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百零四章 死命操练,太子体弱(1 / 1)抽象派作者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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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已入初秋,

但午时的阳光依旧炽烈,如同夏日余威未尽,将大地烘烤得金黄滚烫。

烈日炎炎下,前军斥候部军卒停止操练。

他们身着厚重铠甲,手持长枪短刃,正在校场周围树荫内歇息。

他们脸上汗水如细流般不断滑落,

沿着脸颊、下巴,最终滴落在干涸土地上,瞬间便蒸发得无影无踪。

铠甲之下,衣衫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身上,透露着难受。

军卒们或坐或卧,不停用衣袖擦拭额头汗水,大口喘息,脸色涨得通红,

陆云逸亦是如此,但他的体魄要比这军卒好上许多,

此刻还能动弹,他在校场四周游走,

催促军卒站起来去到校场北侧补充盐水,

那里已经放上了将近二十个大缸,有五缸是盐水,其余的则是蕴含清凉的清水。

虽已秋日,但太阳依旧毒辣,

军卒们在日头下操练,若是中暑甚至得了热射病,那就得不偿失,

陆云逸就这五千能倚仗的军卒,死一个都要心疼许久。

越来越多的军卒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虽然操练中多次补水,此刻他们依旧觉得口干舌燥,纷纷前往饮水处。

而陆云逸则一边走一边拿着喇叭大喊:

“喝完水后去清理身体,换上干净衣物后食午饭,中午吃烤鸭以及煮羊肉,

诸位弟兄可莫要客气,能吃多少吃多少,

操练开始,要吃得好一些才能不伤身体。”

嗯?

原本还停留在原地,不想动弹的军卒们纷纷瞪大眼睛,

连忙站了起来,忙不迭的去排队。

据说烤鸭是宫中流传出来的吃法,陛下甚是喜欢。

他们来自天南海北,莫说是吃,就连见都没见过!

而李景隆此刻全然没有国公体面,四仰八叉地躺在树荫下,

其身旁有四个侍卫站立,拿着大蒲扇不停扇动,

李景隆胸膛不停起伏,时不时打一个喷嚏,鼻子也在不停地流鼻涕。

听到喊话,李景隆将面朝东的脑袋转了过来面朝西,

看向那依旧生龙活虎的陆云逸,心中不免生出一些绝望。

太能跑了,这些人都太能跑了!

跑了一上午,并且经历多次掉队歇息,他此刻依旧感觉身体破碎...

就在这时,脸色有一些涨红的徐增寿蹬蹬蹬跑了过来,

将一大碗盐水递了过来,嘿嘿笑道:

“景隆哥,你快起来喝水,

将军说了,天气热,剧烈活动后要是不及时补充盐水可能会死。”

嗯?这么一说,李景隆被吓了一跳,连忙爬了起来,

有些狐疑地接过盐水,轻轻抿了一口,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快喝吧,喝习惯就好了。”徐增寿在一旁催促。

李景隆犹豫片刻,皱紧眉头一口将盐水饮尽。

“平时你们也这么操练吗?”

李景隆坐在地上微微挪动身体,将自己靠在大树之上问道。

“平日里不跑步,都是些挥刀以及锻炼手臂大腿的操练,

这不是要去西南打仗了,操练的方法也要改变,

否则军卒们无法适应,到了战场上就是送死。”

李景隆面露古怪,见徐增寿煞有介事地说着,忍不住心里嘀咕,这还是京城傻蛋徐子恭吗?

徐增寿的变化,李景隆并不关心,

他关心的是下午还要不要操练,便问道:

“下午该歇歇了吧。”

徐增寿面露怪异:

“怎么可能?难不成敌人只上午来打,下午不来打?”

李景隆抿了抿嘴,被呛得说不出话来,他叹了口气问道:

“下午正是太阳毒的时候,若是将本公晒死了该如何?”

徐增寿朝他挑了挑眉,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放心吧景隆哥,陆大人考虑周全,

咱们中午休息两个时辰,

等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再进行操练,避开这毒辣日头。”

听到此言,李景隆脸色一黑,白眼一翻,

就这么直直躺在地上,不想说话。

而在不远处,全程看了上午操练的徐允恭与邓镇面露诧异,脸色凝重,

二人皆是双手环抱于胸前,面露思索。

邓镇有些试探着问道:

“我怎么觉着,这陆云逸操练起步卒来更有章法。”

徐允恭站在一侧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整齐的步子,

那口号也不错,朗朗上口,

可以让京中其余卫试上一试。”

邓镇面露思索开口道:

“这倒是小事儿,我觉得此法可以在礼兵的步卒方阵上拿出来,

让陛下以及文武百官瞧上一瞧。”

“这便去试。”

“走。”

....

时间流逝,眨眼间便到了洪武二十一年九月十二日,

这一日,天还未亮,

整个浦子口城万籁俱寂,前军斥候部便已点燃了诸多火把,

一盏盏微弱的灯火于营帐间逐一亮起,如同点点星光,逐渐汇聚成一片光海。

早早歇息的军卒们纷纷睁开眼睛,

快速洗漱,穿上甲胄,有序地从各自营帐中走出。

他们的身影在昏黄的火光中若隐若现,无人出声,

用过早食后,军卒们开始迅速集结,动作敏捷无声。

他们整齐有序地排着队列,

分别已久的战马已被牵了出来,哒哒哒的熟悉马蹄声响起。

大概是许久未见到主人,

战马们有些兴奋不停地跑动蹄子打着响鼻,

略为坚硬的尾鬃来回甩动,表示兴奋。

直到此时,天边的太阳才开始悄悄探头,露出一抹淡淡曙光。

处在队伍最前方的陆云逸缓缓睁开眸子,

两日的操练,让他的皮肤重新变得黝黑,却遮掩不住他眼中的锐利。

三日后就是演武之日,而今日也是演武操练之时。

陆云逸轻轻挥手,手拿喇叭,声音中正平和:

“出发。”

说着,在一旁的传令兵不停挥舞着令旗,

营寨大门被军卒拉开,发出滞涩而沉重的声音,

露出浦子口城军镇内的大道,军卒们动了起来,缓缓离开军寨。

与此同时,浦子口城也有许多营寨相继打开,

军卒从其内涌了出来,有步卒有骑卒。

而在不远处,隶属于五军都督府的诸多京卫已经在营寨内等候,静静看着北征大军离去,前往城北的大校场,

而当北征大军尽数离开后,

属于中军都督府的守中卫、神策卫也跟着出了浦子口城,在后方跟随,以保证北征大军没有异动。

而在浦子口河南岸,应天城北城门附近,

广洋卫、应天卫同样等在那里,等待为北征礼兵大军引路。

如此便可形成一前一后的夹击之势,

若是这两万大军有所异动,也可第一时间阻止。

来回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天色已然大亮,

前军斥候部才抵达城南的大校场,

相比于应天城内的小校场,城南的大校场要大上数倍不止,

陆云逸粗略估计,长宽应当都为两百丈,应当能容纳四五十万人。

而当他看到校场内正在操练的一支军伍时,不由得愣住了,

只见那三四千人队列整齐,迈着步子,

嘴里正在“一二一”地喊着口号,

相比于其他军卒乱糟糟的模样,这支军伍显得颇有章法。

而其他前军斥候部军卒亦是如此,满脸惊愕,

陆云逸不禁伸出手挠了挠头,

两日前申国公与他说过此法很好,要在军中推行,

但没想到居然如此之快,不过两日就已经开始练了。

“云儿哥,这风头都让他们抢去了,

我还寻思着等礼兵的时候咱们露上一手呢。”

刘黑鹰在一旁心有不忿,忍不住嘀咕。

陆云逸笑了起来:

“礼兵的章程都是提前定下,提前演练,不能有丝毫差错,

若是你突然整出这么一手,说不得咱们兄弟俩就人头落地了。”

立在一侧的曹国公李景隆也笑了起来:

“黑鹰啊,你虽然皮糙肉厚,但也架不住那砍头大刀。”

两日的操练,让李景隆的皮肤变得黝黑,

整个人不是原本那般丰神俊朗,却多了几分刚毅,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一些。

他的年纪与刘黑鹰差不多,二人的关系相处得不错。

刘黑鹰撇了撇嘴:“到时候我就说是曹国公指使的,先砍你。”

李景隆哈哈大笑,丝毫不在乎大校场的凝重气氛:

“陛下可是我的舅祖父,咱也算得上皇亲国戚,

虽然一时落没,但砍头的时候怎么也得排后面,还得黑鹰兄弟先砍。”

刘黑鹰撇了撇嘴,嘀咕道: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都是国公了,这要是没落,那我们连破落户都算不上了。”

李景隆一愣,再次笑了起来:

“黑鹰兄弟啊,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我这曹国公府靠的是先祖遗泽,升无可升,只能走下坡路,而你们才是大有可为啊。”

说着,李景隆露出几分感慨:

“我爹曾说过,跟随陛下打天下的日子是最痛快的,

可这天下一打下来,原本的大展宏图雄心壮志也就烟消云散了,精气神也不行了,身体的毛病也多了起来。

那些老军侯在立国后老得老死的死,熟悉的面孔也就不见了,

当时我爹虽然年轻,但整个人如同六十老叟,郁郁寡欢。

而我承袭爵位就站在了大明之巅,升无可升,封无可封,

过得是如我爹一般无二的日子。

而你们不同啊,朝气蓬勃,

前面有无数的功劳等着你们去立,无数的官职等着你们去夺,有盼头啊。”

李景隆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变得老气横秋了起来,让刘黑鹰不由得面露古怪。

他还年轻,的确体会不到李景隆心中所想,照他看来,

李景隆位极人臣,家中银钱何止百万,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生自在。

不仅是刘黑鹰,陆云逸对于李景隆的精神状态也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正如他说的那般,摆在前面的官职多了去了,还有不知多少事等着他操持。

刘黑鹰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便拍了拍肚子,嘿嘿一笑:

“曹国公,那这次咱们得立大功,

有生之年也尝一尝这当国公是啥滋味,到时候咱俩一块伤春悲秋。”

李景隆一愣,嘴角忽然涌起弧度,又这么哈哈大笑起来,

“有趣有趣啊,跟你们在一块,可比在应天中有趣多了,

黑鹰兄弟啊,你有所不知,

这天下臣民没有哪人不想做这国公,

却非要摆出一副讳莫如深,不感兴趣的样子,甚是虚伪!”

刘黑鹰不以为然,撇了撇嘴:

“那有什么,不想当将军的军卒不是好军卒,说说又咋了。”

“是极是极,此言妙哉啊。”

李景隆此刻觉得,这几日虽然劳累,

但却要比这些年过得都要畅快,

至少不用摆出那么一副谦谦君子般的模样。

这时,刘黑鹰在怀里掏了掏,

而后拿出一个小佛珠递了过去,是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手串,

“呐,天界寺孤品,咱够意思吧。”

李景隆一愣,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没明白天界寺孤品是什么意思。

刘黑鹰出言解释:

“上次我与云儿哥在天界寺买的,这么个破珠子要五十文,送你了。”

李景隆犹犹豫豫地接了过来,放在眼前来回打量,

越看越是喜欢,心里喜滋滋的。

陆云逸在一旁静静看着,细细观察,

李景隆虽位极人臣,行事老辣,但终究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

正当三人相谈甚欢之际,前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吼,

“前军斥候部听令,入校场演武!”

陆云逸循声望去,眼睛微眯,

那传令兵所拿的正是出自他手的铜喇叭。

陆云逸没有任何犹豫,同样举起了手中喇叭,大声喊道:

“所有军卒听令,入校场,保持队形!”

下一刻,以陆云逸为首的军卒冲了出去,

战马蹄子响动,由慢到快,一点点急促,马蹄声也响了起来。

不同于其余军卒的零散凌乱,

整军疾行是前军斥候部早就操练过的事情,

为的是在战场上追求大半马蹄同时落地,减少凌乱,

从而扰乱敌军,让其误判前军斥候部的人数。

而此举在几次战阵中收获颇多,

敌军往往会认为前军斥候部没有那么多军卒,

但事实上,真正的军卒隐藏在那马蹄声中。

咚咚咚的声音在校场上响起,

时隔许久重新坐在战马上的感觉让陆云逸心情畅快,

不止于他,遥望四周,周身军卒们皆是面露激动。

忽然,陆云逸眼神一凝,见到了不远处观礼台上的几道人影,

他的视线极好,一眼就能看清大将军蓝玉以及申国公邓镇的身影,

还有那位于最中间,仅有一面之缘的太子朱标与明皇朱元璋!

此刻,他们都抬着双手,将千里镜抬到了眼前,

显然,正在观察大校场上的军卒。

陆云逸心中一沉,大声开口:

“都注意一些,陛下与太子都在,精神点,别丢份!”

一时间,前军斥候部松弛的阵型刹那间变得冷冽起来,

行进间已经有了战阵冲杀的雏形,散发着凛冽杀意。

观礼台上,明皇朱元璋拿着千里镜,淡淡开口:

“这千里镜的确是个好东西,对军伍一事帮助重大,

当年在鄱阳湖上朕要是有这东西观察水势,韩成他们也不会为了救朕而身死。”

朱元璋声音空洞,回荡在观礼台上,四周静谧无声。

朱标依旧闭着一只眼睛,淡淡开口:

“父皇,儿臣已加紧让工部打造两百根,只待打造完成便先送去西南。”

“嗯,是应该先顾及西南,让沐英好好打,别丢了大明的脸面。”

“父皇放心,西平侯用兵如神,定然能一举击溃思轮法。”

“嗯,九江身旁那年轻人就是陆云逸?”朱元璋忽然问道。

太子没有去寻找,因为他的视线也停留在前军斥候部上,便马上开口:

“回禀父皇,正是,

九江听闻允恭在他军中有了斩获,立了功,

便也急匆匆地冲了过去,如今操练了两日,精神了许多啊。”

“呵,男儿就该如此,整日白白净净的哪有点男子气概。”

忽然,朱元璋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将眸子挪开,侧头瞥向太子:

“朕不是说你啊。”

朱标看向下方,目不转睛:

“儿臣知道,儿臣近些日子也开始锻炼身体了。”

“哦?你的功劳?”

朱元璋随即看向蓝玉,嘴角微微扯动,似是在表达兴奋。

蓝玉笑了笑:“陛下,太子整日操劳政事,的确要多锻炼体魄,多休息。”

朱元璋将眸子投向太子:

“好啊,太子啊,这些都是你舅舅的肺腑之言啊,

朕年轻时长得精壮,体格强健,几人都不得近身,

这才活了这么久,你也得好好练练了。”

“是是是,父皇说得是,快看父皇,要开始了。”

太子敷衍之意不言而喻,

朱元璋撇了撇嘴:

“你这孩子,越大越不听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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