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茂内心满是无奈。

他也不想表现得这么拼命，但为了明天下厨的那一波熟练度，他今晚肯定得拼上一拼。

要是没目标就算了，现在现成的目标摆在这里，没道理选择躺平。

“宋队，这案子涉及范围极广，侦查任务极重，我们若是现在不赶时间，后面的压力就大了。”高茂诚恳地说道，“而且，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你们这边的专案组里，我在栾城县局那边也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所以……我必须得抓紧时间。”

宋队听后，不由得沉默了。

他不仅理解高茂的想法，更有敬佩、感动。

他从来没像现在这般想为一个人争取表彰奖励的机会，他甚至想着，要是谁要在这个事情上耍心眼、使袢子，哪怕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刑警大队长，也敢在分局、甚至是市局闹翻天。

“行！我这就联系。”宋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显得平静一些。

高茂也没再多说。

男人之间，没必要搞得太煽情。

宋队拿起电话给医院看守嫌疑人的民警打过去，没多久便得到了答复。

江辰和石南都已经做完检查，并且腿上都打好了石膏，现在已经躺下休息了。

休息？没必要！

警察都没休息呢。

高茂立刻起身，拿了一把车钥匙，并向宋队要了一个看守民警的联系方式，很利索地出了门。

不是每一个阳城人都敢说自己见过凌晨3点的阳城。

但高茂见过，而且不止一次。

失去了白日里的喧闹，阳城原本那堵得跟大便干涩一样的交通就仿佛用上了开塞露，那叫一个顺畅。

他驾驶着那辆租来的别克汽车，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了收治江辰二人的阳城第三人民医院。

见到江辰时，他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对此高茂见怪不怪，睡觉是人的正常生理需要，不是说违法犯罪的人被抓获后就一定会焦愁得睡不着觉。

哪怕之前高茂抓获的杀人案嫌疑人，都有能躺在侯问室椅子上呼呼大睡的，很正常。

倒是旁边看守的两名便衣警察，眼睛瞪得大大的，都快有血丝了，却不敢有半点疏忽。

这是一个单独的病房。

得亏是海警分局那边亲自联系的，专门做了交接，否则要是挤那种多人病房，现在肯定是无法进行审讯了。

高茂走过去，其中正对着门坐着的警察站了起来。

“高哥，你来了。”这名警察也快三十岁了，但这声高哥却是发自内心的。

高茂微微一笑，道：“陈哥，我估计要审一会儿，你们俩可以拿一个人先休息休息，用不着都这样熬着。”

“听高哥你的。”陈哥笑笑，冲着旁边同事道，“小明，你先休息吧，等天亮那会儿人最困，我怕扛不住，到时候你可得盯好了。”

小明正准备推辞呢，听了陈哥后面的话，立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冲着高茂说了声谢谢，便拖过一张陪护床躺了下去。

不到一分钟，微弱的鼾声就传了出来。

高茂没有耽搁，直接将江辰给弄醒过来。

江辰见到高茂，脸上同样闪过一丝惶恐。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语言震慑的后遗症，但作为一名警察，让嫌疑人感到害怕这无可厚非。

怕就对了。

总不能，嫌疑人看到警察不害怕，反而觉得亲切吧？

那就太倒反天罡了。

“江辰，知道我这会儿来见你是为什么吧？”高茂肃容问道。

江辰苦着一张脸，道：“警官，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真的。”

高茂好整以暇地问道：“你确定你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江辰心头一抖，有些拿捏不准。

“我……真的都交代了。我那几个朋……同伙，我连电话号码都给你说了，别的我是真不知道。”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问问你，你除了这次盗窃文物，之前还做过哪些案？”

“没有！绝对没有！”江辰那一脸的正经，简直比真金白银还要真。

“呵呵！你真没必要嘴硬。”高茂马汉深意地笑着，道，“你想想，我为什么这时候才过来问你？我刚才这几个小时干什么去了？”

“我哪儿知……”江辰的表情逐渐僵硬起来。

“LV3语言震慑+12（470/500）。”

高茂深吸一口气，居然才这么点？总不能期待那石南一个人再给他贡献30点熟练度吧？

该榨的还得榨。

“你还跟我装蒜？”高茂冷哼一声，随即拿出随身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往身前一放，道，“我也没期待你能交代多少，我想当零口供的案卷递交到法院的时候，审判的法官知道该怎么判。”

江辰脸色顿变。

虽然他们行里也有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的话语，但那是指警方无法掌握到犯罪事实的情况下。

要是警方已经掌握了犯罪事实，你要再顽抗，那就纯粹是头铁了。

从法院公布出来的那些判决书就能看出，真正认过悔过、坦白交代、甚至积极降低损失的，法院是真的会从轻。

反之，对头铁的，法官绝对不介意按照最高标准来判。

可别小看了那自由裁量权，十年和二十年，可都是十年以上呢。

关键是江辰现在拿捏不准张通到底坦白没有，又坦白了多少，甚至不仅仅是张通，他估摸着自己那几个同伙最终大概率是逃不掉的，而他们又是否能扛过警察的审讯？

在落网之前，江辰对此还很有信心。

甚至平日里他与同伙们交流的时候也都说过，谁要是点子背，被警察给抓了，就自己一个人把事情扛了，绝不将兄弟牵扯出来。

可落网之后，时移世易，他才知道要做到这一点真的很难。

这警察似乎总有办法勾起人最本能的猜忌之心……

随着江辰的心态渐崩，高茂嘴角也微微上扬。

“LV3语言震慑+7（477/500）。”

“我说……”

至此，江辰心防彻底打开，高茂也开始了正式的讯问。

一旁的陈哥拿出执法记录仪做录像。

虽说按照要求，讯问是要在正规的办案场所才能进行，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比如现在的江辰，就符合特殊情况。

在高茂有意识地深挖下，江辰将自己过往的犯罪活动一件一件地抖露出来。

张通那边交代了什么高茂暂时不得而知，就江辰现在所交代的，就已经让高茂咋舌不已。

这些家伙，早已脱离了小毛贼的范畴。

已经成为一个有组织的盗窃团伙，其作案次数之多，作案手法之高明，让老刑侦的陈哥都叹为观止，更不用说见识还不够丰富的高茂了。

高茂侦查能力强是没错，但所经历的案件还是远无法与陈哥这种老侦查员相比。

江辰几人，不仅盗窃古董文物，入室盗窃的活儿也干过。

只不过与普通毛贼随便穿家过户盗些手机、首饰不一样，他们盯上的都是有钱人。

价值几十万的手表、首饰，甚至现金，这些才是他们的目标。

甚至他们还盗过金店。

两个小时间，江辰洋洋洒洒地交代了十几起案件的作案过程，有大致的时间和地点，只是有的因为时间比较久远，他也记得不是很清楚。

这一过程，看得一旁的陈哥惊叹不已。

原来，审讯这种惯犯，也可以这么简单。

这时高茂将笔录导出来，交给陈哥让对方去借用医院的打印机打印。

片刻后，陈哥拿着十几页纸走了回来，让江辰签字捺印。

“江辰，今天的讯问就先到这里！你有空的时候多想想，还有什么没交代的。”高茂认真地说着。

江辰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他现在回头想想，这一夜的讯问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交代了那么多，那么高的金额，最终的从宽判决，能有多宽？

高茂没再与他多说，刚才在审讯的过程中，又榨到了3点语言震慑熟练度，估计现在是一滴不剩了，就算要再榨，至少也得等他缓缓，恢复一下心态。

与陈哥告别，高茂又去了另一间病房找石南。

此刻天已经蒙蒙亮，很多住院的病人或者家属已经在医院里走动……

高茂也已经感受到了些许的困意。

但这会儿明显不可能先休息，只能撑着。

好在对石南的审讯没有审讯江辰那般复杂，加之之前对胡凌川的审讯他从头到尾都参加了，脑子里有着清晰的脉络，审讯起来也很得心应手。

但，该威吓的还是得威吓。

这家伙还没经受过“语言震慑”的洗礼，肯定能榨出不少。

结果也证明了高茂的猜测。

这家伙是真的有货。

他在古董鉴别方面确实有独到之处，这些年经过他的手收起来的赃物，最终都卖出了很好的价格。

别看他在收货过程中是在协助胡凌川，但实际上他在金龙会这个组织里的身份比胡凌川还要高。

通过对石南的审讯，高茂不仅对他们之前走私出去的文物有了更深刻的认知，更是了解到金龙会这个组织，其业务可不仅仅只限于华夏。

在全球许多国家，都有他们的据点。

可谓是购、销一条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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