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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3章 定计三明楼

寒风如刀,割裂着大宁城夜幕。

卢察儿与米辰裹紧披风,踏入毗邻康乐楼的三明楼。

朱漆斑驳的门框在风中吱呀作响,雕梁画栋间残留着昔日繁华影子,却难掩如今萧条。

楼内食客寥寥,几张散桌零星分布,

酒碗碰撞声在空旷大堂回荡,更显冷清。

卢察儿眉头微蹙,目光扫过褪色的帷幔与结网宫灯,轻哼一声:

“看来康乐楼的生意很是吸人啊。”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

靴底不经意间碾过青砖,发出细微声响。

米辰脸色瞬间变得古怪,他凑近卢察儿,压低声音道:

“这三明楼才是城北的老字号,

开业之初,连都司大人都曾在此大摆宴席。

可谁能料到,康乐楼横空出世,

从亭台楼阁布局,到珍馐菜式,

处处照搬三明楼,生生把这里的生意给抢了。”

卢察儿脚步一顿,脑海中浮现出康乐楼那位貌美女掌柜,

又转头看了看眼前冷冷清清的三明楼,冷哼道:

“被人这般欺辱,还能如此沉得住气?”

米辰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拉着卢察儿往雅间走去:

“先别忙着下结论,进去我慢慢跟你说,

你今日在康乐楼闹出动静,可是闯大祸了。”

踏入雅间,檀木桌上的香炉正飘着青烟,却驱不散屋内寒意。

卢察儿在椅上落座,

听米辰将康乐楼之事娓娓道来,越听越是震惊。

“她一个女子,居然如此狠辣?居然主动寻求厮杀?”

卢察儿难以置信地问道,眼中满是诧异。

米辰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可不是么!若不是如此,这三明楼又怎会落魄至此?

去年上元夜,两楼为争生意,彻底撕破了脸。

那康乐楼的掌柜雅蓉,亲自率领三十伙计与人火拼,双方死了不少人,这才安稳下来。

正因如此,城北众人皆知,

那雅蓉可不是好惹的主,

她手下几十号人,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卢察儿听完,对雅蓉的印象瞬间改观,心中甚至生出几分情愫:

“她当真为辽东人?”

米辰瞥了他一眼,眼中带着警告:

“对外虽说是辽东人,但行事风格却透着一股元人贵族的狠厉。

我把丑话撂在前头,

咱们如今做的事,那可是掉脑袋的事,容不得半点差错。

你在康乐楼那般出风头,也不打听打听,在那吃酒的都是些什么人?

三教九流的消息在那酒楼里转一圈,不出半日就能传遍全城,

到时候,咱们还怎么行事?”

卢察儿脸色涨红,眼中闪过憋屈,

可他知米辰所言不虚,只能强压下心中的烦躁。

他端起酒杯,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咬牙切齿地问道:

“动手杀我弟弟的人,找到了吗?”

米辰见也不再多言,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递了过去:

“看看吧,三百两银子,才打探到的消息。”

卢察儿迫不及待地接过信件,匆匆拆开,

当看到信件内容时,他眼中满是愕然:

“暹罗人?这是哪一部族?”

他眉头紧皱,在脑海中疯狂搜索,

却始终找不到关于这个部族的半点信息。

米辰低头端起酒杯,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片刻后,那讥讽化作无奈:

“暹罗并非草原部族,而是大明最南端的一个附属小国,

远在万里之外,每隔几年便要前往应天进行朝贡。”

“南方小国?”

卢察儿心中满是荒谬,

“他为何会不远万里来到此地?”

可转瞬之间,他便意识到其中关键,眼中凶光毕露:

“他是跟着陆云逸一同来的?”

“还算你聪明。”

米辰放下酒杯,神色凝重,

“他叫巴颂,如今是前军斥候部千户张怀安的亲兵。

当日,正是他用火铳打死了你弟弟,

听说那火铳威力极大,一枪下去,头盖骨都掀飞了。”

此话一出,雅间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卢察儿紧咬牙关,眼眶通红,心中的愤恨如熊熊烈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当日动手的还有张怀安?”

米辰无奈地摇头,眼中满是担忧:

“听我一句劝,此事万不可牵扯到张怀安。

我多方打听才得知,

他父亲张铨乃右军都督府佥事,是颍国公的亲信,

他那一个千人队,里面净是京中权贵的子侄。

若你将他扯进来,整个北平行都司都要陷入动荡,

到时候,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一阵冷风吹过,卢察儿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怒火也稍稍平息。

他早已接受了弟弟死亡的现实,

此刻心中只剩哀痛。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抬头看向米辰,沉声道:

“既然已经知晓凶手,何时动手?

我带来的人早已准备就绪,城西粮道的几个暂存地点也已探明。”

米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你如此着急?”

“巴颂身为暹罗人,又是张怀安的亲卫,

若城中不混乱,我如何能寻得机会杀他报仇?”

卢察儿目光深邃地看向米辰,

“你难道不想夺回被充公的田产?不想将你弟弟救出来?”

米辰闻言,陷入了沉默。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想,田产一旦失去,整个家族明年必将遭受重创,

但我更想救出弟弟,他在牢狱中受苦,我这个做兄长的怎能安心?”

“只有让局势足够混乱,陆云逸才会有求于你们这些地方大族,

否则,咱们迟早会被他弃如敝履。

即便计划不成,将局势搞乱,请周大人回来主持大局也行,

他虽说也不好对付,但总比陆云逸那阴狠毒辣的手段容易应对。”

卢察儿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靠在椅背上,眼神渐渐变得空洞,

“元帅已经决定接受陆云逸的拉拢,

在明年甘薯成熟之前,三部都不会再生事端。

想要为族弟报仇,只能靠我自己,

而你,若想救出弟弟,除了与我合作,还有别的选择吗?”

米辰眼中闪过几分忌惮,轻轻点头:

“三卫大价钱争夺试种名额一事,

今日下午便已在城内传开,

真没想到,你们竟有这般魄力。”

“哼,魄力?”

卢察儿眼中满是讥讽,冷哼一声,

“这分明是被人当傻子耍!

用那么多牛羊,就换几个名额,当真值得?

我就不信,朵颜三卫刚刚归附,我们不出钱,还能不让我们种?

自己的钱,买本就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简直荒谬至极!

只可惜,元帅早已没了当年的血性,

他.怕了。”

米辰眼神闪烁,摆了摆手:

“钱已出,多说无益,

还是谈谈城外粮道与毁坏粮仓之事,你有几分把握?”

“我带来近三百兄弟,

而运粮官兵至多一百,劫取粮道应可轻易取胜。

只是那粮仓,向来重兵把守,想要得手,并非易事。”

卢察儿如实说道。

米辰思索片刻,试探着提议:

“要不先尝试劫取粮道?

城中一旦缺粮,都司必定会找我们这些大族买粮,

届时,我便可借机与都司谈判,

或许能将我弟弟救出,你意下如何?”

卢察儿猛地抬头,目光如利剑般射向米辰:

“愚蠢!你也怕了不成?

若你胆怯,这合作就此作罢,

我自会独自去找巴颂和陆云逸报仇!”

米辰无奈地摇头:

“卢察儿,说这些气话又有何用?

你想报仇,我想救弟,单凭我们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成事。

即便合作,也不过是多一线希望罢了。”

他顿了顿,又试探着问:

“要不,你将此事告知脱鲁忽察儿大人,

说不定能得到些支持,人多力量大啊。”

“元帅断然不会同意。”卢察儿语气坚决。

“那辽王与惠宁王呢?”米辰不死心地追问。

“他们?两个老家伙胆小如鼠,

早就恨不得趴在陆云逸跟前摇尾乞怜了,

指望他们,还不如靠自己!”卢察儿满脸不屑。

米辰恍然点头:“如此看来,也只能靠我们了。”

“嗯。”卢察儿神色凝重。

“行,那就按先前的计划行事。

先劫掠粮道,制造混乱,将城防军引至城西。

而后,你带人前往城北烧粮仓,

我会将粮仓的位置告知于你,并安排人在那里接应,

事成之后,我便以粮食为筹码,去换回我弟弟。

而你,便可趁乱报仇!

到时候,我也会将巴颂的行踪告知你,你看如何?”米辰详细地说道。

卢察儿盯着米辰,眼神阴冷:

“你不会在暗中耍什么招吧?”

“我?搞鬼?”

米辰瞪大双眼,情绪激动,

“卢察儿,若信不过我,这合作便就此结束,

都到了这紧要关头,还如此猜忌,何时才能成事?”

卢察儿沉思良久,最终点头:

“那就明日动手。”

“明日?为何还要等?”米辰疑惑地问。

“我已修书一封,派人送往族内,调遣精锐族人前来相助。

再者,明晚将有大雪,

行动之后,大雪可掩盖行踪,

我不能让族内弟兄白白送命。”卢察儿解释道。

米辰这才恍然,连连点头:

“成!明日傍晚,我将粮仓接应地点告知你,同时把火油军械一并交付。”

卢察儿端起酒杯,郑重地与米辰碰杯,而后将酒水一饮而尽:

“祝你我功成。”

米辰亦举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一饮而尽:

“祝功成。”

酒杯重重放下,卢察儿猛地起身,大步离去。

雅间内,瞬间陷入死寂,

米辰独坐原地,神情复杂,

犹如一尊木雕,久久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米辰突然轻笑出声,摇晃着手中酒杯,眼中满是无奈。

他缓缓起身,扶着腿,动作略显吃力,一声叹息后:

“老了啊.”

他走到窗边,打开一道缝隙,

望向风雪中卢察儿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其消失不见。

而后,他走到桌前,拿起纸笔,飞速书写起来,

时而皱眉思索,时而点头确认。

很快,一封折迭整齐的信件便置于桌上,

他将信件收好,披上狐裘,推门而出。

在楼道中,米辰遇见了三明楼的掌柜,

他笑着打招呼:

“掌柜的,我走了。”

“米掌柜慢走,外面风大,多加小心。”掌柜客气地回应。

“多谢。”米辰拱手道谢,转身踏入风雪之中。

夜幕深沉,寒风愈发猛烈,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将大宁城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都司衙门内,大部分院落已陷入黑暗,

唯有陆云逸所在的后堂左厢房,灯火依旧通明,

昏黄烛光透过窗纸,将屋内人影的轮廓隐约映出。

巡逻的甲士路过此处,纷纷感叹:“陆大人真是太尽职了。”

他们都知晓,陆大人家中有着三位美若天仙的夫人,

在如此风雪夜,本该在家中享受温柔乡,

却偏要留在衙门操劳,着实令人费解。

厢房内,陆云逸正盯着手中图纸,抓耳挠腮。

“到底是怎么做的来着?”

他喃喃自语,端起一旁的凉茶,一饮而尽,目光却始终未从图纸上移开。

长时间的专注,让他只觉大脑一阵眩晕,

他连忙闭上眼睛,感受着眩晕带来的天旋地转,

不知为何,竟觉得这般感觉十分舒服。

半晌过后,陆云逸猛地睁开眼,“腾”地站起身,

抓起一旁的袍子,匆匆向门外走去,

在亲卫护送下,很快来到了都司不远处的兵器工坊。

即便已是深夜,工坊内依旧热火朝天,敲打声此起彼伏。

这里与大宁城内其他衙门截然不同,

一踏入大门,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

庭院中的地面湿漉漉的,刚落下的鹅毛大雪,一触地面便迅速融化。

工坊主事听闻陆云逸到来,

顾不上擦拭身上油污,满脸焦急地从衙房中跑出:

“下官拜见陆大人,大人深夜莅临,不知有何吩咐?”

他心中满是疑惑,往常若不打仗,都司的官员极少来此,

而这位陆大人,

却几乎每日都要来上一趟,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陆云逸沉声问道:

“老吕在哪?带我去见他。”

“老吕头?”主事微微一愣,随即连忙躬身:

“大人请随我来。”

一路上,主事滔滔不绝,不住地夸赞老吕头技艺高超,

以往工坊内诸多难以攻克的难题,

只要老吕头出手,便能迎刃而解。

不多时,众人来到工坊角落的一间房舍前,

门口两名守卫见到陆云逸,赶忙上前行礼:

“大人。”

陆云逸看着眼前这两个半大小子,

王弼的孙子王鼎和景川侯曹震的二儿子曹楷,

他看着二人裹得严严实实的模样,笑着问道:

“在大宁过得可还安稳?”

“大人,太冷了.”

王鼎冻得直吸鼻涕,委屈地说道,

曹楷也在一旁连连点头,深表赞同。

陆云逸笑着宽慰:

“平日里多操练,强身健体,自可抵御严寒。

况且,从军打仗,本就需克服各种艰难环境,

无论是南方酷热,还是北方严寒,

大明疆域万里,若想在各处都能打胜仗,

便要有一批无论身处何地,都能保持精锐的将领与军卒。

你们日后若想有所成就,

严寒之苦,便是你们的第一道考验。”

“是!大人!”

二人挺直腰板,声音洪亮地回应。

“好了,开门吧。”陆云逸吩咐道。

曹楷上前打开房门,

陆云逸一踏入屋内,便看到满地杂乱堆放的零件,

前方一个巨大火炉熊熊燃烧,

老吕头正带着几个军中工匠,全神贯注地盯着炉中的零件,脑袋几乎都要伸进去了。

即便房门打开,他们也丝毫未察觉。

直到外面冷风吹入,炉中火焰轻轻晃动,众人才不约而同地回头。

老吕头更是暴跳如雷:

“哪个小崽子乱开门,扰火了!!”

可当他看清来人是陆云逸时,眼中瞬间迸发出光亮,

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抓住陆云逸的胳膊:

“大人,您可算来了!!您快看看,是不是这个玩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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