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骓马重重打了个响鼻。

“原来九州大陆这边也有奴隶，还是不带枷锁，没有被关在笼子里的奴隶。”

萧业沉默，身体上的枷锁禁锢不了人心，但心灵上的枷锁会让人心甘情愿的当奴隶。

佛门的奴隶。

“不去摩尼寺了，我们去草原，天神山。”

这样的佛门还是早点儿灭了得好。

真不是萧业对佛道有意见，而是佛门一旦过于昌盛，就会带来很不好的后果。

摩尼寺统治的凉州，还有戎州，加起来超过十亿百姓。

却找不出一座繁荣的城市。

以十亿百姓，供养百万僧人。

僧人除了礼佛，做了什么。

萧业没法看得惯，这种阻碍人族进步的障碍，他见到了，就该扫清。

茫茫草原，乌骓马一路狂奔，惊得牛羊群四处乱窜。

唳！

天上出现一只雪白神雕，显然有人注意到了闯入天神山附近的一人一马。

唏律律~

乌骓马在云梦泽最喜欢追着一群鸟儿跑了，他不喜欢鸟在头上飞。

“看本王撵着那小鸟跑。”

“别踩人家就行。”

萧业没制止乌骓马撒欢儿，他要见天神山背后的裴三，自然要展示一下实力。

只见乌骓马一跃而起，四蹄踏空，腾跃而起，追向那烈风神雕。

神兽！

烈风神雕背上的男子大惊失色。

一匹会飞的天马，虚境大成的神兽。

唳！

烈风神雕振翅加快速度，已经打破了音障，却依旧被乌骓马轻松追上。

“我是天神山的第二神将，古特，见过阁下。”

古特躬身拜下，他们天神山十分看重通兽语的人，驯养了不少妖兽，几十年下来，也只驯养了一只虚境妖兽。

连天神都没有资格骑乘的雷电神鹰。

此人骑着一匹虚境大成的天马，比雷电神鹰更强。

说明此人和宫主一样，是超越虚境的强者。

“萧某是来拜访裴宫主，我知道他想灭了摩尼寺，正好，我亦有此意。”

古特将腰弯得更低，回道：“还请萧先生随我前往天神山，由天神来接待您。”

“行。”

乌骓马回头看向萧业，哼了哼。

“那个什么宫主很厉害吗？”

萧业传音道：“他离至强者境界不远，有潜力迈入那个境界。”

即便有了滕青山这个主角儿，裴三也毫不逊色，甚至更加的传奇。

原本是一代妖僧项凡尘，后与摩尼寺决裂，因为一个人，立誓要灭了摩尼寺。

只可惜他练了释迦的金身佛陀，就注定他无法沿着释迦的路成为至强者。

于是。

项凡尘赌了一把，转世。

所幸他赌赢了，转世成了裴三，暗中经营天神山，还自创万兽之道，重回洞虚境。

“那你们肯定会打一架，你可别输了，让我跟着一起丢人。”

“放心，我不会输。”

萧业骑着乌骓马落在天神居住的那座塔旁，一位笑眯眯的老人出来迎接他。

白袍老人就是天神，圆润富态，很像弥勒佛。

“阁下到来，天神山蓬荜生辉。”

洞虚强者，虚境大成的天马。

从未听说九州大陆有这么一位强者，莫非来自海外。

天神脸上带笑，心里凝重无比。

“萧某冒昧前来，还请天神勿怪。”

哼！

乌骓马打了个响鼻，瞥了天神一眼。

“就你也配自称天神！”

天神后退两步，神魂被乌骓马压制了。

“乌骓，我们现在是客人。”

萧业抱拳道：“实在不好意思，天神在另一片大陆是至强者的尊号，乌骓曾经追随过至强者，所以对天神二字有些敏感。”

“原来如此，那我确实没资格自称天神。”

“萧先生叫我蒙都就行。”

还真是海外而来。

蒙都将萧业请进天神塔，乌骓马则是四处瞧瞧，看有没有合口味的‘草料’。

“我听古特说，萧先生要与我们联手覆灭摩尼寺，不知其中有何缘由。”

“凉州、戎州的百姓活得太不像人了。”

“萧先生所言极是。”

蒙都感叹道：“实不相瞒，我出身的密宗与禅宗颇有渊源，但密宗没有辉煌的寺庙，繁多戒律，以助人为修行。”

密宗是裴三所创，自然不会和摩尼寺一个货色。

或者说，最开始的摩尼寺也没有辉煌的寺庙，繁多戒律，也以助人为修行。

只是后世人变了味道，以礼佛为重，戒律日益繁琐，灭绝人性，视众生疾苦于无物。

以为如此就能成佛。

殊不知，自己以成佛为执念时，就已经是魔了。

“我对六根清净，四大皆空之说并不反感。”

所谓的六根，其实就是欲根。

佛陀所说的涅槃，就是要断除杂染的欲根，清净六根。

六根不清净之时，众生被六根所役使，不能自主。

若是修为到家了，有定力管住自己的六根，自然就得了清净。

四大皆空要玄乎一些。

佛教以地、水、火、风四大为构成物质的元素。

四大皆空指的是构成一切万物的元素都非真实物质，而是虚无。

萧业觉得有可取之处。

修道，修来修去，不过是明我见道。

六根清净，超然物外，可见真我。

四大皆空，非真为空，空，即玄也，玄之又玄，谓之道。

佛家的思想没什么问题，奈何后学者各有各的私心，结合自身的利益，重新解读佛学。

六根清净变成了一堆清规戒律，四大皆空说的是恩怨情仇都是梦幻泡影，要放下才能得到解脱。

“佛是觉悟，何为觉悟，是破去心魔、执念的大自在，是在红尘之中无拘无束的大解脱。”

“那些和尚以为离佛像越近，就越能照见佛性，将成佛视作果，实则早已背离了佛。”

听完萧业这番话，蒙都肃然起敬。

“说得好。”

裴三到了有一会儿了，五百年前，他在摩尼寺修佛，未曾听见真正的佛理。

如今弃佛修道，却听到了真佛之言。

可见现在的摩尼寺多么该灭。

“散修萧业，见过裴宫主。”

萧业？

裴三皱眉打量了对方一番，试探道：“天榜第二的玉郎剑圣。”

玉郎剑圣，在万象楼制定的天榜上排名第二，被誉为风采不输诗剑仙的剑客。

丰神如玉少年郎。

一旁的蒙都看着萧业，点了点头。

的确风采照人。

萧业嘴角扯了扯，他都快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个江湖绰号了。

“万象楼确实给了我这么个称呼，让裴宫主见笑了。”

“世间少有取错的外号，玉郎对于萧兄弟而言，恰如其分。”

裴三活了五百多年，也才第二次见到如此俊朗的少年郎。

至于第一次。

那是他还是项凡尘的时候，有天照了镜子。

“裴宫主，你我还是聊聊摩尼寺，我愿全力助你。”

萧业结束寒暄，开门见山道。

“不知萧兄弟从哪儿知晓我要对摩尼寺下手？”

裴三目光一寒，等待萧业的回答。

“密宗源于摩尼寺，而五百年前，一代妖僧项凡尘叛出摩尼寺，据我所知，摩尼寺有一种转世秘法。”

“裴宫主，我不知你和摩尼寺的具体恩怨，即便你不与我联手，我还是会去一趟摩尼寺，就怕我杀了你的仇人，让你无法亲手报仇。”

萧业一个人是灭不了摩尼寺，可他能请动妖龙紫淅、不死凤凰，还有龙龟。

再加上乌骓马。

等若五位洞虚高手围攻，灭掉摩尼寺上层用不了太久。

找裴三合作，是想结个善缘，毕竟裴三未来能成为至强者，值得交好。

再者，摩尼寺的传承，他全都知道。

“哈哈哈！”

“萧兄弟好气魄，连我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拿下了原，你居然担心杀了他，让我无法亲手报仇。”

裴三战意凛冽，邀战道：“来，让我领教一番你的高招。”

没错，他就是项凡尘，了原是他的师叔，摩尼寺的洞虚高手，境界比他只高不低。

两人对上，他现在只有五成胜算。

“萧某却之不恭。”

下一刻。

两人身形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一处无人平原。

就知道要打一场。

乌骓马赶紧追了上去。

“出剑吧。”

裴三负手而立，身后有万兽虚影时隐时现。

“剑圣只是万象楼给我的称谓，其实我什么都会一点儿，拳法也过得去。”

萧业要与裴三比拳，领教一下他的万兽之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请。”

裴三一个虎跃，如同化作斑斓巨虎，拍下比桌子还大的爪子，撕裂空气，在虚空之中留下五道痕迹。

山君……

萧业想起了自己吞噬的那尊山君，五指合拢，捏拳，轰出。

拳爪相撞。

空气骤然炸裂，发出堪比雷暴的巨大声响。

气浪席卷开来，刮起数米高的土浪，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土坑。

“好，很好！”

裴三战意越发高昂，化作一头神猿，举起双臂，重重砸下。

磅礴大力，压得大地震颤不止。

萧业巍然不动，迎着神猿一拳又一拳打出。

九天罡风，明夷天火，五雷轰顶，飘零剑雨。

大魔神两拳打爆武无敌。

而他四拳足以打爆大魔神。

但裴三不是大魔神，他几乎同时打出一拳、一爪、一掌，又有一腿压下。

神猿、雷电神鹰、斑斓巨虎、蛟龙，四道兽影与裴三重合，打出强绝一击。

砰！

一声低闷如雷鸣般的声响之中，两人轰然对撞。

以两人交战为中心，四面八方的大地崩裂，树木横断，巨石被气浪碾压成齑粉。

尘土扬起，土石飞溅。

两道人影齐齐倒飞而出，落地的刹那，踩出十几道延绵百丈的裂缝。

“厉害。”

萧业赞叹一声，到底是炼神化虚的存在，一举一动都有一方天地之力的加持，即便肉身不如他，打出的拳劲同样霸道无比。

“你没有真正进入洞虚境。”

裴三察觉了几分不对劲，萧业体外的‘域’很奇特，并非洞虚强者的内世界，更像是炼化了周围的区域。

如果说虚境强者是九州天地的孩子。

那洞虚强者，就是脱离九州天地，挣脱束缚的大人。

这种脱离会引来九州天地的压制与排斥。

“奇怪，不是神融天地，也不是开辟世界。”

“而是同化天地。”

裴三双目陡然亮起，仿佛见到了一本绝世神功秘籍。

“我确实没有真正进入洞虚境，但侥幸具备一点洞虚特质。”

洞虚，在体内开辟独一无二的内世界，隔绝外天地，不够完美。

身合天地又自成天地。

这才是萧业的炼神化虚。

“可惜了，我尚有大仇未报，不能与你全力一战。”

裴三摇头轻叹。

方才两人的战斗都有所保留，更进一步，那就是生死大战。

“那就先灭了摩尼寺，你我再决出胜负。”

萧业倒不觉得未分胜负可惜，点到为止，平分秋色，就是最好的结果。

“好，就这么说定了。”

裴三停顿片刻，道：“不知萧兄弟可愿交流一番修炼心得。”

他很好奇萧业这种未入洞虚境，却拥有洞虚特质的状态。

“自然可以，我对摩尼寺的一些传承很感兴趣，当然，也想请教一下洞虚的玄妙。”

两人一拍即合，直接坐地论道。

就这……

乌骓马没看尽兴，打个架连血都没有吐几口，和玩闹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两人论道激烈。

本性灵光、胎中迷、气运……

转世竟然没有轮回法则参与，只是气运裹挟本性灵光投胎，而且还需要外界的触动才能觉醒胎中迷。

气运的重要性还在拔高。

金身佛陀，摩柯，六字真言……

裴三讲述释迦留下的传承，金身佛陀，业火铸就不朽身，信仰之力化佛光……

“多谢指教。”

萧业听完，讲述自己的路。

“人体为小天地，生死为两仪，精气神对应三才，四肢撑四极，五脏自有五行五气运转。”

“内天地有成，与外界共鸣后就会形成‘域’，算是神融天地的更进一步，身合天地。”

难怪没有被九州天地压制。

裴三直直望着萧业，内天地之道，完全迥异于九州武者的修炼之法。

莫非……

“萧兄弟来自何处？”

“我确实并非九州世界的人。”

萧业坦然相告，接着道：“若裴大哥想离开九州世界，我或许可以给你提供更好的去处。”

“不急，以后再说。”

裴三起身看向西漠所在。

“我这就集结天神宫所属，攻打摩尼寺。”

“都听裴大哥安排。”

萧业这下搞定了裴三，滕青山也是他这边的，那这九州世界已经是他的后花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