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贤在宗门领了上品飞行法器,与钟文远一道出了老孤峰,非止一日,到了玉渊宗,在其殿内等了近一个时辰,才见王轩姗姗而来。
“王掌教,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宋贤本来就憋着口气,又等了一个时辰迟迟不见人,就是泥人也有了几分火气,说话也不客气。
王轩自然知晓他是为什么而来,径直走到主位落座,神色淡淡,不急不躁的说道:“宋掌教此来所为何事?”
宋贤见他这幅摸样态度,既不解释为何迟到,也不安抚,心下已断定彭愈所行之事乃是他默许的。
“贵宗彭愈道友打伤本门弟子钟阳,在下此来,只想问一句,此事是否王掌教所指使?”
“有这种事?我不知情。”
王轩口中虽是如此说,神态却没有任何惊讶和变化,显然只是口头应付罢了,实际表达的意思便是,就是我指使的,你能耐我何。
“王掌教既不知情,何不将彭愈道友召来一问。”
“彭师弟此时并不在宗门,等他回宗门后,我再细细询问,若果有其事,我会给宋掌教一个答复的。”
“前几月,在下来的时候,王掌教似乎也是这般说,可如今贵宗彭道友不但丝毫没有收敛,反而愈加猖獗。甚至放出话来,若是不将敝宗冯师妹交出,他就要找敝宗弟子一个个算账。”
“此番话已经是相当于对敝宗宣战了,王掌教既说不知情,那就是他个人行为。似这等狂徒,他若再出现,敝宗将他收拾了,王掌教不会怪罪吧!”
宋贤见他还在装模作样,于是以话语相逼,使其不得不做出正面回应。他此来本就是为了探清玉渊宗这么做目的,可没有心情和其在这里绕圈子。
王轩不慌不忙拿起一旁案桌的茶杯轻轻呡了一口:“说起冯妍道友,贵宗还欠我一个交代。”
宋贤强忍怒火:“本宗欠道友一个交代?这倒是奇了,明明是贵宗彭愈道友打伤本宗冯师妹,在王掌教口中却好像颠倒了过来一样,不知是何意?”
王轩放下茶杯缓缓道:“冯妍道友的事,我已从彭师弟口中得知了,和先前宋掌教所说大相径庭。”
“这冯妍本是彭师弟买来的奴婢,彭师弟怜香惜玉,发现她具有灵根后,不仅帮助她蜕凡,还将符箓炼制之术传给她。”
“两人虽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可这女子之后却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彭师弟,搞的彭师弟一阵好找,后终在南渊谷坊市相遇。”
“彭师弟带回自己爱妾乃合情合理之事,人家夫妻两人间的私事,宋掌教为何要横插一手,棒打鸳鸯。”
“据我所知,冯妍是在彭师弟闹过一场之后再加入浑元宗的,宋掌教不仅包庇藏匿,还倒打一耙,说是本宗彭师弟无故打伤冯妍,莫非是欺本宗无人吗?”
宋贤见他声色渐厉,脑海思绪电转,看王轩态度似乎对冯妍很感兴趣,可其先前隐而不发,直到现在再发难,又是为何?足足过了几个月,才重新追究这件事,一定是在这几个月中发生了某种变故。
可这几个月内,浑元宗和玉渊宗并无瓜葛往来。
等等,难道是因为玉香丹进入边西城市场,打出了些许名气,让他盯上了这项产业,所以才突然转变态度。
这么说的话,玉渊宗借着此事发挥,实际是冲着玉香丹来的?
正好冯妍又是售卖玉香丹的关键人物,所以他们才以此为突破口,先给压力,然后逼自己就范。
想明白这一点,宋贤豁然开朗,缓缓道:“王掌教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冯师妹虽是在那件事之后才正式加入了敝宗。但之前已然和在下做了约定,落云宗温前辈寿宴之际,冯师妹便以敝宗弟子身份参加了寿宴,还觐见了温前辈。王掌教若不相信,可以向温前辈求证。”
“宋掌教所说之事真假暂且不论,彭师弟要找回自己爱妾,乃天公地道之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宋掌教存心包庇之举,实在不妥。”
“王掌教的意思,敝宗若是不交出冯师妹,就等同于与贵宗为敌,在下可以这么理解吗?”
王轩并未答话,而是又轻呡了一口茶,他知晓宋贤不可能交出冯妍,这是一个宗门的脸面和底线。
若随意交出自家弟子给其他人处置,不仅会名声扫地沦为笑柄,还会使得自家宗派弟子人人寒心自危,任何一个宗派都不可能答应这种要求,他在等宋贤提出请和的条件,方好拿捏。
宋贤亦知其所想,但他此刻只是猜疑,并不十分确定玉渊宗是冲着玉香丹产业来的,因此继续道。
“贵宗彭愈道友对敝宗冯师妹最多不过是知遇恩情,这样吧!敝宗替冯师妹偿还一笔灵石,就当是补偿彭愈道友之前助其蜕凡的费用,此事便一笔勾销,不知王掌教之意若何?”
“这要看彭师弟愿不愿意了,那冯妍不仅是彭师弟帮助蜕凡的,也是彭师弟的妾室。所谓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宋掌教,若是你的妻妾被人夺去,然后给你一笔补偿,你可愿接受?”
“照王掌教之意,除非冯妍师妹回到彭愈府中去,否则贵宗将替彭愈出头,与敝宗为难,是这意思吗?”
王轩缓缓道:“门下弟子的事,自然就是宗门的事儿。况且冯妍道友既是彭师弟妾身,也算半个宗门弟子,如今贵宗一声不吭就将她挖了去,此等行径让本宗着实面上无光。”
“不过话说回来,冤家宜解不宜结,在下一直秉承着与人为善的处事态度,既然宋掌教有心与彭师弟和解,在下也能从中调和调和。不管怎么说,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强。”
“只不知宋掌教愿不愿意交敝宗这个朋友?”
宋贤听他此言,知晓他要提出条件了:“在下自然是愿意交王掌教这个朋友的。”
“那好。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良策,既能平息干戈,又对咱们都有好处。”
“愿闻其详。”
王轩道:“听说冯妍道友目今在清风坊明月阁售卖贵宗新研制的玉香丹,而贵宗则要交予明月阁两成利润。本宗在清风坊也有一家商铺,道友何不将玉香丹转至本宗商铺售卖?你我两派合作,岂不比和明月宗这外城宗派合作要强得多。”
“本宗除了能够提供清风坊商铺,还可以提供炼丹室。听说贵宗的炼丹师至今还用南渊谷坊市的炼丹室,这多不方便。”
“除此之外,本宗辖内也有灵药园,可以种植玉香丹所需的药材。还能派遣炼丹师帮忙炼制,以免贵宗忙活不过来。”
“总之一句话,贵我两宗合作,有百利而无一害。”
宋贤心下冷笑,果然是冲着玉香丹来的,这王轩的手眼可真够快的,玉香丹刚在边下城市场搞出点名堂,这么快就被他给盯上了。
不仅连冯妍的地点,连同明月阁收取两成利润以及齐小白在南渊谷坊市炼丹室炼制玉香丹一事都打听的明明白白。
显然,他是经过深思熟虑,有备而来。
宋贤想过玉香丹打出名气后,可能会被其他势力盯上,毕竟浑元宗小弱,又抱着这么一块肥肉,势必会遭人眼馋,正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然而他却没想到,这才刚有点起色,还不到几个月时间,就有人把手伸过来了。
“听起来确实不错,贵宗既出商铺,又是出炼丹室,还包管炼丹师和药材。想要的恐怕不仅仅是明月阁的两成利润吧!如果贵我两宗合作,贵宗想要多少?”
宋贤此次前来,就是为探探玉渊宗的底,自不会与他翻脸,听了此言后,装出一副意有所动摸样。
王轩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也是自入厅殿以来第一次微笑。
“两兄弟做买卖,赚了钱当然是兄弟平分,放心,本宗只拿应得拿一份,绝不会多要一分。当然了,贵宗如果还有什么条件,也可以尽管提出。只要是本宗能做到的,定不推辞。贵我两宗达成合作后,便如兄弟一般,今后但凡有什么需要,本宗都会鼎力相助。”
先打个大棒,再给个萝卜,真是好手段,好算计。
宋贤对王轩的算盘看得一清二楚,就连合作恐怕都只是幌子,玉渊宗真正目的想必是彻底抢过玉香丹这个产业,完全由他们自己来做。
先借冯妍之势给浑元宗施压,逼迫自己不得不答应他的合作条件,而后以合作名义搞到玉香丹配方和炼制方法,再一脚把浑元宗踢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