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正午,远处两道遁光激射而至,落至场地中间,现出两名身着御兽宗服饰的男子,其中一人便是御兽宗驻边西城主事杨金璋,另外一人年纪更轻些,料是御兽宗派下专门负责此比试的筑基修士。
“诸位静一静。”杨金璋摆了摆手,声音随着灵力滚滚而出,清晰的落至比试场地内外每个人耳中。
霎时间,原本嘈杂了声音立刻清净了许多。
“感谢诸位远道而来,参加本宗举行的筑基选拔比试,此比试是为了选出最具实力和潜力的修士,在比试中夺冠者,将获得前往本宗山门进行筑基的机会。”
“我先介绍一下,本次比试的负责人,就是我身边的这位卢子元师弟。卢师弟代表本宗全权负责此次比试,拥有一切定裁权。”
“比试以一对一形式……”
杨金璋正讲述着规矩之际,张宁远从外面挤了进来:“掌教,林师兄,比试对局出来了,外面的赌坊已张贴了,他的对手是一个叫韩源的家伙,也是炼气十层修为。”
筑基选拔比试不是由抽签决定对局,而是由御兽宗负责比试的弟子内定,反正名额只有一个,想要夺冠就必须击败所有人,所以比试轮次并不重要,谁是对手没有区别。
强者迟早会碰上,早一点晚一点都一样,就算进了决赛,拿了第二名次也没有任何奖励,不过是最后的失败者罢了,和其他失败者没什么不同。
虽然如此,但这里面仍有暗中操作的余地。
诸位需知,这个世上,凡是不公开透明的东西它一定有猫腻存在,一定是有好处不想让别人分享,没有例外。
筑基选拔比试看着似乎公正,想要夺冠就必须击败所有参与者,谁是对手都一样。
实际上谁当对手还真不一样。
譬如说,十四名炼气十层的修士中,有三名灵根资质一样的修士。
这三人修为相当,也都是双灵根资质,看上去好像实力不相伯仲,谁和谁对局都一样,但真实情况并非如此。
因为每个人的灵根属性不同,彼此间灵根属性相互克制,就会导致不同的对阵,使局面呈现完全倾斜的情况。
比方,甲的灵根属性是火、土双灵根。
乙的属性是水、木双灵根。
丙的属性是金、土双灵根。
这三人就造成了一个循环属性相克的局面。
五行之中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
是以乙的属性灵根完全克制甲的属性灵根。
丙的属性灵根又克制乙的属性灵根。
而甲的属性灵根又克制丙的属性灵根。
那么御兽宗弟子如果想让丙嬴,就让甲和乙先打,靠着属性克制,乙的胜率当然比甲高得多。
等乙胜出之后,再让丙和乙去打,那丙的胜率自然就很高了。
同理,如果想要甲胜出,就让乙和丙先打。
等丙胜出后,再安排甲和丙打。
这样一来,就能利用安排对局的权利,尽量将胜率倾斜想和自己有关系的参与者。
有了权利寻租的空间,自然就有贪腐的链条。
参赛者为了获得冠军,拿下前往御兽宗山门筑基机会,不乏有人花钱去买通负责人,为自己制造优势对局。
筑基的重要性不用多说,那可是修士的头等大事,能得到更好的灵脉场地筑基,能增加一定成功率,为此愿意花钱的岂在少数。
除此之外,御兽宗弟子还会通过售卖参赛者信息赚取灵石。
反正有利益的地方,就一定有私下权钱交易的空间。
众参赛者当然知晓御兽宗能在背后利用安排对局的权利,让和自己有关系的人尽可能获得更大优势,但对此也毫无办法。
本身这就是御兽宗组织的比试,说的不好听点,来参加比试的都是求着得到御兽宗山门筑基机会的乞讨者,根本没有任何提条件讨价还价的资格。
何况真正的强者,并不会在乎与谁对局,如果你觉得对局不公平,对方灵根属性正好克制你,从而使你输了比试,那只能说明,你的实力不够强。
“韩源?此人是哪家宗派的?”宋贤听了这话,立马问道。
“没有宗派,是个散修。赌坊赔率韩源十赔十三,林师兄胜率是十赔六。”
“怎么会差这么多?”
两人都是炼气十层修士,之前也没有出过手,按理说赔率不应该差这么大。
“我也奇怪,所以找到赌坊负责人,买了韩源的信息,原来此人是四灵根。”张宁远手中一翻,拿出一张纸卷,上面是韩源个人信息。
每个参加比试者都必须如实填报自己信息,譬如姓名、出身、来历、修为、灵根、年纪。
没有人敢在这方面玩花样,用虚假信息蒙骗,因此最终量裁权在御兽宗手里,哪怕你拿到了比试第一成绩,也需要等御兽宗上报,然后等审核批复。
如果身份信息造假,被查出来,御兽宗是会取消你使用灵脉筑基资格的。
辛辛苦苦披荆斩棘过五关斩六将,最后因为身份信息造假,被取消资格,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宋贤接过张宁远手中纸卷一看。
韩源年纪四十三岁,出身于边西城风渊镇一个普通人家,十五岁蜕凡,四灵根资质,炼气十层修为。
“咦!这人四灵根,又是个散修,竟然只修行了不到三十年,就得到炼气十层修为。”
宋贤有些惊讶,散修本来就处境艰难,因为没有灵脉给他们修炼,绝大部分只能通过各种商业手段赚取灵石,然后吸收灵石内灵气进行修炼。
实际上,大部分散修过的和凡人一样日子,每日做工赚取灵石,然后花掉灵石买这些那些用物。真正通过买卖赚到大量灵石然后提升修为只极少数。
这个韩源一介散修,又是四灵根资源,竟然短短不到三十年就修行到炼气十层之境。
就算是双灵根资质,拥有合适的修炼室,每天什么事也不干就一心修炼,也得差不多花个差不多二十年时间。
钟文远接话道:“修行界有机缘的修士不在少数,掌教当年靠着补灵丹修为突飞猛进,短短两月就从炼气四层或炼气六层,或许此人也是机缘巧合得到了补灵丹。”
宋贤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不然一个四灵根修士不可能这么快修到炼气十层之境。此人虽有炼气十层修为,但年纪不大,又是四灵根,不足为虑。子祥师兄应该能拿下这一场,不过狮子搏兔,全力以赴,子祥师兄还是不要大意。”
林子祥知晓对手是四灵根资质,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他此来是抱着夺冠目的,决心要拿下前往御兽宗山门筑基的名额,虽然对手是谁都一样,可如果第一轮就被淘汰,面子上还是有点挂不住的。
“不管对手是谁,我都一样对待。”
“嗯,有这个心态就好,但也别有太大压力。若是碰到强劲的对手,不敌的话也别硬撑,为了一个名额若是丢了性命或是重伤就不值得了。筑基名额,这次拿不到,等下次到炼气大圆满再参加也不迟,以子祥师兄年纪,机会有的是。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想别的法子。总之保重自身是最重要的。”
筑基选拔比试,所有参赛者在报名参加时都已签下了生死状,历届比试时也不乏有死伤的情况出现。
有些人为了得到筑基名额拼了老命,双方实力相近,在激烈交锋时本来就很难控制,何况又是生死状的,杀了别人也不会有任何惩罚,当然是全力以赴了。
而胜负生死往往在一瞬之间,这个时候就算有裁判也无法及时阻止。
“掌教放心,我心里有数。”林子祥点头道。
“对了,宁远师兄。子祥师兄比试时那一场?”
“第二场就是林师兄和那韩源的比试。”张宁远笑道:“我还押了一百灵石在林师兄身上,十赔六的比例虽然低,不过以林师兄能耐,赢下这场那还不是手拿把攥。”
“修行界藏龙卧虎,能人异士不在少数,敢来参加比试,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别太小看对手。”
………
场地内,杨金璋和那名筑基修士说了好一阵,过了约莫一刻钟,比试正式开始。
首先登场的是两名男子,一人是落云宗弟子,名为蒋不凡,只有炼气八层修为。
另一人是华宣宗的弟子,名为程玉,炼气九层修为。
在裁判的喊声中,两人驾着法器落至场内,相互抱拳行礼又分开,随着御兽宗弟子的一声令下,两人展开了对攻。
蒋不凡虽然只有炼气八层的修为,但本人是双灵根资质。
对阵炼气九层的程玉丝毫也不弱下风,两人你来我往交手,各种术法一一施展,最后竟以程玉主动认输结束。
两人离开场地后,就轮到林子祥了。
随着裁判喊出对战的两人名讳,林子祥站起了身来。
“林师兄,加油。”张宁远大声道。
林子祥手中翻出飞行法器,离开了看台。
与此同时,看台的另一侧,也有一名男子乘着飞行法器朝场内而去。
宋贤目光掠过,但见那男子相貌平平,年纪看上去也就二十六七。
修士因为修行缘故,衰老的比较缓慢,所以四十岁的人看上去二十多也是正常的。
男子所处的看台旁边并没有亲友,看来是个独行侠。
“这个混蛋,竟然也来了。”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这家伙最好被那个林子祥的干死。”
宋贤观察那男子之时,旁边不远处传来几人的对话。
宋贤好奇的望去,只见离他不远的左侧看台,有四名男女端坐,目光带着明显的敌视,望着那名韩源的男子,嘴里没有好话。
“几位道友是这位韩道友是旧识?”宋贤见他们一直对这韩源骂骂咧咧,似乎仇怨颇深。
其中为首的一名炼气九层中年男子回道:“那林子祥道友是贵宗的吧!可要小心了,那姓韩的可不是好东西,最会下黑手的。”
浑元宗几人听了此言,都更好奇了。
“这话是怎么说?哦!还未请教道友尊姓大名。在下是浑元宗掌教宋贤。”
“原来是宋掌教,失敬。在下秦轩,一介散修,这三位是在下的朋友。”
“秦道友和这韩源道友有仇怨,为何有此一说?”
“我们并未与此人打过交道。但此人在边西城散修界算是个知名人物,可谓是恶名昭著,不少人都死在他手上,我们也有一位相熟的朋友被此人给害死了。”
男子身边一人插话道:“我们不知这一场对阵就是此人和贵宗弟子,不然就会提醒下道友了。此人可不好对付,又心狠手辣。”
另一人道:“贵宗林道友最好是能将此人给杀死,既为包大哥报仇,又为边西城除了一害。”
此时,场地内两人皆已就位,裁判正在向两人讲述规则。
听了这几人所言,宋贤更加好奇:“此人到底做了哪些恶?是如何将几位的朋友害死?”
秦轩道:“说实话,我们并未亲眼目睹此人是如何行凶的,但我们都知晓是他害死的。”
“我们有一位朋友,之前被邀请参加一个由散修组成的寻宝队伍,至于是发现了什么宝贝出于何种目的组建这个队伍我们也不知晓。”
“这个队伍里面一共六个人,都是炼气后期修为,韩源就是其中之一,在下朋友参加前,将此事告知了在下,但由于对方只要一个人,所以在下并未去,只有他参加了。”
“我只知道是去一处隐秘的地方,结果这个六人队伍,有五个人到现在都杳无音讯,唯一活着回来的人只有韩源。”
“原来如此。”宋贤点了点头:“恕在下直言,这也不能证明此人就是杀害道友朋友的凶手吧!修士组队寻宝是常有的事儿,既是寻宝,有危险出现伤亡很正常,几位道友为何一口咬定是他。”
“如果是偶尔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当然可能是巧合。但如果次次都是这样呢?所有跟他一齐行动的人,不论是单人也好,队伍也好。每次只有他一个人回来,其他的人都死了,还能是巧合吗?”
“有这种事?”宋贤等人不禁相对视了一眼,神色都很惊讶。
“这么说,除了道友朋友所在那队伍,还有其他队伍和他一起行动,也全军覆没,只剩他一人?”
“当然,要不然在下也不会这么说。边西城至少,是至少有三只临时组建的散修队伍,在和他一起行动时,所有人都杳无音讯,只有他回来。这三只队伍都是有据可查,板上钉钉,有人证的。至于传闻中被他害死的人那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