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水,一年眨眼便过,宋贤顺利晋至炼气三层境。
这日,他被张士麟唤至其府宅。
内里其一众心腹、亲信皆已在座,除了其子张浑元、义子林子祥、钟文远还有两名随从弟子张毅、钟阳皆在里间。
“师傅,您唤我?”宋贤见这么多人在此,知晓必要大事,恭敬行了一礼。
“为师已决定五日后冲击筑基,为保万无一失,因而将你们召来共同商议。”张士麟面色不似平日总是一副和蔼微笑,此刻十分凝重。
“浑元,你去接手阵旗峰,将护山大阵开启,勿使任何人进出。”
“子祥,阳儿,你们去接手护卫峰,将其峰弟子调到灵山,守卫我筑基。勿使任何人打扰。”
“文远,你负责统率内门弟子,待筑基当日,把他们全集中到宗门大殿。”
“毅儿、贤儿。你们负责统率外门弟子,待护山大阵开启后,便对山门进行大搜查,以免有心怀叵测之人混了进来。到了筑基那日,将他们都集中到后山。”
“总之,我不希望筑基当日受到任何干扰,也不允许出现任何人为意外。”
“是。”几人纷纷领命。
张士麟又吩咐了些具体事宜,商议了好一阵儿,众人各自离去。
宋贤和张毅离了其府宅,首先来到外门执事丰子华府中,其已七十余岁,须发皆白,炼气八层修为。
丰子华亦内门弟子,年老后才升任了外门执事。
张士麟此前已就筑基事宜和宗门高层打了招呼。
两人说明来意,并拿出了掌教信物,一番商议后,丰子华便命人请来了各峰主事弟子,交代了任务。
当夜,张浑元便命阵旗峰开启了大阵,青云宗护山大阵名为〖巽离风火阵〗,乃二阶中品大阵。
平日里,宗门并不会开启大阵,一是因为往来不方便,一旦大阵开启,就隔绝了内外交通,宗门弟子若有事外出山门,还得专门向掌管阵法弟子打招呼,请他开通道,这就麻烦了许多。
二是因为阵法是个极耗钱的玩意儿,需要大量灵石才能启动,一直开在那里,灵石的消耗非常大,对于宗门财力是一个很沉重的负担。
是以如果不是大事,不会开动阵法的。
阵法开启后,整个山脉都被一层好似水幕般的无形金色屏障所包裹在内,高空之上亦笼罩了浓厚的金色祥云,内里传来阵阵激荡之声。
……
次日一早,所有外门弟子都被召来,按照先前商量的部署,各部弟子都被安排了搜索相应区域的任务。
到了第五日,众人皆集中到后山,约莫午时左右,只见灵山上空,诸多灵力汇聚,整条灵脉四面八方的灵气朝着彼处方面蜂拥而去,形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肉眼可见的灵气旋涡。
诸多灵气旋涡相互吞并,如猛虎下山般,朝着灵山下的身影涌去。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忽然间,灵山上的灵气旋涡突然崩散。
“呀!”原本窃窃私语的众人不约而同发出了大声惊叫。
灵气旋涡没有耗尽就崩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筑基失败了。
“丰师兄。我们先去看一看情况,未得掌教命令前,还是委屈大家在此呆着。”张毅开口说道,随即与宋贤坐上飞行法器,来到灵山。
两人到时,其间已围了好几人,张浑元、林子祥、钟文远、楚阳以及常锦棉长老都在到了这里。
宋贤从法器上跃上,就闻得张浑元的哭声,心里咯噔一下,向前看时,只见地上只有一摊血肉。
张浑元跪拜在地,嚎啕痛哭,泪流满面。
林子祥、钟文远、楚阳皆面色悲痛,常锦棉则面无表情。
见此情境,宋贤亦不禁悲从心来,虽然他与师傅张士麟相处时间不长,只有短短两年不到,但这期间,张士麟对他可谓是关照有加,且完全没有把他当外人看待。
无论是让他随林子祥去换取筑基之物,还是在筑基关键时刻,把他召到府中,安排重要任务,都可见对他的信任。
没想到竟就这样撒手人寰,身死道消。
张士麟此前已经历几次筑基,虽都以失败告终,但皆平安无恙,未想此次筑基却落得如此下场。
仔细想来,当日其曾言,此次将背水一战冲击筑基境,似已下定决心,不成功便成仁。
盖因其年已老,这次再不成功,血气益衰,以后更没机会。
与其等着坐化,不如拼死一搏,想必正是抱着这样的心念,故而在身体已支撑不住情况下,仍不肯放弃,这才导致大量躁动的天地灵气入体,不受控制横冲直撞,最终爆体而亡。
“常长老,您看现在该怎么办?”好一会儿,钟文远走至常锦棉跟前,声音沉重问道。
掌教既死,长老便是宗门话事人。
常锦棉面无表情:“还能怎么办?先把人葬了。”
“我认为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定人心,当务之急,是议定新掌教。您觉得呢?”
常锦棉冷冷道:“掌教尸骨未寒,就议定新掌教,也太着急了。传出去名声不好,叫人笑话。”
“话不是这么说,常长老,龙无头不行,宗门亦不可一日无主。宗门的稳定才是最重要的。我认为应该先确定新掌教。”
常锦棉没有再言语。
见他不说话,钟文远便自顾自安排起来,作为内门执事,他的地位仅在掌教、长老和真传弟子之下。
“林师弟,你去宗门大殿将掌教仙逝之事告知那里内门弟子,告诉他们,马上议选新任掌门。”
“宋师弟,你去后山,将丰师兄请到宗门大殿,此事暂且不要告知那些外门弟子,也莫令他们离去,先让他们在那等着。”
“张师兄、阳儿,你们立刻去掌教府中,将棺椁抬来,把掌教尸身收敛起来。”
众人皆应声而去。
宋贤来到后山,先是将丰子华叫到一旁,告知了掌教身死消息,然后将钟文远的嘱咐相告。
丰子华听闻此言,倒吸了口气,震惊过后也立马意识到了事情严重性,当即将各峰主事弟子唤来吩咐了一番,让他们继续呆在此间,随即与宋贤一道去往了宗门大殿。
此时,殿中内门弟子已知晓此信,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一声嘈杂之声。
过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只见殿门外张毅和钟阳抬着一具棺椁走了进来,张浑元身着孝服在后,常锦棉和钟文远分列两侧。
殿内嘈杂之声瞬间消失,棺椁横停在殿中央,常锦棉行至石阶上方,目光扫过众人,面无表情,一声大喝:“众弟子听令。”
众人纷纷从座位中起身。
“本宗掌教不幸仙逝,现在我以宗门长老身份命令,宗门自我之下,皆需披麻戴孝以祭掌教,在此期间,不得饮酒,不得寻欢作乐。有违此令,必当严惩。掌教棺椁停于大殿七日,之后安葬。葬后即议选新任掌教。”
钟文远眉头一皱,方才他坚持议选掌教时常锦棉并未言语,还以为其已默认,没想现在其竟当着众人之面,直接以长老身份发令,这番做派显然是压根没把他放眼里。
“常长老,我认为是不是先议选新任掌教为好?毕竟宗门不可一日无掌教?新掌教位置定了,也叫大家安心。”
常锦棉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我是长老,掌教如今仙逝,宗门事务有我操持,谁敢不遵,有什么不安心的?本宗三代传承,向来是安葬老掌教,方选新掌教,如今岂能坏了规矩?”
“事急从权,宗门稳定方是第一要务。”
钟文远毫不退让,上前一步,从衣袖中掏出一黑色纸卷:“掌教喻令,若筑基之时发生意外,由本宗真传弟子张浑元接任掌教之位。”
说着便将纸卷翻转过来,示与众人。
修士耳清目明胜过凡人,自然看得清那卷宗上之字以及下面张士麟签字画押和掌教印玺。
宋贤见此,方知师傅早有安排,已料到了这一步。
常锦棉目光微眯,没有言语,未等其开口,钟文远继续道:“为防有人猜疑这是否伪造掌教笔记,在掌教死后用他印玺盖得章印,此前掌教在殿中匾上亦留了一副喻令。”
说罢看了林子祥一眼。
林子祥会意,纵声一跃,从牌匾后方拿下同样的一副黑色卷纸,展开给众人,其上内容与钟文远手持那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