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个。”
说完这个,她很不好意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绣花鞋。
“你是不是很寂寞啊?”
阿娇问她,从她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同龄人应该有的喜悦的神情。
“嗯,我很少见到太子,因为我不喜欢他那副样子,他完全不是我喜欢的那种人。”
“为什么?”
“我只是他抢回来的一个女人,我爸爸是盐城长乐坊的掌柜,你知道长乐坊吗?就是卖丝绸和布匹的那个长乐坊。我小时候都很幸福,我阿爹阿妈对我非常好,我们从中原迁到盐城,就为了做这个生意,结果,有一天我在长乐坊门口玩耍,被太子看到了,就这样带回来,没有人说这叫嫁娶,我只知道,我是被他抢回来的。”
“你爹妈有没有来找过你呢?”
“我没见过他们,但是,我听说他们来太子府找过好几次,跟太子哭诉了很久,也送了很多布匹和丝绸给太子,但是他收下这些东西,却从来没有让我们一家人团聚过,这样过了几年,我爹妈非常伤心,有一天,我从一个老婆婆那里得知,我阿妈因为伤心过度,患了重病,被我阿爸带回中原疗养。”
“他们离开盐城了?”
“嗯,一年前我听说是这样的,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什么牵挂的了,如果不是因为怕疼,我早就死了,我根本不想活在这个该死的太子府里,有时候,我恨死那个太子了,他简直就是魔鬼,如果我有机会,我一定要杀了他。”
阿娇听完这个女孩的讲述,心中涌起一阵寒意,她虽然不知道平白无故的失去父母是什么感觉,但是知道在这人丁繁旺的太子府里,一个小女孩想要活下去,没有点机灵本色,是不行的。
“你想出去吗?”
阿娇突然心生一计,她知道自己这个办法非常可怕,甚至很冒险,但是她突然很可怜眼前这个女孩,愿意为她试试。
“当然想,可是,你也知道,我没办法出去的。”
女孩笑笑,把花瓣一片片的揪下来,扔在地上。
“如果咱们换了衣服,你顶替我,不就可以出去了吗?”
阿娇说着,看着女孩的表情,她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你真的愿意跟我换衣服,让我顶替你出去吗?”
“嗯,你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我自然有办法出去的,只是如果你再回来,就难免会败露整件事,那样,咱们俩都吃不了兜着走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当然不会再回来。这个鬼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再待下去。”
“可是,如果你阿爹阿妈都不在盐城了,你会怎么办?”
女孩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低下头思考了一下,又抬头说:
“没关系,我经常在长乐坊附近玩耍,那几家店铺我都熟悉,即使有一些已经不再开办,也不可能全部都搬走,所以我会去那里借住几天,让他们找我的阿爸阿妈,我一定要找到他们。”
女孩说到这里,眼睛里已经满是眼泪,她激动的握着阿娇的双手,连声说:
“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没事,如果你能平安的出去,就是最好的事情。”
“嗯,走,我们去我的屋子里换衣服。”
“对了,你记得带上几只牡丹,出去的时候,扔给那几个婆子,她们要牡丹装点头饰。”
“好的。”
女孩摘了几朵鲜艳的牡丹,揣进怀里,拉着阿娇走进自己的闺房里,那是一间小小的卧房,在太子的内府里,每一个妃子都有自己的小院,但是像这个女孩这样的品级还没有自己的院子,只有一个小屋,像一朵小野花,寂寞的开在这里。
两个女孩匆忙的换了衣服,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内府的门口。
“出去了,就别回来了。记得啊。”阿娇反复的叮嘱女孩。
“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救命恩情的。”
女孩低着头,快步的走向内府,婆子们见她出来,也没多端详,女孩从怀里掏出几只牡丹,扔到地上就跑。
婆子在后面喊:
“鬼追你呢,小丫头,跑的倒是挺快的。下次再不让你进去了!”
婆子们骂骂咧咧的,还是从地上捡起那些牡丹,一个为另一个插在头上,互相端详,竟也笑出了声音。
阿娇看着女孩快步的走出了内府,知道她已经脱险了,现在只剩下自己了,该如何安全的跑出去呢?
阿娇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只好慢慢的走回女孩的小屋。
她走的非常着急,炕头上那些女孩用的东西,小镜子小梳子,银篦子都没有带走,相比她被抢过来的时候,身上也没有什么东西,如今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也不想带走这里的一切吧。
阿娇忍不住去翻动那些箱笼,里面也就是几件换季的衣裳,这个女孩虽然很小,确是很机灵的,她从来不穿鲜艳的衣服,只是把自己打扮成普通的女孩,所以太子一定从来没有临幸过她,她可以保全自己的处子之身到现在。
“真是个聪明的女孩。”
阿娇不由的感叹,于是倒在那盘小炕上,看着糊了彩色纸片的顶棚,想着天黑了,自己就能趁乱的跑出去,这样想着想着,竟然就睡着了。
外面的太阳光越来越弱,整个内府里安静下来,偶尔有几声叫骂,是妃子嫌自己的佣人笨手笨脚,之后再没有什么动静。
阿娇沉沉的睡着,丝毫没有想到,一场危机竟然在静夜里悄然来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娇才朦胧的睁开眼睛,她翻了个身,面朝里面躺着,拉过一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小炕暖暖的,早就有炕工在外面把炕烧好。
“这可是比朱嫂家舒服多了。”
朱嫂家人来人往,总是不得安宁,这里却安静怡然,阿娇在朦胧的夜色中,又昏睡了过去。
在梦里,她觉得有一个英俊的少年,远远的端详着她,然后笑吟吟的朝她伸手,她很害羞,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手递给那个少年。
就在那时,她觉得一双手,同样是温柔如玉的,正在轻轻的抚摸她的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