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办法很多，但是想要找到准确的路线的话，最好用的还是测定未来视的魔眼。

他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让魔眼的感知逐渐蔓延出去。

模糊的景象在他脑海中闪现。

“左转前行五十米，再右转...斜角坡......直走......楼梯...垃圾场......拱门，再往右转......原来是这里啊。”

间桐池低声呢喃，将这些影像和记忆刻印在心中。

片刻，间桐池快步穿过积满灰尘的狭窄小巷，走过一连串的犄角旮旯后，他终于来到了那道残破的拱门。

贫民窟的空气沉闷且充满异味，四周是低矮的房屋和无序堆叠的砖块，偶尔有几双眼睛从窗后窥视，但都在他靠近时迅速闪躲开来。

沿着未来视指引的最后一段路径，他穿过垃圾场和几栋摇摇欲坠的建筑，终于在尽头处看见了一扇斑驳的木门。

门框上刻着几乎被时间侵蚀殆尽的阿拉伯文字，但隐约还能辨认出旅馆的名称。

这也是间桐池为数不多知道的阿拉伯语的词汇。

“...把工坊建在这种地方...那看来也不用做什么期待了。”间桐池根据交易手册上给出的频率轻叩门板。

硬杂木材质的破门发出几声沉闷的回响。

片刻之后，一阵沉重的金属滑锁声从内侧传来，接着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

一个眼神冷漠的男人探出头来，脸上满是风霜与警惕。

“?????????????????“

“????????????????“

经过简短暗号对答后，对方终于从房间走了出来。

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目光上下打量间桐池一番，似乎在确认来人的身份。

“巴尔赞已经在等你。”

间桐池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角，迈步走进那昏暗的旅馆。

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将外界的嘈杂隔绝于黑暗之外。

旅馆内部像是早已荒废，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油灯摇曳的微光映照出墙壁上斑驳的裂痕和一些奇怪的符号，仿佛曾经有过什么仪式在此进行。

土块吱呀作响，像是在抗议每一次的踩踏。

男人引领着他穿过一段狭窄的楼梯，进入一间封闭的小房间。

屋内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和几张椅子，还有一个男人。

男人就像是柯里昂教父一样坐在桌子后面，但说实话，他的气质完全比不上电影里的那位扮演者。

眼前自称巴尔赞的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了间桐池的失望，主动开口说道：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这里的人可都认识我这位从伦敦归来的巴尔赞呢。”

间桐池眉头一挑，微微笑道：

“那真是巧了啊，我才接到时钟塔的邀请函没多久，正准备去伦敦报道呢。”

有些好笑，眼前的男人似乎是想要借时钟塔的名头来威慑间桐池，于是间桐池就决定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去。

似乎是确认了间桐池的身份，名为男人好似突然起了兴致。

“原来是这样啊，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东亚人吧，不过准备加入时钟塔的话，就排除了用思想魔术的那些地方，也就是说你是来自日本的魔术师咯，学弟。”

“是啊，从那种偏僻的弹丸之地考到时钟塔真的是很不容易的啊，师兄。”

间桐池很自觉地代入到了韦伯.维尔维特的身份来回答对方的问题。

“这样吗，真是让人羡慕啊。”巴尔赞的目光停留在间桐池身上，摇了摇手中的酒杯，“你要的魔性材料我已经准备好了，你要来检查一下吗？”

“当然，额...不是我信不过师兄你，只是......”

“没事没事，这些都是小问题，买家检查货物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那就一起走吧。”

巴尔赞站起身，随意理了理那件皱巴巴的外套，示意间桐池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狭窄的楼道，脚步在老旧的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吱呀声。

巴尔赞领着间桐池走进一扇布满划痕的侧门，门后是一条长长的楼梯，向地下蜿蜒而下，仿佛无尽的蛇腹。

“这里的环境糟了些，”巴尔赞在前方嘀咕着，语气漫不经心，“但总得找个不那么显眼的地方存放这些东西，你也懂的——生意嘛，总需要点隐秘。”

“师兄为什么不待在伦敦呢？那里的神秘现象应该要比这个地方要好吧，做研究也方便一些。”

间桐池跟在巴尔赞身后，随意地问道。

“时钟塔啊，那种地方可不是人能待得下去的，像我们这种并非出身于名门世家，也不是名师座下高徒的家伙，在那些血统家族的眼中不过是耗材罢了，等你到时钟塔之后......嗯...”

说到这里的时候，巴尔赞突然停顿了一下，转而说道：

“你可别小瞧这个地方，这里可是伊斯坎达尔的坟墓啊，要论神秘度的话，这个地方也是顶级的哦。”

“所以师兄你手中拿来买卖的魔术素材是来源于这座墓地吗？竟然能产出那么大的量。”

“没错，但我这里产出的素材可不仅仅只来源于这座坟墓。”

巴尔赞回头瞥了间桐池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里这么荒凉，除了这座坟墓哪还有什么可以充当魔术素材的东西啊？”

间桐池如同一个初学者“懵懂”地问道。

“别急，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了。”

继续前进了一会后，巴尔赞停下脚步，随手在墙上的油灯前点了点，一簇微弱的火焰瞬间跳跃起来，将周围染上一层暗黄的光芒。

取出一串铜色的钥匙，直接对着深厚的土层插了进去。

土质墙壁发出一声类似金属般刺耳的摩擦声，露出里面昏暗的储藏室。

他用手一指，示意间桐池看向几只装满材料的木箱。

箱子被仔细封装，麻绳捆得严严实实，木板上还涂抹了防腐的符文。

“这些就是你要的，有着‘历史’属性的素材。讲真的，我都不知道这些破烂玩意有什么用，就算是和神秘相关的东西，在这么长时间里也，上面的魔力也丧失的一干二净了。”

“你买这些破烂到底是为了干嘛？”

间桐池没有马上回答，只是走过去蹲下身，伸手拨开一根麻绳，掀开盖子。

确实都是一些破烂，但就算是破烂也是有着千年以上历史的破烂。

这就够了。

而且里面还混杂着几件有点意思的东西。

间桐池有些意外的是，身后这个男人竟然没有作假，看来是真把这些东西当垃圾堆了。

估计连这些木箱麻绳都是在间桐池提起交易后才准备好的。

“东西都很不错......至于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嗯...我个人比较喜欢收藏一些历史文物。”

“哦，只是爱好吗？”

巴尔赞眯起双眼，在间桐池的身上打量了一二，随即恢复原状，若无其事地将目光放到别处。

间桐池则是有些“目光游移”地四处乱看。

过了几秒后，间桐池才再度开口说道：

“师兄，还有其他的东西呢，我要的不仅仅是这些玩意啊。”

“嗯，在别的地方，你知道的。有些东西得分类保存，不然容易出大乱子，放心，那些素材包你满意，就连时钟塔明面上也没有多少卖这个的。”

“是吗？那真是让人期待。”间桐池淡淡笑道。

巴尔赞转身带路，两人穿过后方狭窄的走廊。

经过几道弯弯绕绕的回廊之后，空气从弥漫着陈旧的尘土味变成了一丝淡淡腥甜的味道，偶尔还能听见远处风吹动破布的窸窣声。

感受着脚下已经从松散变得稍微有一些硬化的土质，间桐池稍微停顿了一下。

“怎么了。”巴尔赞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间桐池的身上。

“没什么。”间桐池轻描淡写地回答，目光却未从地面移开。

这里的土不该有这种轻微的凝结感——像是被魔力侵蚀过，又经过某种压缩处理。

“你看出来了吧？不愧是时钟塔的预备役，我的结界水平在你看来怎么样？”巴尔赞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丝狡黠的弧度，“走吧，前面就到屠宰场了。”

“屠宰场？”间桐池露出疑惑的表情。

巴尔赞闻言轻笑：

“不然呢，你要求的不就是充满魔力的材料吗？除了矿石那些东西，最富有魔力的材料不就是魔兽、幻兽之类的东西吗？”

“幻兽种？师兄你这里还有那种东西吗?”

间桐池这次倒是真有些惊讶了，没想到这里除了那些历史残片还有着这种好东西。

“当然，这种东西就算你到了时钟塔都看不到。”

巴尔赞似乎有些享受眼前这个“后辈”的惊讶，语气中透出些许得意。

“时钟塔没有幻兽吗？”

“哼，他们当然有，只不过我们这些人没有资格看到罢了...”

巴尔赞的笑意突然淡了几分，语调虽轻松，但其中的自嘲意味却若隐若现：“去看看吧，都是些好东西。”

间桐池迈步跟上，眼中闪过一丝审视。

在巴尔赞的引领下，他走进那间冰冷阴暗的冷库。

四周墙壁布满符文刻痕，像是某种粗糙而复杂的咒术阵列，仿佛每一道裂纹都在悄然吸收残余的魔力。

“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弄来的？”间桐池漫不经心地问，但语气中藏着探寻的意味。

“商业机密。”

“你说的‘好东西’，确实不负所望。”

间桐池用指尖轻轻触碰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层，感受着其内部流动的微弱魔力。

“看得出来，这些材料处理得相当不错。”

他抬眼扫了巴尔赞一眼，有些遗憾。

直钩钓鱼还是有些太明显了吗？还是说对方真的就没那个意图？又或者说选择的这个身份让对方有些顾忌呢？

都到对方的魔术工坊内部，都还有选择动手......

“一千两百万刀，这些素材你就可以带走了。”巴尔赞开口道。

“价格有些高了。”

巴尔赞闻言皱了皱眉：

“幻兽种的价值本来就是这样，我已经是便宜卖了。”

“师兄你误会了，我并不是不识货，只不过我的需求并不是在于神秘度上，只是单纯要魔力量大的素材而已，这样的精品，我就无福消受了。”

间桐池回答道。

如果是正常的交易话，他现在的确没有足够的资金拿下这批货物，而且他也没想到这里还有这种高货。

“这样吗，里面还有些便宜货，但前提是你不介意的话。”巴尔赞若有所思的掂了掂手中的烟盒，“要去看看吗？”

间桐池微微一笑，似乎已经料到巴尔赞会这么说：“当然，师兄请带路。”

不多时，他们来到一处......怎么说呢，相比于存放素材的地方更像是地牢一样。

脏乱差就是这里的代名词。

“师兄，你说的素材该不会是魔术师吧？”间桐池眯起眼睛，一边扫视四周，压低声音问道。

所见之处就是所监狱，潮湿、阴暗，墙壁斑驳，地上散落着污秽的杂物。

几盏昏黄的吊灯在半空摇晃，将牢笼内的景象照得忽明忽暗。

每间囚室里都有一道两名衣衫褴褛的男女，神情麻木，有的甚至连气息都微不可闻。

巴尔赞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看着间桐池的表情变化，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

“毕竟魔术师的肉体可谓是最廉价又最好用的素材，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只是现在这里素材们的质量有些差的离谱了，不是很符合要求啊。”

间桐池歪过头来，和巴尔赞对视着。

巴尔赞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不过你还真是挑剔啊，学弟。”

“这些货色确实不是什么一流的素材。”他用手指敲了敲门框，一声闷响在潮湿的空气中回荡：

“但你要清楚，这类材料难免带点瑕疵——失败者和倒霉鬼的躯体，他们的魔术回路虽然低劣，但也总比什么都没有强，是吧？”

间桐池没有接话，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囚笼内那些麻木不仁的眼睛，仿佛在评估这些人的价值。

瞧见间桐池似乎是不买单的样子。

“唔......”他拖长了音，像是在故意斟酌，然后缓缓说道：“我没说完全不行，其实还是有一些质量不错的，最近刚搞到手的家伙。”

巴尔赞眼神闪烁了下，随即露出一副假惺惺的惋惜表情：

“但那些本来是我准备自己用的，不过是你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让给你。”

他忽然靠近，压低了声音：“但毕竟是‘上品货’，得走别的流程。”

间桐池笑了一下，手指在一旁的牢门上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上品？你是指那些和我们一样是时钟塔的成员吗？”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