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灵神色未变,仍然保持着淡淡微笑,作为温怡人的直系后辈,她在落云宗弟子中的话语权没几个人比得上,放眼整个边西城,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之一,哪怕是玉渊宗王轩见到她也要客气几分。
浑元宗和玉渊宗的纷争虽然有点棘手,但在她看来却算不上什么要紧的事,更不可能为此去打扰温怡人。
“此事恕我不能做主,既然宋掌教找上门,也是看得起本宗,这样吧!我找个机会将此事告知姨娘。宋掌教请过几日再来。”
听闻此言,宋贤心凉了一半,萧灵嘴上虽未完全回绝,但这种情况下基本就是推辞之意,若真有意相助,定然会给一个明确日期,现如今连个准话都没有,无疑是委婉拒绝。
他目光转向徐雯,希望其能说句好话。
他人微言轻,又和落云宗无缘无故,该表的态已经表了,说再多人家也不会卖面子。
徐雯在边西城多年,不仅是明月宗弟子,更和温怡人有些私交,她的面子自然是远胜宋贤和冯妍的。
徐雯当然知晓萧灵这是在婉拒,见宋贤望来,目光带着恳求之色,心下一软,于是说道:“妹子,这可不光是浑元宗和玉渊宗的事儿,还牵扯到我们明月阁。玉渊宗明知道玉香丹在我们商铺售卖,仍然用这种巧取豪夺的手段,明显就是不把我们放眼里。真要让它得逞,连敝宗颜面都丧了。”
“我不是在乎玉香丹那点收益,但事关宗门颜面,因此才前来求助温前辈。本来,浑元宗和谁合作售卖玉香丹不关我们事,但玉渊宗用这种手段撬我们墙角,此事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敝宗。”
“来时,宋掌教和我已有过商议,贵宗若是肯仗义相助,今后他情愿将玉香丹一部分收益献给贵宗,以作答谢。”
“还请妹子看在我的面子上,好歹通禀一声温前辈。”
萧灵原本并不愿插手这件事,一者玉渊宗和落云宗也有些交情,双方有不少合作事项。
二者浑元宗弱小,没有什么价值。
三者浑元宗和明月阁已有合作,而落云宗和明月宗关系又很好,浑元宗本没什么产业,只有一个玉香丹最近在边西城打出了点名声,好像搞得还可以,若是借此机会将玉香丹产业吸纳过来,又恐怕明月阁会不喜,认为是趁火打劫。
现听徐雯如此说,弦外之音显然是愿意放弃玉香丹这项产业,只要落云宗愿意出手,情愿将其占有的份额送给落云宗,只要不被玉渊宗拿去就好。
既然有利可图,那就有的商量。
况且徐雯开口,她也不好回绝,因徐雯师傅和温怡人是老相识,凭借这个关系,徐雯时常来拜访温怡人,逢年过节,都会送点礼物过来,一来二去之下,她和徐雯也成了世交。
“既然徐姐开口,那好吧!我会尽快将此事汇报姨娘,请她定夺。现今姨娘有要事,我不好去打扰,待晚些时候,我再禀报。宋掌教,你明日再来吧!”
终于听到了准确的回复,宋贤立马起身称谢:“多谢萧道友,此番若能助敝宗渡过难关,大恩大德不敢有忘。”
说罢偷偷向冯妍看了一眼,其立马会意,从储物戒中拿出十颗紫盒玉香丹,双手递上道:“萧姐姐,这是敝宗新炼制的丹药,此番冒昧打扰,有扰姐姐清净,敝宗一点心意赔罪,还望笑纳。”
“无功不受禄,贵宗好意我心领了,此事能不能成还得看姨娘态度,待明日再说,东西拿回去吧!”
见她推辞,宋贤也知人家不一定看得上这些东西,他拿出玉香丹只是为表一个态度而已,并非一定要对方收下才罢休,于是说道:“那我们不打扰萧道友清净,先告辞了。”
冯妍亦收起了紫色木盒,三人离了落云宗。
“徐道友,这次真是多谢你了,若非你仗义执言,落云宗必然不肯相助。”
“宋掌教不必客气,此不过举手之劳。咱们是合作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玉渊宗为难贵宗,也就是小觑本宗,让它们得逞的话,连本宗也丢了颜面”
“只可惜本宗在边西城影响力实在有限,我虽有心助贵宗,却能力不足,只能帮贵宗到这里了。还不知温前辈肯不肯答应。”徐雯开口说道。
此话意思很明确,她已做到仁至义尽,后面浑元宗和玉渊宗的事情她不会再插手了。
宋贤明白其意,点了点头,此事本与明月阁没多大关系,徐雯能帮到这里,确实已经够意思了,再要求她额外帮忙,就有点不知分寸,得寸进尺了。
“道友恩情,在下和敝宗都铭记在心,不敢有忘,日后若有用的着敝宗地方,尽管开口,敝宗必定竭力而为。”
“宋掌教言重了。”
…………
边下镇,老孤峰,修炼室内,林子祥闭目盘坐。
对于修行,他比任何人都要更勤勉,虽然这里只有座一阶下品修炼室,无法满足他的修炼要求,但聊胜于无,他仍是勤勤勉勉。
修士最要紧的什么,当然是修为的提升,他深深秉持着这个信念,一刻也不怠慢。
至于那些琐碎俗务,根本不值一提,让一些灵根资质不好的人去处理就是了。
在这一点上,他和宋贤理念完全不一样。
有时,他会替宋贤感到惋惜,两人都是双属性灵根资质,但宋贤却一天到晚忙碌着微不足道的琐碎事务,为此不知耽搁了多少修行时间,这是本末倒置。
为此他也私下劝过其两次,让其将那些琐碎杂事交给其他人处理,劝其多花点时间在个人修行上,毕竟修行才是修士的根本。
奈何根本劝不进去,反倒被其以宗门的发展需要每个人出力为由反驳,让他也多关切一下宗门政务。
宋贤的想法在他看来完全是旁门左道,偏了正途,人天生分为可修行和不可修行,可修行的都是人上人,不可修行的是人下人,这是整个天下都认准的道理。
同样,可修行之人中又因灵根资质不同,将修士分成了三六九等。
上天做出如此安排,自有其目的,为的就是让资质好的修士专心修行,而让资质不好的修士为资质好的修士服务。
世间几乎所有的宗派势力都是按此行事,故才有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之分。
外门弟子负责俗务,内心弟子专心修行,享受更好的资源待遇。
说白了,就是让资质不好的给资质好提供资源保障。
因资质不好的很难在修为上有所突破,所以必须把重宝压在资质好的弟子上。他们修为提升后,反过来可以为宗门提供安全保障,庇护那些资质不好的弟子。
这本是合情合理的安排,可宋贤却是另辟蹊径,居然取消了内外门弟子之分,他并不赞同这种部署,但目前这种情况,有没有内外弟子也无甚区别,因此也就没有太反对,反正他有长老的身份,修炼室也独占一间,影响不到他。
就在林子祥潜心修炼之时,外间咚咚敲门声响起。
他从入定中睁开双目,眉头皱起,他最讨厌的就是在修炼时受人打扰。
打开石门后,见外间矗立着沈凡,他语气不耐烦的道:“什么事?怎么在这个时候来?”
沈凡见他神色不悦,不禁低下了脑袋,懦懦道:“禀林长老,外面发现了玉渊宗的人,正在石寨村闹事。”
浑元宗三名领导层中,沈凡平素最为敬畏便是林子祥,盖因他总是没什么好脸色,是以沈凡对他最是亲近不起来,平日见了,连林师兄都不敢叫,只尊称职务。
“玉渊宗?”林子祥听闻此言,目中精光一闪,立时火冒三丈。
钟阳与他关系亲近,先前被玉渊宗打伤,至今躺在床上,他当时就想找那彭愈算账,没想对方竟不知收敛,还大张旗鼓的到老孤峰地盘上闹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立刻通知宗门的几位师弟,让他们立马过来。”
“是。”沈凡应声而去,不一时,几人便已聚集在大殿。
林子祥怒气冲冲到:“玉渊宗欺人太甚,不仅打伤了钟师弟,现在又跑到这里来闹事。陆师弟,你立刻将宗门府库的法器和符箓都拿出来,分给各位师弟,咱们一道去会会那玉渊宗。”
陆元眉头微皱:“玉渊宗敢到这里来闹事,必是有备而来,林师兄不可鲁莽行事,如果此时与玉渊宗发生冲突,咱们定不是敌手,事情闹大了对本宗没有好处。掌教与钟师兄正在想法子解决此事,此时应已隐忍为主,还是等他们回来后,再商量怎么为妥。”
林子祥变了脸色,声色俱厉:“这是什么话?玉渊宗都已经欺上门来了,咱们还隐忍不出,学那王八缩在壳里,事情传出去,还如何在边西城立足?”
“我是长老,现在都听我的,陆师弟,我命你立刻去府库拿出法器、符箓发给大家。”
“有胆子的待会儿都和我走,贪生怕死的我也不勉强,就留在山门老老实实当缩头乌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