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沈南枝看着霍逍久久才回神,“靠….”
知道,他竟然知道。
沈南枝低着头没说话,霍逍摸了摸她的眼角。
“没哭,”沈南枝撇开脸,揉了揉眼角,“看不出来啊小霍,你挺能忍啊。”
霍逍从身后搂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差不多到极限了。”
他的声音贴着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带来的那种轻微的震颤,顺着脖子半个身子都酥麻了。
“嗯?”沈南枝看着他:“我今天要是不说,你是不是就憋不住了。”
“不会,”霍逍低头在她脖子上亲了亲,“只是感觉你很不安。”
“您很敏锐啊这位山炮。”沈南枝说。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鼻子很酸。
刚才压下去的泪意忽然又有了汹涌的趋势,她转头,把脸往霍逍的头发里埋了埋。
霍逍很轻的叹了口气:“坦白完了吗?”
“啊?”沈南枝抬头看他。
霍逍捧着她的脸,“没坦白完的留着下次吧。”
沈南枝看着他,没说话,霍逍已经吻了过来。
“现在想…..”
没说完的话淹没在了唇齿间,沈南枝只愣了一秒就搂着霍逍的肩狠狠吻了回去。
原本已经睡着的霍宝贝被一声短促的声音惊醒,抖了抖耳朵往床上扫了一眼,一件衣服迎面砸在了它脑袋上。
不明所以的它翻了翻身继续睡了过去。
沈南枝睁开眼睛,霍逍站在窗边穿衣服,白色的衬衫,墨绿色的长裤。
“咔哒”一声,腰带扣上,霍逍低头的时候,沈南枝看到了他后脖颈上那个清晰的牙印。
“我下口这么重吗,”沈南枝抱着被子坐起来,伸手在他脖子上摸了摸,“破了。”
霍逍转身捏着下巴亲了亲她。
将她从被子里捞了出来,在她头顶蹭了蹭,把她抱在腿上慢条斯理的给她穿衣服,沈南枝心情格外的好,感觉压在心头的石头好像挪开了一样。
“你等会要去军营吗?”
“嗯。”霍逍的手绕过她颈后,将粉色的袋子系好。
“少帅,”沈南枝看着他:“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过害羞这种情绪?”
“有。”霍逍抬着她的手穿过袖子。
“你有吗?”沈南枝有点震惊:“什么时候?”
霍逍说:“现在。”
沈南枝愣了,接着笑出了声:“你这害羞有点含蓄啊。”
她笑的不行,霍逍拉好的衣服被她笑的抖了下去,他不厌其烦的又重新拉好。
“今天你要去陈唐风月带上张副官。”
沈南枝搂着霍逍的腰将脸埋在他肩上点了点头,“你马上要随军开拔边境了吧。”
霍逍将她捞了起来,仔细地扣好扣子,“陪你过完生日。”
沈南枝叹了口气,“你厌倦吗?”
霍逍低头看她,沈南枝接着道:“…..战争,死亡…”
“没有人喜欢战争,”霍逍遥说:“我的目的,是和平。”
战争的起源是掠夺,而他战争的目的是和平。
战争不会决定对错,但是它能决定谁才是留下来的人。
我们之所以恐惧战争,是因为真实的听到过人类为战争哭泣的声音。
“我很期待一个没有硝烟的国家是什么样的。”霍逍说。
1921年5月4日,在经历数日的争论与周旋后,南北政府的第二次和谈终步入关键议题。
彼时,北方边境却频频传来告急军报,俄国趁华夏内乱、局势未稳之际,屡屡在边境挑起事端。
在那荒寒的北疆之地,俄国军队频繁越界试探,或是驱赶我方边民,或是无端扣押往来商旅,甚至堂而皇之地在边境线附近增设军事据点,枪炮森列,虎视眈眈,似欲蚕食我方疆土。
边防守军虽奋勇抵御,却因军备悬殊、政令协调不一,应对得极为艰难,屡屡发来急电求援,这让本就复杂的国内局势愈发雪上加霜。
此次和谈,中央与地方权力该如何划分,成了南北双方以及各省代表瞩目的焦点。
“依我之见,联省自治才是当下华夏的最优之选。”
谁能料到,率先发声的竟是素来有“云南王”之称的云南督帅姜永良。
这位平日里不拘小节、满脸胡茬的“姜大胡子”,今日竟说出这般文绉绉的话来,着实让人意外。
他的同族兄弟,西北督帅卫泰宇是他过命的兄弟,见状立马起身力挺,要为自家人撑足场面。
有了这两人的带头,场面瞬间热闹起来。
湖北、河南、贵州、广西各督帅也纷纷表态赞同联省自治这一提议。
其他几个区的督帅虽未随声附和,却也没提出反对意见,只是神色间透着几分思量。
就连一直对外称重伤未愈的郭大帅也不甘寂寞,凑上来说联省自治契合华夏当下局势,顺应民心民意。
此时,南北双方的大总统——北方的林大总统尚未表态,南方大总统早已名存实亡,甚至连会议都没有出席,段南天坐镇南方代表,这意思不言而喻,只怕是这南方已然默认了当下这尴尬又复杂的局势,只盼着和谈能寻出一丝转机,挽狂澜于既倒。
“姜大帅此番高见,乍听有理,只是这细则,怕还得细细琢磨,”段南天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在了率先提出联省自治的云南督帅姜永良身上,“就拿这中央与地方财权一事,过往各省截留税收养兵,已成惯例,如今要规整,谈何容易?一旦失衡,地方军备空虚,边境又有俄国虎视,如何守得住?”
姜永良浓眉一挑,刚要开口,西北督帅卫泰宇抢先一步,声若洪钟:“段大帅所言,固有道理,可若不联省自治,任由这局面混沌下去,莫说俄国,便是内部纷争,都能耗尽华夏元气!咱们把权力划清,中央掌大局,地方固根基,税收统筹调配,既能保边疆军饷,也能兴地方民生,岂不比现下各自为政、一盘散沙要强?”
会场中议论声嗡嗡而起,如蜂群乱舞,湖北督帅轻敲着桌面,沉声道:“卫大帅这话不假,可权力交接、政令施行,得有个稳妥章程,不然,怕又是一场乱局,咱湖北这些年,被战火波及,百姓苦不堪言,就盼着有个长治久安法儿。”
绕来绕去,好像又绕回了这个死结上头,一时间代表众人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聚焦到了北六省督帅霍怀盛身上。
要知道,联省自治的概念本就由北六省率先抛出,一经提出,引得国内诸多实权派响应,各界看法不一,争议纷纷。
如今在这正式的和谈场合再度提及,作为北六省的掌权者,霍怀盛自然不能缄默。
霍大帅神色沉稳,轻咳一声,眼前这局面,他心底早有预料,那些随后附议的各省督帅,私下里也都和霍怀盛有过沟通交流,心里各有盘算。
至于段南天此前被霍逍吃掉两个师,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现下也不过就是溜溜嘴皮子罢了,心里也没真想反对。
毕竟之前明里暗里的已经试探过多次了。
联省自治一旦施行,虽说手中权力会分出去些,但好歹能继续坐镇自家地盘,总好过被他人拿捏,接下来不管谁掌权当大总统,只要占着中央的名分,手握大权,他们也有一拼的资本,总好过像南方大总统一样,毫无兵权、任人拿捏。
只要还在位,哪怕没了兵权,挂个督帅之名也好,总得努力争取一番。
在众人各怀心思、暗自权衡之际,霍怀盛缓缓道:“国家权力根基,在于地方,民族走向富强,靠的是国人觉醒、不懈奋斗,当下大势,各省先行谋求自立,组建省政府,同时以地方宪法与国家宪法规范、约束权力。在此之上,设立华夏中央政府,统管国家立法、行政事务,把控财政税收、外交国防大权,力求国家独立自主,民众尽享自由,重塑民族尊严,实现国家昌盛繁荣,重现华夏昔日荣光!”
话音刚落,谈判桌两边的代表以及各省督帅瞬间安静下来。
此前北六省只是提出联省自治概念与大致框架,并未详述中央与地方权力如何细致划分。
如今霍怀盛这番话,明确要将财政税收、外交国防、立法行政这些至关重要的权力划归中央,尤其是税收一项,令众人不禁心生忐忑。
毕竟,不论南北,各省督帅维持军队开销,很大程度上依赖截留税收,霍怀盛自己以往也没少这么做,如今却提出税收全归中央掌管,怎能不让人细思忧虑。
而此刻,北疆的阴云仍在不断积压,俄国的挑衅未停,那隐隐传来的枪炮声,仿若重锤,一下下敲在众人的心间,大家都清楚,若华夏内部不能尽快达成共识、凝聚力量,那北方边境的危局,乃至整个国家的命运,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段南天神色冷峻,目光如刃般刺向霍怀盛,心底暗潮汹涌。
此前,他也明里暗里有过试探,向霍逍直言税收财政应收归联合政府,那时霍逍神色冷漠,未予应允。
这父子俩守口如瓶,滴水不漏,他没探出半分有用信息,谁曾想,如今这和谈关键时刻,霍怀盛竟主动抛出这番主张,简直像变了个人,段南天不禁揣测,他这般突兀行事,难道笃定能压制住各省实权派的反弹?
不怕引火烧身?
林大总统亦是满心狐疑,不过他与霍怀盛打交道多年,知晓这人精于算计,从不做赔本买卖。
既敢在这风口浪尖发声,定是手握王牌,有十足把握安抚住那些骄纵的各省实权人物。
毕竟在他看来,霍怀盛一心觊觎联合政府大总统之位,绝不会莽撞行事自断前路、平白惹一身麻烦。
列席一旁的英美德法等国公使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眼神中满是困惑,猜不透霍大帅此番操作背后的深意,只觉这华夏局势愈发扑朔迷离,如置身迷雾,难窥全貌。
此后谈判,恰似被霍盛丰施了咒法,全然围绕他所提要点展开,尤其在税收财政这块“硬骨头”上,各方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北六省代表却似早有预谋,从头至尾一言未发的财政部长和银行总长郑疏客不慌不忙起身,宛如一对默契搭档,开启了一场以二对众的“舌战大戏”,妙语连珠、旁征博引,将北六省的立场阐述得条理清晰,又巧妙回击各方质疑。
霍家父子俩稳坐太师椅,仿若置身事外,只偶尔抬眸,眼神泰然自若、胸有成竹,恰似一切尽在掌控。自展、白二人接力开腔,谈判节奏便似被无形绳索牵引,沿着他预设轨迹步步推进。
林大总统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心底无奈,但是毕竟郭丰那件事一出,他明面面上再做什么就太难看了。
他给郭丰去的电报也宛如石沉大海。
他知道,若是霍怀盛此事办成了,那么联合政府总统之位于他已是遥不可及,虽然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但是眼看着局面渐次失控,他心似坠入冰窖,寒意顿生,一种大势将去的绝望与挫败感如潮水般将他吞没。
会议厅外,亦是一番热闹景象。
记者们扛着相机、拿着纸笔,翘首以盼,各界人士神色焦急,三两成群,交头接耳打探消息。
唯有日本公使藤田伊正,满脸懊恼,被卫兵无情拦在门外,不得其门而入。
这些日子,他为求进入会议厅,软硬兼施、百计千方,却屡屡碰壁。
各国公使列席旁听后,仿若约好了般,对详情缄口不言,就连向来与日本有些“默契”的俄国公使,此番也守口如瓶,未透露分毫。
藤田伊正无奈,只能日日翻捡报纸,可上头刊载之事,皆是些浮于表面的官样文章,关键要点一概阙如,气得他在官邸中摔杯砸壶,肝火大盛,依旧于事无补。
在此之后不久,霍家在北城发布的一则布告轰动了整个北六省。
晨曦初破,关北城的城门口被一层薄纱般的微光笼罩,然而,一张处决公告却如狰狞的恶煞突兀现身,瞬间打破了晨间的宁静,引得往来路人像被神秘力量牵引,纷纷不由自主地围拢过来。
看清上面内容后脸上纷纷都写满惊愕。
处决匪徒和奸细,共计两百四十多人。
这寥寥数字,仿若一颗重磅炸弹投入人群,惊呼声瞬间炸开。
随着那一长串盗匪与奸细的名号、身份逐个被念出,人群彻底沸腾了,好似被点燃的火药桶,愤怒、质疑、惊讶等情绪交织碰撞,爆发出漫天的议论声浪。
人们口中念叨着那些熟悉的名字,上到北城老百姓们熟知的商铺老板,邻里相处二十载的友人邻居,下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
众人的质疑声一浪高过一浪。
而在公告一旁,值守的兵丁仿若被寒霜冻住的雕塑,神色冷峻、身姿笔挺,对周遭汹涌的喧嚣仿若隔着一层厚厚的隔音壁,充耳不闻,纹丝不动地坚守岗位。
此时,隐匿在人群里的几个便衣探子,他们身着朴素寻常衣衫,貌不显眼,犹如潜伏在草丛中的猎豹,眼神却犀利似鹰,不动声色地穿梭在人群缝隙间,凭借着敏锐直觉与训练有素的观察力,很快锁定了目标——几个神色慌张、行色匆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
“巴嘎!石井,你干的好事!”
话音未落,一个蒲扇般的大手裹挟着呼呼风声,“啪”的一声,重重扇在石井四郎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惊人,石井四郎被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掌印,嘴角也溢出丝丝鲜血。
关东军司令部长阪田将太被气的不轻。
“你这蠢货,贸然行动,毫无谋划,让我们在北辰城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那些人才皆是帝国精锐,如今都被你这个蠢货毁了!”阪田将太咆哮着,唾沫星子像暗器般四散飞溅,“真计划失败,你就是帝国的千古罪人,万死莫赎!”
石井四郎被这一巴掌扇得脑袋嗡嗡作响,耳中只剩上司排山倒海般的怒骂声,满心羞愧与不甘,却噤若寒蝉,半个字也不敢吭,唯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