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掌教,你觉得呢?”胡影泉见两人表态之后他仍然沉默不语,目光望向了他。
“敝宗势微力弱,承蒙胡掌教看得起,邀请在下相商,在下不知该说些什么,一切就照几位道友商议的吧!”
这个时候,宋贤自然不能逆大势而行,浑元宗本来就势弱,没什么话语权,如今此三家宗派都已达成一致,他去唱反调,未免有些不自量力,搞不好还会被怀疑有异心。
“宋掌教太妄自菲薄了,整个边下镇有谁敢小觑贵宗,何况今日本就是找贵宗商议,有什么话都可直言,宋掌教不必有顾虑。”
“在下并非顾虑,只是想说的,方才两位道友都已经说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边下镇散修势力已抱成了团,浑元宗作为灵云山一战的参与者,已经得罪了散修势力,现在只能选择和清源宗站队,才可保全自己,因此宋贤不能将真实想法吐露,只得附议。
“既然三位道友都觉得应该结成联盟以应对边下镇散修抱团之势,敝宗也完全赞同此举。只是光喊口号恐怕不行,咱们也应当向散修联盟一样,成立一个联盟总部,我已选定好了位置,就在灵云山。”
“由敝宗派遣二十名弟子、丁家和旭日宗各派遣十五名弟子,浑元宗派遣十名弟子,组成盟军,三位道友以为如何?”
胡影泉此话一出,不仅宋贤,连毛杰和丁文祥也沉默了。
灵云山现在已成清源宗的地盘,将其作为联盟总部,还派自家弟子去守备,那不就等于免费给清源宗打工?搞不好还要分摊灵云山防卫费用。
等于自己出钱帮别人打工。
清源宗这算盘打的也太精了,他们占据的灵云山本是散修联盟势力主要目标,现在却意图以联盟总部形式,将其他三家宗派弟子拉拢过去,一起帮助其守卫。
胡影泉见三人沉默不语,显然是不同意此举,未等明确表态,又继续说道。
“把联盟总部定在灵云山有几个好处。第一,灵云山本是云峰商行总部,其原有的辖地资源都在附近,如今那些资源要地都被咱们分取了,散修联盟如果发难,不敢对咱们山门进攻,势必会先取那些辖地资源,咱们总部在灵云山,好及时支援各处。”
“第二。如果把联盟总部设在别处,必得修建法阵,承担相应费用。而敝宗正在灵云山修建法阵,法阵的消耗和维护都由敝宗负责,三位道友不用分担额外费用,只需出人出力就好,如此能节省一笔开支。”
听了此言,毛杰和丁文祥心下微动,虽然此举最利于清源宗,但对两家而言亦是个不错选择,如果一定要设立联盟总部,确实没有比灵云山更适合的了。
宋贤见两人神色比方才都放松了些,知晓两人对此条件已经有些心动,若两人都表态同意,他就不好提出反对了,因此趁着两人还没有表态之际,率先开口道:“胡掌教,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这当然是句废话,在这种场合下,胡影泉当然不可能不让他说话,此话意图只是为接下来反对意见做铺垫,已示自己的为难,是示弱的一种表现。
“今日请几位道友来,就是为了商议此事,宋掌教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宋贤道:“那我就直言不讳了,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三位道友都知道敝宗的情况,比不得三位家大业大,敝宗到如今仅有几十名弟子,为了维系宗门开支,这些弟子都安排到其他事务上挣取收入,如此才能勉强度日。”
“上次胡掌教派人邀请敝宗共伐云峰商行,承蒙胡掌教看得起,敝宗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因此连夜派人召回了各处的弟子,这才凑集了十人,相助胡掌教攻取灵云山。”
“在伏击云峰商行逃窜余孽时,敝宗有一名弟子不幸被其所害,这让本就人手紧张的敝宗更是雪上加霜,这些日,在下已派弟子四处去物色人选,邀请修士加入敝宗。”
“可惜到现在也没有新人加入,不是敝宗条件严苛,只因敝宗力微示弱,再加上如今边下镇局势紧张,别人一听敝宗名号,就立马回绝。”
“灵云山一战后,敝宗那些弟子又奔赴各地忙着挣些微薄收入去了。胡掌教要敝宗出十名弟子守备灵云山,敝宗不是推辞,是实在无能为力。”
“敝宗现在也就十几人,把十名弟子都调到灵云山的话,没有人做事,那就没有收入,还要支付他们薪俸。敝宗不像几位道友那般底蕴丰厚,如今宗门财政有限的很,这样坐吃山空,一年半载都支持不下去。”
“还请胡掌教体谅敝宗难处。”
此一番长篇大论下来,丁文祥和毛杰原本有些意动的神色消失,两人都沉思了起来。
旭日宗和丁家这两年过的十分艰难,亦是入不敷出,只靠着在坊市开商铺和前往穆赫草原做贸易维持,如今要把十五名弟子调到灵云山,对他们压力也不小。
胡影泉则看着宋贤,面容已没有了微笑,显得有些阴沉。
“宋掌教所说的是实情,浑元宗的情况我们都了解,要他们调十名弟子长期守备灵云山对其而言确实很困难。”丁文祥开口了。
于私而言,他和宋贤关系尚可,当年两人是同船来到边下城的。于公而言,他也不希望在四家宗派内部清源宗一家独大,什么都清源宗说了算。
尤其是胡影泉在听了宋贤此番话后,面露阴沉之色,那神态就好像上司命令下属行事而遭到拒绝一般,这让他不喜,因此帮着宋贤说话。
“别说浑元宗,就是敝宗也有难处。敝宗的情况相信三位道友也有了解,自来边下镇后,敝宗这两年无甚产业经营,收入本就微薄,不像贵宗既有坊市收入,又和御兽宗有深度合作。敝宗只能靠着商贸挣取些收入。”
“若一下把十五名弟子都调到灵云山,敝宗压力也不小,少了十五人挣取收入,又要负责他们薪俸,会使敝宗财政方面十分紧张。”
丁文祥说罢,又大有意味看了对面的毛杰一眼。
两人虽往来并不多,但毛杰很快就明白了丁文祥眼神中意思,心领神会的接口道:“丁道友说的不错,我们不像贵宗那样底蕴雄厚,家大业大,调拨十五名弟子守备灵云山,又要负责他们薪俸,这确实有困难。”
两人这一唱一和间,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清源宗要想两家出人,至少需得负责这些人的薪俸。
胡影泉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他一言不语的端坐主位。
在他心里,清源宗已是边下镇最强势力,其他三家宗派应以其马首是瞻。
结成联盟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事情,为此他已经做出让步了,不需要其他三家分摊灵云山防卫费用。
可没想到他们不仅不满足,还得寸进尺的提出要清源宗负责其宗派弟子的费用,搞得好像清源宗求得他们成立联盟一样。
最为边下镇最大势力,胡影泉心里一直以老大自居,自然十分不悦。
毛杰说罢,殿内霎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气氛一时间微妙了起来。
端坐下位的一名两鬓白发的清源宗长老见此,为缓解凝重的氛围,开口道:“掌教,结盟一事具体该如何落实,不必急于一时,可从长计议。宋掌教、毛掌教、丁府主既然都觉得有难处,那等日后再细细商议。今日主要是为了庆功贺喜,宴席已准备的差不多了。掌教,不如就请大家开席吧!”
胡影泉阴沉的面色稍稍疏解,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汪师兄说的是,结盟之事稍候再议,咱们且先入席吧!为招待三位道友,敝宗拿出了珍藏已久的灵酒灵食,今日咱们定要好好痛饮一番。”
说罢便令人开席,很快,便有几人抬着案桌来到殿内,将其摆在个人座位跟前,紧接一群妙曼身姿的女子捧着一个个玉盘来到殿内,将其摆在个人案桌上。
“对了,胡掌教,不知卡萨尔前辈现在何处?他可是此次攻伐云峰商行最大功劳,今日贵宗庆功宴怎不见他身影?”宴饮还未开始,毛杰突然问道。
宋贤和丁文祥亦竖起耳朵,目光望向主位。
“卡萨尔前辈独来独往惯了,不喜这种吵闹场所,是以没有请他来此。”
胡影泉并没有回应卡萨尔身在何处的问题,这是清源宗最大倚仗,对其来历身份动向清源宗一直守口如瓶。
别人在不知这位穆赫草原筑基修士底细情况下,是不敢对清源宗有所动作的。
三人见此没有再多问,知晓哪怕问下去也得不到实话。
“咱们且先饮一杯,胡某代表敝宗上下感谢三位在敝宗攻打灵云山时提供的帮助,也希望咱们联盟一事能尽快落实。”胡影泉不想在卡萨尔问题上,过多纠缠,掠过此事,拿起酒杯向三人说道。
几人于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这里众人饮宴,旭日宗、丁家和浑元宗其他门人弟子自然也有人招待,都聚集在旁殿。
胡影泉没有再提联盟一事,只闲聊着天南地北的轶事。
几人听着丝竹管弦之乐、望着翩翩起舞的婀娜美人,欢快畅饮,自是宾主尽欢,直至入夜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