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百二十七章 朝中无人莫做官(1 / 1)抽象派作者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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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旭行色匆匆,很快就在河州港外围见到了李景隆一行人。

他一眼便看向了中间那身穿淡青色长袍的年轻人,不能走到近前,便躬身一拜:

“下官乃河州知州陈旭,拜见曹国公。”

陆云逸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前方来人,很快便反应过来,

一把将李景隆拉过来,二人调换位置。

李景隆此刻也有些若有若无的尴尬,轻咳一声,朗声开口:

“徐大人请起。”

陈旭直起腰后看到眼前之人换了模样,刹那间愣住了,

但他很快便收敛了脸上表情,转而变得凝重。

他朝着那河州港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曹国公来得正好,下官原本想处理完此等事务,再上船禀告两位国公,还请曹国公恕罪。”

李景隆脸色凝重:“无妨,带路吧。”

陈旭在前方带路,看向一旁的陆云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不知这位大人是何名汇?”

他能够看得出来此行人是以李景隆与这个年轻人为首,甚至这个年轻人还站在中间。

这在大明等级森严的官场上,可是大忌,

但曹国公却毫不在意,显然关系匪浅。

陆云逸沉声开口:“本官陆云逸,乃北平行都指挥佥事,此番奉朝廷政令去到西南征战。”

陈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站定后躬身一拜:

“下官拜见陆大人,下官虽为文官,

但河州往来商贾众多,下官也结交了不少朋友,

从他们口中得知,陆将军在北征大军中立下大功,真乃少年英杰,下官佩服!”

陆云逸与李景隆悄无声息对视,一眼便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陆云逸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陈大人过誉了,本官只是偶得功勋,比不得陈大人将这河州操持有道,商贸繁盛。”

一听此言,李景隆便明白了陆云逸的意思,也同样说道:

“陈大人,你是朝廷官员,能结交不少商贾为好友,不错,是个干实事儿的。”

战国时期的《管子·小匡》中曾言,

士人地位最高,农民次之,手工业者再次,商人地位最低。

流传至大明已经过了将近千年,虽然宋元二朝的商人就是士人,初步融汇一处,

今大明新立,律法严苛,商贾又恢复了原本地位,

虽然商贾攀附权势,但依旧上不得台面,

但随着时间流逝,‘士’与‘商’便又会汇聚一处。

一侧,陈旭听后大喜过望,连步子也放慢了一些,面露惶恐:

“启禀曹国公,商贾虽贱,但却不可或缺,

无论是一地繁盛,又或者是百姓的衣食住行都离不开往来通商,

河州原本只是安居一隅的小城,

因为河州港以及往来商船,百姓们才能过上好日子,下官不得不上心呐。”

说着,陈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发出一声感慨:

“遥想下官当年刚来到河州之时,

此地港口每日吞吐不过百余船,已甚是繁盛。

不过三年,大明愈发昌盛,这往来商船已到三百余,

若是逢年过节会到五百余,每一日这河州都是日新月异呀。”

李景隆嘴角露出笑意,陈旭相比于京官还是直白许多,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功绩说了出来。

想到昨日之事,李景隆微微点头:

“此中固然有大明盛世之功,同样,陈大人也是治地有方,

否则这沿河这么多城池,怎么就偏偏河州热闹?”

陈旭听后大喜过望,额头已经渗出了激动的汗水,心中怦怦直跳!

他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顺利,他忽然有些感慨,

这些年的辛劳没有白费,朝廷看得到!!

陈旭却面容不显脸色沉重:

“不敢欺瞒曹国公,下官在这河州一贯是殚精竭虑,日夜不敢停歇,

就连下官所租住的房舍就在这河州港附近,下官怕的就是这河州港出乱子。

可没想到,还是被奸人钻了空子!

昨日值守的吏员匆匆前来下官家中禀报,说是港口发现了九具尸体,还有五艘走私船,

下官大为震惊,匆匆赶来,连夜召集吏员清点查案,一刻也不敢耽误...”

听到有九具尸体,李景隆瞳孔一缩,被吓了一跳!

视线隐晦地瞥向一脸淡然的陆云逸,

还有那不停吧唧嘴吃着米糕的刘黑鹰,心中大为震惊。

两个人就有如此本领....

也怪不得前军斥候部在西南作战方略上要强调单兵作战。

李景隆面露凝重,没有再说话,让一旁的陈旭心中咯噔一下,不明白此举何意。

很快他们便来到近前,

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那名赤裸着身体的女人,

一眼便看到了她脸上的恐惧以及异常扭曲的脖子。

在他身旁还有一名彪形大汉,赤裸着上身,心口严重凹陷,有着看严重不可扩散的瘀青。

在场之人瞳孔骤然收缩,徐增寿站在后方喃喃自语:

“好大的力气....”

他又看向刘黑鹰:“黑鹰哥,你能做到吗?”

在场之人也将眸子投了过去,他们都知道刘黑鹰力大无穷,能开弓两百。

刘黑鹰连忙将米糕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嘴,走近两步,查看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若是他不乱动的话,应当可以..”

那正在验尸的仵作,闻言抬起头将目光投了过来,面露诧异,

但见到是一黑脸少年后,便又将头低下,认为其在吹嘘。

陈旭看向那仵作,说道:“先别验了,给几位大人说一说验尸结果。”

那连忙站了起来,先是恭敬一拜,而后朗声说道:

“各位大人,先前你们所看的这具尸体,发现在一号垃圾船,和这名女子处在一处,

男子是河州一处商号的掌柜,而女子是岁月轩的风尘女子。

女子被扭断脖子一击毙命,而这男子同样是一击毙命,致命伤就是胸口的凹陷,

先前这位大人说若是不动的话,他也可以做到此等事,

当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倒在地上,手中握着斧头,神情凶厉,

所以小人断定他与凶手进行了一番打斗,而后在猝不及防之际被一击毙命...

由此可见来袭之人力气之大前所未有,

小人从事仵作二十年,也从未见过如此大力之人,能一拳打断心脏外的所有肋骨..”

在场之人脸色凝重,李景隆面露惊骇。

那仵作又走到另外七具尸体处,继而说道:

“这七具尸体分属两条船,分别是三号船与四号船,

三号船三人,四号船四人,

他们死状不一,有四人是被一拳打断了脖子,还有三人是被这长刀砍死...”

说着那仵作拿起了一把染血长刀,模样简单,就是普通的制式长刀。

那仵作擦了擦额头汗水,沉声道:

“这九具尸体有一个共通点,那便是行凶者动作敏捷力气大,而且不善使长刀,

小人猜测应当是江湖游侠,恰巧碰到此事便出手制止,并且将之公之于众。”

李景隆脸色凝重,但心中却是古怪无比,

不擅长刀?这怎么可能。

他将眸子投了过去问道:“如何看出来那凶手不擅长刀?”

“回禀大人,这三人伤口皆由长刀所致,且刀伤深重,要足以证明凶手力气极大,乃一人所为。

然而,在仔细查验伤口后,小人却发现了一些矛盾之处。

首先,从伤口的形态来看,虽然刀伤深且长,

但刀口的走向并不一致,甚至有几处显得颇为凌乱。

这表明凶手在刺杀时,并未能完全掌控长刀的走向,看得出来他并不擅长使用这种武器。

其次,小人注意到伤口周围的皮肉有多次切割的痕迹,这进一步印证了凶手在使用长刀时的生疏。

若凶手擅长长刀,理应能够一击毙命,而无需多次挥刀。”

李景隆听后虽然心中诧异,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说得不错,那此事就是江湖游侠所为?”

那仵作支支吾吾地不敢断言,转而将眸子投向陈旭。

陈旭在一旁脸色凝重微微躬身:

“曹国公,不管此人是否是江湖游侠,又或者是什么刀客,

此人在这河州港揭露走私一事都是大功一件,

若不是这位仗义之士仗义出手,本官说不得还要被蒙在鼓里许久。

河州府衙会广贴告示,寻找此人,以做感激。”

李景隆瞥了他一眼心中古怪,

这陈旭此刻应该恨死那所谓的侠义之士了,

但却要表现出一副忠君爱国,感激万分的模样,倒是有些难为他。

李景隆目光投向陈旭,眼中充满勉励:

“陈大人莫要自责,您刚刚所说这河州港往来船只三百余,哪能细致入微地检查,

虽然有所疏漏,但也难掩你之功劳。”

闻言,陈旭长舒一口气,心中大喜!

身为朝廷官员,狐假虎威的本领自然是熟能生巧,

有这一番言论,就算朝廷派来御史,他也能说叨一二。

见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李景隆会心一笑,转而问道:

“走私都有何物?”

陈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招了招手,将一旁记录的吏员招了过来。

那吏员连忙将册子递了过来,

李景隆接过后一改刚刚的和煦,转而脸色变得凝重,

就这么一页一页地看了过去,越看他的脸色越是凝重..

以他的见识来看,这里所缴获的走私物资就算是在大明,也能卖万余两银钱。

若是将其送到东南诸国,价格还要翻上十倍,

再从东南诸国采买一些香料,一来一回所赚银钱至少二十万两。

这才仅仅五艘垃圾船,此政开展许久,

走私之事定然不是从这一次开始,先前不知有多少次...

其中所获银钱不知多少。

正当他思绪之际,百余道身影匆匆行来,

为首之人是申国公邓镇与中军都督佥事徐司马,

二人脸色凝重,一股威严悄无声息向外散发,

让在场百姓不禁后退了好些,官吏们的动作也快了许多。

陈旭脸上大惊失色,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他看着二人的身影,察觉到其来者不善,不由得惴惴不安。

他转而看向身侧师爷,那师爷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只能轻轻咬牙撇了撇曹国公李景隆,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想要逃过这一劫,还是要依靠眼前之人。

陈旭脸色来回变幻,最后狠狠一咬牙,眼中露出决断,

快步上前来到李景隆身侧,微微躬身小声道:

“曹国公,下官自到任河州以来是兢兢业业,未曾有半点贪墨,

如今徒遭无妄之灾,心胆俱裂,

还请曹国公相助,日后若有吩咐,万死不辞。”

李景隆脸色平静,双手背负于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旭,

虽然身着常服,但一股威势却开始弥漫。

沉默许久,眼看申国公等人越来越近,李景隆依旧没有说话,

那陈旭汗流雨下,不由得心神一黯,心中无声自语:

“本官不过从五品官职,家中清贫,背后更是无靠山,

走到这一步已是殊为不易,难不成这仕途就断在了今日?

是了..当朝国公,想要攀附之人不知几何,怎么会看得上本官一个小小知州..唉..”

虽然心中是这般想,但他心中还是寄存着一丝希望。

但让他失望了,待到申国公等人走近李景隆都没有再开口,

他只好躬身一拜,转而去迎接申国公等人。

“下官河州知州陈旭,拜见申国公,拜见徐都督..”

陆云逸等人也迎了过去,同样躬身一拜。

申国公邓镇脸色凝重,有些阴沉地扫视四周,没有理会弯腰的陈旭,而是向李景隆:

“景隆,发生了何事?”

直到此刻,李景隆才看向陈旭,眉头微皱:

“还在那里愣着做甚?快些说。”

听到此言,陈旭跌到谷底的心陡然间升了起来,

苍白的脸孔也多了几分血色,连忙开口,将刚刚所说之事尽数说了一遍...

邓镇与徐司马眉头紧皱,二人不再理会陈旭,而是径直上前来到军械前查看。

一行人也跟了过来,长刀与刀把分开存放,都是慢慢的几大箱子,

李景隆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拉了拉陆云逸的衣袖,小声问道:

“这是何意?”

陆云逸解释道:“刀剑多由金属制成,而刀把是用木材、皮革或其他材料组制。

分开存放,可以避免刀把材料因长时间接触铁或因为环境潮湿而受损,延长整把刀剑的使用时常。

另外,出工坊时方便检修和保养,还方便运输。”

李景隆面露恍然,连连点头。

徐司马有些赞赏了看了陆云逸一眼,弯腰从木箱中拿出一把长刀来回打量,

冷哼一声:“两湖那边的技艺。”

申国公邓镇脸色也极为阴沉:

“京中刚出了此等大事,两湖这边就有人胆敢向外走私军械,真是好大的胆子!

查,要严查!

都督府下令命各地卫所自查,若察异样,即刻上报,绝不姑息!”

徐司马重重点了点头,看向李景隆:

“景隆,我等三人联名上疏,向陛下禀报此事!”

“好!”

邓镇双手叉腰视线环顾四周,看向陈旭,眼中闪过一丝凶戾:

“太平府的人还没到?”

“回禀申国公,昨日事发就命人前去禀报,若是加急赶路,知府王大人中午就会来到此地。”

邓镇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耐烦,来回踱步。

很快他便看向徐司马:

“不如我等快马赶回京城,向陛下禀报此事,这走私一事定然持续已久,只是到今日才败露。”

徐司马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可是...我等要在此处接收军械,晚上就要继续出发..”

“事急从权,此事关系重大,

若是等太平府的人调查完再去上报,上下游也会得到消息,人早就跑完了。

我们早一些赶回京城,朝廷的政令便会早一日下达,说不得能有所收获。”

徐司马一听也觉得极有道理,点了点头,转而看向李景隆:

“景隆,我二人返京之后,军械接收与大军调度就要靠你了。”

李景隆脸色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三万人的大军,他哪懂这个?

申国公邓镇直接将目光投向陆云逸吗,果断说道:

“云逸,我等走后,这大军就交给你了,要好好相助景隆,莫要出什么乱子。”

陆云逸上前一步面容严肃:

“是!下官定竭尽全力!两位大人尽管前去,大军一事曹国公定然梳理有道!”

徐司马面露诧异,见申国公坚定的模样,恍然地点了点头...

“那就这般安排,我等很快就回来,左右不过三日。”

此言一出,陈旭不禁面露绝望,

陛下对于官吏如何严苛自然不必多说,

走私出在了他这里,他就要负责..

现在好了,国公亲自上报朝廷,莫说是丢官,说不得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就在他忐忑不安之时,李景隆上前两步与申国公说了一些密语。

申国公来回打量陈旭,思虑片刻点了点头。

“既然是对咱们军伍亲近之辈,那庇护一二也是理所应当,罪不在他。”

李景隆面露笑容:“是啊,要找这么一个官员,有些难得”

申国公邓镇脸色舒缓,转而看向陈旭,冷声道:

“陈大人既然兢兢业业盛赞洪武盛世,

那便将此事前前后后查清楚,是谁在为这垃圾船遮挡,河州又有谁参与其中,

若是查不清,就等着朝廷治罪吧。”

陈旭听后愣了愣,转而激动地颤抖,他连忙躬身一拜:

“多谢申国公,曹国公,下官定然竭尽全力,三日破案,不,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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