎所有军卒,

在喊杀声响起的刹那,他们似乎都慌了神,无措地看着四周。

当甲胄碰撞,长刀掉落之声停止,陆云逸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千余人的战阵厮杀中,

只能听到喊杀声、哀嚎声,以及战马蹄子踩踏大地的声音,

当整个世界都充斥着这种声音之时,就算是训练有素的军卒都会产生慌乱,

自身有十成功力能发挥出六成已经是人中龙凤,

眼前这些军卒...不需要明军前来,

就由乌兰巴图将军现在率领百余骑随意冲杀,便可战而胜之...”

场面静悄悄的,陆云逸的声音传出去很远,传到了乌萨尔汗与王妃的耳中,

也传到了北元王公贵胄的耳中,也传到了那些军卒的耳中..

所有人面面相觑,眉头紧皱到了极点....

纵使心中不甘,也不得不承认,阿日斯楞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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