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边闲谈,一边入了府宅,来到那间厅室,只见张宁远已站在室外等候。
“张老弟,你怎么出来了。”
“贵客降临,在下自当迎候。”
“徐师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浑元宗的张宁远道友,是我老朋友了。”
徐浩目光打量了一眼张宁远,没有言语,心中却是警惕起来,这才明白王岳为何三番两次着急邀请自己赴宴。
御兽宗同门师兄弟宴饮却邀请了一个外人,毫无疑问,必是为此人作局。
“久闻徐道友大名,幸会幸会。”张宁远满面笑容稽首。
王岳见徐浩并无任何回应,连忙道:“走,徐师弟,张老弟,咱们到里间入座。”
三人入了里间,王岳客气的请徐浩上座,徐浩推辞,两人一番客气后,最终王岳打横,徐浩、张宁远对坐。
“徐师弟可是贵人,刚来本部未久,今日就大驾光临敝府,此事传出去,王某面上有光。这杯酒,我敬徐师弟,多谢你给我这个薄面。”王岳举起酒杯道。
“王师兄客气了,小弟初来乍到,诸多事务不明,今后还请王师兄多多指教。”徐浩亦举酒杯,两人一饮而尽。
“徐师弟今后只要有用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别的不敢说,在本部几十年了,这边西城大大小小诸多事务我都了解一二,只要徐师弟开口,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给你办到。”
“那就多谢王师兄了。”
“徐师弟。这位张宁远老弟是我老朋友,咱们边西城有一个浑元宗,不知徐师弟知不知晓,他们旗下的玉香丹深受边西城诸多女修喜爱,就连西疆县坊市都有的卖,可以说整个西疆县女修都在用他们的玉香丹。张老弟就是玉香丹的负责人。”
王岳客套了两句后,便将话题引到了张宁远身上。
张宁远紧跟着举起酒杯:“徐道友大名今已传遍边西城,在下如雷贯耳,今日能与道友相见,实慰平生之幸,在下斗胆,敬徐道友一杯。”
徐浩并未举杯回应,而是淡淡道:“张道友今日至此,若是有事就请直言。如果没事,在下待会儿还有事情处理,就不奉陪了。”
此话一出,原本还比较和谐友好的气氛一下僵住了。
张宁远举着酒杯僵在了那里,笑容凝固在脸上,很是尴尬,不得不说,这是非常无礼之举。
大家同座一席,交朋饮酒,本是欢快之事,张宁远表现的十分尊敬,而他却丝毫不留颜面,一句话直接划清界限。
虽然不友好,但他确实有这个底气,作为江峰的徒儿,他的地位不用多说,能赴邀来参加王岳的宴饮已经是给其面子了,结果还出现一个未曾蒙面的陌生人。
面对这个小宗派的无名小卒,他用不着虚与委蛇,虚情假意的客套。
实际上他对王岳这做法已经不满,如果是要介绍别人认识,也应该提前打招呼。只是他素来为人较平和,所以仍是装作无事,但对张宁远这个外人,他就没有必要客气了。
“徐师弟,我也不瞒你。其实张宁远道友早就想结识你,所以才托我请你赴宴。当然了,我也早想邀请你到府中宴饮,正好趁这个机会,所以才把你请来。还望徐师弟不要怪罪。”
王岳不得不说话了,作为宴席的邀请人,他得保证宾客尽欢,出现这种局面,他自然有无可推卸的责任。
他心里也知道,这是徐浩在表达对他的不满,但还是给他留了点面子,没有直接冲他来。
张宁远放下了酒杯,面上又堆起笑容:“徐道友快人快语,在下敬佩。既然徐道友开门见山的发问了,在下不敢隐瞒。在下之所以请王道友出面,一是想和道友交个朋友,二是有件事想咨询道友。”
说罢,他以看了王岳一眼,以目光示意。
王岳拍了拍手掌,厅室后边走出两名妙龄女子,左边女子手中捧着一个精美木盒,右边女子手中捧着石盒,来到徐浩案桌前放下。
“王师兄,这是何意?”徐浩望着案桌上的两个盒子,并没有动作,反而望向了王岳。
“这是张宁远道友一点心意,是给徐师弟的咨询费。”
张宁远接话道:“区区薄物,还望道友勿要嫌弃。”
他话音落下,两名女子便打开了盒子。
左边木盒内摆放着一柄三尺长青蓝相间的宝剑,右边木盒内是一块红色的毯子,其上微微光芒流转。
“极品法器青泉宝剑,极品飞行法器飞天毯,这都是刚从清风坊御兽阁买下的。仅仅只是为了见你一面,张宁远道友可是花了不少心思,连我看着都眼热。没办法,谁叫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王岳笑着说道。
张宁远接话:“一点见面礼而已。如果能结交徐道友这个朋友,是在下三生之幸。”
徐浩望着眼前两样极品法器,神色终于有了一丝丝变化。作为江峰的徒儿,他平日当然也不是很缺灵石,但一下得到两件极品法器,对他还是有些诱惑力的。
他目光微眯,望向了张宁远,又再度审视起这人,其不过炼气六层修为,却出手如此阔绰,背后必有人授意。
“张道友,这两件东西应该不是出自你个人之手吧!”
“当然了,就是把在下这一身肉全卖了,身价也比不上这两样法器。既然徐道友问了,在下不敢隐瞒,此是敝宗掌教买下,要我送给道友的。”
“无功不受禄,贵宗掌教为何如此慷慨?”
“方才王道友已经说过了,这只是咨询费用而已。敝宗掌教有两个问题想要请教道友。”
“两个问题两件极品法器,贵宗掌教还真是舍得本钱啊!”徐浩不动声色的独自呡了口酒,脑海中思绪电转。
边西城这个位置之所以对御兽宗这么重要,就是因为它与穆赫草原最近。
御兽宗起家靠的就是买卖和养殖灵兽,到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产业也是这一项。
其实西疆县本身没多少妖兽,御兽宗的灵兽买卖大部分都是源于穆赫草原,所以边西城就成了御兽宗和穆赫草原妖兽交易的一个重要中点站。
而边西城和远东城之间很重要的一个据点就是天山,此山脉东西长千里,南北宽百里,扼守往来要道。
杨金璋上任边西城后,最大的一个功绩和贡献,就是他把原来一团乱麻的天山境各方势力给摆平了,并扶植了其中一伙势力,让他们进据天山,控制了这个要道。
之前天山境东部还没划给秦国时,天山境内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由于彼时的天山境名义上归穆赫草原管辖,所以很多穆赫草原的散修势力进驻,导致非常混乱,也给御兽宗带来了不少麻烦。
御兽宗是靠着灵兽买卖起家的,做大后就垄断了此行业,然而当时仍有很多人偷偷从穆赫草原买灵兽到西疆县售卖。
虽然都是规模不大的团队,不会对御兽宗门造成什么威胁,但对宗门权威是一个挑衅,而且也使得宗门利益受损。
御兽宗垄断灵兽买卖交易,可以自主定价,但市场上有了很多偷偷买卖的灵兽交易后,对它的价格和售卖自然造成了冲击。
这些团伙都是偷偷摸摸的交易,要抓也没那么容易,因利润很高,所以不乏有人冒险。
当时御兽宗花了很多精力在打击私自买卖灵兽交易上,但根本抓不完。
西疆县这么大,御兽宗弟子有多少人,哪有那么多人手去大规模干这事儿,所以总是按下葫芦又起了瓢,这边抓了一些,那边又冒出了。
杨金璋上任之后,利用天山境内各方势力的矛盾,不断分化瓦解,一边拉拢一边打压,最终将其他几股势力消灭吞并,并扶植起了如今的天山派进入天山山脉,占据了这个要道,进而控制了整个边西城和远东城之间的散户贸易,从半道就直接掐灭了灵兽交易买卖。
以往那些散修团队进入秦国后,分散在整个西疆县偷偷摸摸的买卖,根本抓不过来。
现在直接在中途这必经之路上就将买卖拦下,不使他们进入到边西城。
若发现有人偷摸买卖,就直接诛灭,于是散修团伙的灵兽买卖渐渐少了。
这个贡献也让杨金璋彻底坐稳了边西城主事之位,其在边西城主事位上近百年不动,除了宗门有人保,就是因为他真正做出了功绩。
如今杨金璋调走,江峰上任主事,自然不想用与其关系紧密,被其一手扶植起来的天山派,但又未能下定决心除掉。
盖因天山派扼守着往来要道,如果除掉,使已得到了控制的私人团伙灵兽买卖又再度猖獗,那他这个主事位置也坐不稳,除非找到一个忠诚于自己,可以替代天山派的势力。
徐浩为此对天山境内所有势力基本情况展开调查,其中就包括浑元宗。
宋贤此人他早已调查过了,因此有一些了解。
他知晓此人才干、能力都是不错的,只短短十几年,就将弱小的浑元宗搞得有模有样,但没想到此人会主动找上门来。
莫非其已经猜到师傅有意要对天山派动手?所以派人来接触,想取代天山派?
“能够交道友这个朋友,区区两件法器算得了什么?道友若不嫌敝宗微弱,日后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开口。”张宁远微笑道。
方才徐浩看见这两件法器目光一亮的模样他都看在眼里,再加上方才那两句话已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便知晓其已动心。
“张道友有什么事就请说吧!事先言明,若是牵涉到本宗的机密,在下无可奉告。”
“方才在下已说过了,这两件法器不过就是个见面礼而已,敝宗掌教想与道友见上一面,到时会向道友请教一件事,并另有重谢,不知道友可否赏光?”
“一件极品法器,一件极品飞行法器。就为和在下见个面?贵宗手笔不小啊!”徐浩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他不禁宋贤也产生了些许好奇,想知道其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好,就依张道友所言。”
王岳见事情谈妥,也露出笑容,因张宁远承诺,只要徐浩答应与宋贤见面,另有酬劳相谢,他举起酒杯道:“徐师弟、张道友,正事已谈完,咱们还是喝酒吧!”
张宁远端起酒杯:“我敬徐道友。”徐浩终于拿起了酒杯,与他一饮而尽。
…………
“掌教,事情搞定了。”清风坊,浑元阁,后院屋室内,张宁远推门而入,一脸喜色。
“张师兄别急,先坐下慢慢说。”宋贤伸手请他坐落:“见过徐浩了,他怎么说?”
“他答应与掌教会面,时间就定在三天后。”
“好。”宋贤点了点头,心下甚喜,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用灵石开道,效果立竿见影,只短短几日间,就搭上了这位边西城新权贵。
为了能尽快和徐浩见上一面,这段时间,他挥金如土疯狂砸钱,已经花了一万灵石了。
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付出越多回报越大,如果真能说服徐浩,让他在江峰跟前美言几句,让江峰下定决心用浑元宗取代天山派,别说一万灵石,即使花十万灵石也绝对物超所值。
现在时间就是一切,谁能够越早进入到江峰视野,就越大机会成为天山派的取代者。
宋贤现已抢得了先机,这取决于他从温怡人处得到的情报,知晓江峰和杨金璋极度不合,又从短短几句谈话中看出了江峰在考虑浑元宗,从而推测出,他有可能要对天山派动手的心思。
“下一步怎么做?掌教打算如何说服徐浩替我们在江峰面前吹耳边风?”
张宁远一副跃跃欲试模样,参与到这样大事中,成为事件的关键人,让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宋贤道:“还能怎么做,无非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诱之以利。徐浩肯收下那两件法器答应和我会面,事情就已经有五成了,剩下的五成就看咱们的条件能不能打动他。”
“又不是叫他杀人放火,只是让他替我们吹吹风而已,没有任何风险,本就是顺手为之的事情,只要利益足够,他会去做的。”
“关键是他对江峰能有多大影响力,江峰会不会听取他的意见。”
张宁远点头道:“那如果江峰不听他的意见呢?”
“尽人事,听天命。机会在面前,我们只能尽力去办,至于结果如何,掌握在人家手上。宁远师兄,你去准备些上好灵酒、灵食,到时候招待徐浩。”
“好。”张宁远应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