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比赛刚刚开始就不得不暂停了。

在漫天的呐喊声里，城尾丈被扶到了场边，他脸上痛苦的表情还没有消散，然而土浦高的观众席并不在乎，甚至把红色的大旗摇摆得更猛烈了。

“被垫脚了？”松枝淳皱着眉问，之前他的视线被运动的球员阻挡，并没有看清。

“被对面16号垫了，看裁判怎么判吧。”城尾丈躺在了地上，医护人员正在对他的脚踝进行紧急处理，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一点。

一分钟后，技术台示意土浦高16号选手恶意犯规，驱逐出场，且因为有犯规记录，在后续的比赛里禁止出场。

吹奏部的女生们看着那个身穿16号球衣的家伙脸色平静地走进通道里，对面的观众席又欢呼起来，有不少人挥舞着拳头为他送行。

“太过分了！”山见茉季不是很懂篮球，但她听得懂裁判的判罚，“明明犯规了，他们在高兴什么啊！”

“松枝，换你上场吧，记得小心土浦高的犯规。”

站在篮筐边的芋川夏实把相机的镜头对准场边，羽丘高学生的愤怒难以平息。

“松枝！让土浦高的混蛋们尝尝你的厉害！”

“在他们头上扣篮！让他们笑不出来！”

“松枝！”

“松枝！”

观众席齐声呼喊起来，松枝淳半跪在地上系紧鞋带，准备上场，少女们的眼神里含着期待与担忧，看着他站起身。

暂时时间结束，直播画面给到两边上场的球员，松枝淳的九十九号在画面中鹤立鸡群。

九十九号排在最后，松枝淳本来没打算上场，球队就把这个最末尾的号码给了他。

“羽丘！！！”

“土浦！！！”

两边的观众又呐喊了起来，有人站在椅子上挥舞着自己手里的外套，有人在第一排拿着应援棒猛敲栏杆，有人涨红着脸用力吹响手里的乐器。

第三节刚开始不久，比分46:48，羽丘落后。

松枝淳接替坂室建的二号位，走到三分线外，他的面前正好是土浦高的观众席。

又是一阵默契的嘘声，铺天盖地，他们的嘲弄像是一个记号，松枝淳就是下一位被攻击的目标，有人甚至对他做出了割喉的手势。

像是回到了初中教训不良少年的日子啊，有点怀念......

松枝淳抬起头，举起右手对着红色的观众席挥舞，露出和善完美的笑容。

土浦高观众席仿佛被按下静音键，台上的人们都愣住了，不知道眼前的敌人在想什么。

短暂的迟疑过后，嘘声，叫骂声和吼声爆发开来，松枝淳已经跟着持球的坂室建跑到了另一边的半场。

加速，跳起，在空中接过三分线外坂室建的传球，姗姗来迟的两位球员刚做出防守动作，松枝淳已经把球扣入了篮筐里。

东京体育馆内响起了浪潮般的欢呼，跟随少女们威严的长号声起伏。

“松枝！！！”

土浦高学生们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队伍从替补席上挖出来的，好像是个非同一般的对手。

在三分线外跳起投篮，篮球应声入网，松枝淳重重地落下，用力碾压落地点上出现的脚尖。

“你们就只剩这种手段了吗？”松枝淳看着眼前因为疼痛而面部抽搐的36号，移开自己的球鞋。

回到自己的主场防守，松枝淳经过观众席时，依然收到了一片嘘声，“土浦高不会被打服的！”打鼓的学生大喊着。

松枝淳没有理会他们，他转过身迎接对手的反攻，拦下长传的篮球。

“回防！”土浦高的球员向自家主场跑去，但是截下传球的那个人比他们跑得更快，像一只离弦的箭穿过半场，他上篮时甚至放慢了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才轻盈地把篮球送进筐内。

第三节结束，比分76:58，土浦高的选手疲惫地走到场边，看着对面擦汗的99号。

“羽丘是从哪里找来的这种怪物......”

羽丘高的学生们簇拥在观众席的第一排，迎接他们的功臣。

“松枝！无敌！！！”

“你小子当初训练时还放水了？”城尾丈拍了拍身边的座位，但是松枝淳已经被人群推到另一边去了。

“松枝同学，毛巾！”户松友花双手拿着毛巾递给他，她看着汗水从男生的脖颈缓缓流过，恨不得亲自动手把它擦掉。

“松枝，水。”望月遥拿出一直被她抱在怀里的运动饮料，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他。

观众席静默无声，人们看着松枝淳仰起的脸，水液溢出他的嘴角，流过蠕动的喉结。

此刻在成千上万人眼里，站在东京体育馆的他，就是力与美最好的象征。

空空如也的水瓶落地，松枝淳的表情很平静，他转过身看向对面土浦高的观众席。

右手的拇指滑过脖颈，同样是割喉的手势。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从他的身后响起，淹没了技术台的犯规警告。

第四节变成了垃圾时间，松枝淳像一台冰冷的机器，精密而无情地用各种方式轰炸篮筐。

土浦高的选手用隐蔽的动作碰撞松枝淳的身体，要么被他敏锐地避开，要么直接被横冲直撞地无视。

比赛的最后一分钟，土浦高的人们绝望地看着松枝淳再一次高高跳起，隔着防守球员，把篮球重重砸进筐里。

比分定格99:72，羽丘高的得分，正好是松枝淳背后的号码。

终场的提示声响起时，松枝淳回到自己的主场，他从土浦高的观众席前走过，又一次回敬割喉的手势。

狂热的、暴力的、粗野的红色观众席在一片失魂落魄里噤声了。

松枝淳被冲进场上的羽丘学生们高高举起，偌大的东京体育馆里，只剩下“松枝淳”和“羽丘”的声音回荡在人们耳边。

比赛结束后，吹奏部的女生们回到观众席上，吹响校歌。

人们看着站在球场中央，属于羽丘高等学校的王者。他独自站在球队最前方，身上的蓝白色球衣沾着脏污，却是此刻占据人们视线的全部风景。

羽丘的学生们站在观众席上，他们所有的力量、青春和野心都化为了高昂的、微微颤抖的激越歌声，跟着松枝淳的声音一起一伏，在体育馆的上空响彻。

“四月的窗边，等待自由的风，万物欣荣，羽丘天空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