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两个被耍了啊,现代魔术师的思路还真是有趣。”美狄亚突然说道。
间桐池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从进入这间电梯的时候就发现了——
他应该和两仪式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虽然是跟着两仪式的脚印慢慢前行的道路。
但是两者的位置却被扭曲了。
想来应该是这座电梯在两仪式踏入之后,就产生了螺旋般的变化。
不,或许是这整个魔术工坊以电梯为回旋轴,产生了转动。
毕竟从钟塔门口向下的道路,只要稍微注意就能察觉到这是类似于螺旋状的结构。
总得来说只是简单的视觉上的差异,像是小孩子游戏一般的装置,却达成了迷宫迷锁般的神秘效果。
也难怪美狄亚觉得现代魔术师的思路有趣。
不过间桐池并没有选择折返,而是顺着这座魔术工坊的构建思路走下去。
......
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在自身坠落的那一刻醒来。
那是股惊人的冲击。
没有一分多余,理所当然地传递入骨骼之间的空隙,血肉之间的窄缝。
那是令人恐惧的一体感,死亡的真实感受舔舐全身。
甚至能听见心脏被砸成几瓣的声音。
黄路美沙夜已经不是第一次从这种噩梦中惊醒过来。
但梦魇中所发生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却是真实发生过的记录。
掠过背脊的恶寒强烈得几乎让黄路美沙夜疯狂,浑身抖个不停。
这阵颤栗里包含了足以令人痛哭失声的不安与孤独,还有对生命的执着,但连声音也发不出,只是一个劲儿地哭泣着。
房门喀嚓一声打开了。
......
“真是大手笔,在半异界中安置固有结界,在固有结界中安置异界,这种套娃的方式真的是现代的魔术师做的出来的吗?”
看着电梯门打开之后的景色,美狄亚不由得再度赞叹道。
走出电梯门所看到的一切都很新鲜,但也很熟悉。
这里就是完全仿照观布子市区重新构建出来的异界城市。
但一切都只是一层空壳罢了。
因为这座城市里没有任何生物的气息,就连蜉蝣都不存在其中。
有的只是一具在地上摔得稀巴烂的尸体,孤零零地散落在地面上。
间桐池停下脚步,没有贸然靠近那具尸体,而是用远见术式观察起来。
尸体身上那件破烂的服装,一眼就能辨认出来那是礼园女子学院的校服。
但颜色已被污泥般的血色所浸染,显得陈旧破败,如同从坟墓里翻出来的一般。
在尸体身下那已被血液浸染发黑的地面,有一条细微的魔力线连接着地面,逐渐延伸至整个空城的中心,像是这座空壳城市的某种枢纽。
“她不会是你要找的人吧?”美狄亚看着那具原本面容已经彻底看不清的尸体微微蹙眉。
间桐池则是摇了摇头,然后才淡淡说道:
“不,应该不是,仪式开启的时间还没到,荒耶宗莲不可能让那个人就这么死掉的。”
“但这里的一切都很符合你的猜测,不是吗?你之所以要找那个叫做黄路美沙夜的女孩,不就是因为她就是这场仪式的主要承载者吗?”
美狄亚所说的话其中包含的意思,间桐池当然明白。
荒耶宗莲的举行的仪式一共有两个部分,将未来拉到过去,将过去带到未来。
三者在时间轴上重合的点,也就是“现在”。
基于未来的那部分,承载者便是那八个此刻高居于天空的坠落者,甚至只剩下一个就能完全达成,这只是时间问题。
而基于过去的那部分,在间桐池将所有信息组合起来,得出的答案就是——
黄路美沙夜。
虽然这里布置的仪式结构,都已经表明——
处于这里的这具尸体,便是“过去”的承载者。
这就绕回了死胡同。
间桐池颔首思考了一会,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在这里死掉的这个,应该就是失踪了好几个月的巫条雾绘吧......”
......
“打扰了,你就是黄路美沙夜吧?”
房门被推开了,阳光随着一道声音从门缝中射了进来。
做出推门举动和说话的人正是两仪式。
自她从逐渐上升的电梯中走出,发现自己突然来到了观布子市的那所中心医院后。
凭借着那股发掘异常的本能,从而来到了这间唯一有人的病房。
还不等里面的人有所动作。
两仪式以锐利的声调打过招呼后,连椅子也不坐地走到病床前,用冰冷的视线看着房间内的那个家伙。
而面对那近乎残虐的眼神,坐在病床之上被阳光照射着的人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两仪式的问题。
她似乎有些欢喜,又似乎有些厌恶。
如同还没有治好的双重人格患者一般。
在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后。
病床上的黄路美沙夜抬起头注视着两仪式,突然问道:
“你是来杀我的吗?”
“不知道。”两仪式颔首回答。
她确实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间桐池只是让她找到这个人,但并没有让她杀死她。
而在听到两仪式的回答之后,黄路美沙夜也只是有些默然的点了点头,就不再说什么了。
“你是在等待着被杀吗?”两仪式突然问道。
眼前这个叫做黄路美沙夜的女人,让两仪式完全提不起杀人的兴趣。
虽然这个家伙看起来就好像是在等待着死亡一样。
或者说她本来就快死了。
黄路美沙夜像是被人看穿了心思一般,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是的。”
“这样啊,那也就是说只要你死了,这个仪式就会结果吗?”
两仪式再度问道。
“没错。”
黄路美沙夜答道。
“那真是伤脑筋啊,毕竟我只会杀人啊。”两仪式扶了扶额头,叹了一口气,“真是的,怎么偏偏和你们这些怪人扯上关系。”
“抱歉。”
女子的声调依然如塑胶般缺乏滋味,两仪式则眯起双眼,想要看看眼前这个家伙到底奇怪在哪里。
“你的身体很怪啊,从末期的恶性肉瘤开始算起,内脏的情况特别严重。但是你的外表,倒是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啊,这也是仪式的一部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