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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大跨步前进!

两日后,宜良县东侧官道上零零散散出现了一些军卒,

很快,越来越多的军卒出现,

他们风尘仆仆,身骑高头大马,身后跟着数之不尽的车马,

上面承载着来自曲靖的老弱妇孺,干瘦枯黄的脸颊上弥漫着笑容。

一些青壮以及尚能动弹的,则零星跟在后面,

虽然疲惫,但同样笑容弥漫。

虽然蓬头垢面,有着一些赶路的狼狈,

但一行人气色却是极好,丝毫看不出饥饿造成的疲惫感。

宜良县城外,一些官员与吏员在静静等候。

为首之人身穿绯袍,五十余岁的年纪,胡子很长,

有些仙风道骨,是从昆明赶来的按察副使范毅。

在他身旁,站着一名六十岁老者,国字脸,胡须以及两鬓斑白,

身穿常服,却难掩其身上威势,乃是前任山西右布政使韩宜可。

在他身侧,是云南监察御史马阳,

四十余岁,身穿青色官袍,一脸正气,

他见到视线尽头的一行人马后,脸上有几分波澜,低了低头:

“老师,人来了。”

韩宜可将眼睛用力眯起,努力看向前方,

却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模糊的白点与黑点,不由得苦笑道:

“老了,看不清了。”

按察副使范毅听闻此言笑了笑,微微侧头:

“伯时兄,你只是眼睛了,心里却如明镜一般,

而我等按察使司一些官员,眼睛虽然没,但心却瞎了。”

此话一出,身后所站一众官员低下脑袋,面露羞愧。

韩宜可脸色凝重,也没有客气:

“向伯兮为前任云南提学,为祸乡里多年,竟然到如今才被揭发,的确有些不可思议。”

监察御史马阳面露羞愧,拱了拱手:

“老师,学生到云南两年,

曾两次来过宜良县,竟然没有查到其中端倪,乃学生失职,

此番回京后,定然要向陛下上疏请罪。”

韩宜可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上下勾结,沆瀣一气,的确极难发现。

有此等心思,不如怎么想想把事情做好,让百姓免一些灾祸。

若是上疏请罪一番就能了结,陛下还要尔等监察御史作甚?”

此话一出,按察副使范毅脸色有几分难看,连连开口:

“伯时兄,这两年因为麓川战事,

按察使司一直在查探有关军费粮饷等一干事宜,成绩斐然,

但没承想,忙完这头,疏忽了另一头。

以至于让一些人为祸乡里,

此等罪责按察使司会一力承担,并且上疏请罪。”

韩宜可发出一声叹息,缓缓摇了摇头:

“范兄,你我同朝为官,

学的都是经学要义,字里行间都是天下民生,切不可疏忽啊。

今日宜良县之祸乃一地一城,

若此风蔓延,天下州县皆如此,大明江山岂不是要轰然倒塌?”

此话大逆不道,但偏偏范毅还不能说什么。

韩宜可被陛下安置在云南,

身上没有一官半职,仅仅是平头百姓,

而在如今大明,官员不可骂朝廷,但百姓却可以。

整日大骂朝廷之人不在少数,任何一个酒肆都有此等人。

范毅嘴唇嗫嚅,面露难色:

“伯时兄,向伯兮乃前任提学,门生故吏无数,

还请伯时兄在事情未明朗之际,不要向外透露,

否则若是一些人来信说情,按察使司会难办。”

韩宜可瞥了一眼范毅,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学生马阳,

知道范毅是在提醒马阳不要匆匆上疏,至少要等天罚的风气过去。

韩宜可没有搭话,马阳也没有说话.

见此模样,范毅心中暗暗叹息一声,继续开口,

声音多了几分诚恳:“伯时兄”

韩宜可抬了抬手,制止了他。

“范兄,实话告诉你吧,

你若还想在按察使司中好好做官,就不要再用“事缓则圆”那一套。

拖一拖,磨一磨,将所有人的锐气拖没,没了锐气,上下看法都变了,

对于向伯兮的处置,也就没有先前那般强硬,

按察使司以及主办此案的你,也不用面对各方压力。

我说得可对?”

范毅被戳破了心中所想,泄气一般地叹了口气:

“伯时兄,天罚一事还未有所结果,

现在又牵扯出一县贪腐,二者相加,

整个云南要比与麓川作战之时更加动荡啊。”

“范兄,你糊涂啊,就因为动荡,

所以要快刀斩乱麻,不能有丝毫拖泥带水。

天罚一事,陛下定然会派朝廷三司之人前来,

到了那时,宜良县之事还没有个结果,

难保所来官员不会将此事拿出来向朝廷交差。

届时,朝廷如何处置老夫不知,

但云南按察使司定然不会好过,负责主持此案的你,也会如此。”

范毅脸色猛地大变,苍老的胡子开始轻轻飘动,眼窝深邃,思绪发散。

眼见远处的队伍越来越近,范毅面露难色:

“伯时兄,没有这般严重吧,三司的人只是来查天罚一事。”

韩宜可笑了笑,缓缓摇了摇头:

“范兄,你我相识多年,我再提醒你一句,

天罚背后牵扯的势力太深,三司的人来查,敢查出什么东西?

苗鸿背后的哪一人,他们能得罪得起?

相比之下,看起来棘手的向伯兮,就好拿捏的多,

如何处置范兄自己定夺吧。

另外,监察御史会在今日上奏疏,秉明朝廷宜良县发生之事。”

话已至此,韩宜可不再多说,

而范毅的脸色来回变幻,嘴唇有些发干,喉咙来回滚动。

心中暗想:

“苗鸿背后是谁?”

“我曾经向廖大人打探过,但廖大人却讳莫如深,一句不肯多说,

还告诫我不要参与此事,等京中来人再查,

难道天罚是大人物在斗法?”

想到这,范毅瞳孔骤然收缩,浑身冰冷!

一定是!一定是!!

他想明白了!

深吸了一口气,范毅侧身,看向一旁的韩宜可,拱手作揖:

“伯时兄,范毅在此多谢了,今日之恩,没齿难忘。”

韩宜可冰冷的脸庞舒缓了一些,一旁的马阳嘴角也带上了轻笑。

顿了顿,范毅沉声开口:

“伯时兄,马御史,宜良县之事按察使司定全力查办,

一应涉案人员绝不姑息,戕其躯、籍其家!

背后牵扯之人一并惩处,还宜良县百姓一个朗朗青天!”

韩宜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将他搀扶起来:

“范兄,此事若有桎梏,可与都司宁大人诉说,

宁大人对宜良县之事,尤为关心。”

“宁大人?”

范毅忍不住震惊,刹那间想到了许多,

但终究还是理不清,一团乱麻。

“多谢伯时兄,此事定然竭尽全力。”

韩宜可点了点头:

“快些接纳灾民吧,让京军早些回去。

颍国公早晨之时送来了文书,他在贵州已经大败阿资,

阿资现在率领残部逃回云南,令云南务必将其堵在曲靖府内。

若是因为救治灾民,耽搁了战事,让战火蔓延,

范兄要吃不了兜着走,颍国公可不似沐侯爷那般好脾气。”

范毅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阵紧迫,连忙回头摆手:

“快快快去接受灾民。”曲靖府陆凉卫,京军所属在安置灾民之后便进入了曲靖府,在此地驻扎。

此地位于陆凉州不远,距离阿资叛逆所属的越州,也不过百里。

此刻,陆凉卫营寨内。

曹国公李景隆手拿一份文书,

急匆匆地跑到了前军斥候部所属的中军营寨,

声音急切匆忙,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云逸,回来了,真回来了!!”

军帐内一如既往的简单,桌椅板凳,

还有一张极为明显,上面茫茫多文书的长桌,

陆云逸从半个脑袋从堆积的文书后冒了出来,

眼中布满血丝,沙哑疲惫的声音随之响起:

“什么回来了?”

李景隆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的陆云逸,满脸愕然:

6=9+

“云逸,你.你这是?”

陆云逸眨了眨滞涩的眼睛,抬起僵硬的手臂理了理潦草的头发,

又从一旁拿过毛巾擦了擦脸上油腻,笑着解释:

“赈灾中,一些军卒没有按规矩办事,我在处置文书。”

陆云逸又拿起了一旁的《氾胜之书,

“当然,我还抽空看了一些书。”

李景隆吞咽唾沫,看向一旁翻开倒扣在桌面上的《四民月令与《齐民要术,神情古怪起来。

“云逸,你打算告老还乡,回家种地?”

眼前的桌案上,除了军报文书,就是这些有关于种地的书籍。

“多学一学,这一次回到京城后,

我就去大宁了,到时候不会种地怎么行,

看看这陆凉卫,不操持打仗,整日开垦良田,修筑水渠,地位也是极高。”

李景隆没看出陆凉卫的地位哪里高,

这一卫人数将近六千,但带甲军卒不过千,

放眼看去哪里是军卒的样子,都是一个个农户。

他摇了摇头,甩掉心中思绪,有些兴奋地说道:

“云逸,还真被你说对了,

那阿资没有打过颍国公,掉头跑回来了!

颍国公已经送来了文书,让咱们务必将其堵在曲靖府!”

说到这,李景隆意气风发,大手一挥:

“颍国公大概还不知道我等在这,

另外,我仔细想了想,

若是在云南府边境设防,阿资还指不定要祸害多少百姓,

所以我觉得,我等应该大步前进,进入陆凉州,将其堵在越州!”

陆云逸从一侧拿过一幅云南地图,

看着堆积混乱的桌子,眉头一皱,

将胳膊枕在桌上,蛮横一扫,扫出一片空缺,而后将地图展开。

这幅地图是自云南都司所获,

不仅表明了地理方位,还有各地的地势,乃朝廷绝密。

陆云逸的视线停留在曲靖府、越州卫、陆凉州、陆凉卫、宜良一线上,

这些地方都是南盘江的径流之地,决定在陆凉卫驻扎,

就是为了提防叛军顺江而下,进入后方的宜良县,乃保守之举。

但现在,叛军在贵州兵败,

倒是可以再进一步,向前拱一卒。

李景隆满眼期待地等着,

他无比希望自己钻研一早上的军略得到采纳!

虽然他是京军统帅,但自己有几把刷子他还是清清楚楚,

一众将领说能干的事他也可以试着干,

一众将领说不能干的事,那他是万万不能干!

陆云逸抬起脑袋,长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曹国公所言极是,我等再待在陆凉卫,的确有些保守。”

李景隆拳头猛地攥紧,脸上露出了难以控制的笑容,胸膛也挺直了许多。

打仗嘛,不难不难!!

随后,陆云逸盯着地图,轻轻摇头。

刚刚还高兴万分的李景隆马上不嘻嘻,将笑容收了起来,满眼关切地问道:

“咋了?”

陆云逸见他如此模样,轻笑一声:

“曹国公,此法可行,但不够激进!”

李景隆愣住了。

陆云逸眸光锐利,沉声道:

“《百战奇法·势战曾言,

凡战,所谓势者,乘势也。

因敌有破灭之势,则我从而迫之,其军必溃。

说的是,在作战时,

要善于抓住敌军的败势,不惜一切代价地进攻,获得胜利。

同样地,当敌军势大时,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地退避,以保存实力。”

“现在,既然颍国公来信,阿资已经从普安后撤,

我等何不大步前行,疾步进入越州,占据叛军老巢,使其变成无根浮萍。”

说到这,陆云逸脸色舒缓了几分:

“当然,破敌之事还要交给颍国公,我等不能抢功。”

李景隆张大嘴巴,猛地低头,看向桌上地图,

粗糙的手指在上面来回比画,眼睛越来越亮,心脏怦怦直跳!

“云逸!!你真是太厉害了,我怎么没有想到。”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书?我要看看!”

陆云逸笑了笑,侧过身从一旁的简易书架上拿过《百战奇法,递了过去,

“北宋末的书,具体是何人所作已经无从考究,

这本书是在大将军府中所得,其上关于势战的内容在第十二页,翻动时小心一些,这是原本。”

李景隆接过后如获至宝,有些不好意思:

“我只看过孙子兵法与父亲所记的家学。”

“孙子兵法也极好,如今之事,在书中也有所言。”

陆云逸笑了点了点头,开始整理起刚刚打乱的长桌。

“啊?”

李景隆脸上露出茫然,他自问熟读《孙子兵法,可如今之事哪有关联?

陆云逸眨了眨眼睛,无奈解释道:

“势篇中曾言,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

是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势如彍弩,节如发机。”

“说的是在进攻时,要像拉满的弓弩一样,

积蓄强大的力量,然后在恰当的时机果断出击,一往无前不可迟疑。

当需要撤退时,也应像躲避危险的鸷鸟一样,迅速果断,不贪恋战果,不拖泥带水。”

李景隆觉得自己懂了,点头如啄米!!

见他如此模样,陆云逸便知道他还没懂,

不过也无妨,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他将手中文书放下,地图收起,朝着门口喊了一句:

“云方!”

冯云方连忙钻了进来,站直身体:

“大人!”

“曹国公已经做出决断,要断敌后路,

我京军所属要大跨步迈入越州城!

传令全军,即可拔寨,一个时辰后出发!”

“是!”冯云方站直身体,高喊一声。

李景隆嘿嘿嘿地笑了起来,觉得身上痒痒的。

陆云逸见冯云方还没走,问道:

“还有事吗?”

冯云方五官扭曲,挠了挠头:

“大人,徐大人这两日有些怪。”

“怎么怪了?”

“听巡营的弟兄说,徐大人总是坐在军帐前嘿嘿傻乐,

嘴里还拿着长刀比画,说什么刀刀斩逆贼,脚踢贪官.”

陆云逸陷入了刹那间的呆滞,五官挤在一起,摆了摆手:

“孩子玩性大,随他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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