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蓉蓉作为最强智囊，情商很高，也很讲究说话的艺术。

仅仅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就将本来各方面对比都不算平等的两人拉到了同一个水平线上。

你忌惮我的身份和实力，我也忌惮你手中的神火。

彼此都有顾忌，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

翠玉灵笑着打了个圆场：“哎呀呀，我们刚刚的合作不是很成功吗？本来我还有点担心该怎么让小昙死心呢，没想到这个家伙倒是给了我一个小小的惊喜。”

她指了指被控住的水鬼，笑容满面却隐隐让人心底发凉：“金人凤真是做的好大事呢，竟然用三名蛭妖换取了鬼林的帮助。虽然他们几个都是族内的叛徒，可也该由我这个蛭妖之王来处理才是。”

“鬼林……”涂山蓉蓉沉吟道，“那个地方确实容纳了太多黑暗。”

如果说一气道盟和五大妖国是光明中的世界统治者，那么鬼林这样的存在就是暗世界的王。他们的绝对实力远远不如前者，但却往往能从光明中汲取黑暗的力量，如蛆附骨，除之不尽。

别说蛭妖一族了，就算强如涂山一脉，也不乏被拐卖掳走的狐仙。这种勾当未必是鬼林主动做的，但他们无疑提供了一个平台，让拥有这样念头的买家和卖家能够联系起来。

有了买卖，自然也就有了杀害。

噗通！

不等他们过多讨论鬼林的问题，一道焦黑的人影从天而降，摔在他们面前。

“看来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

杜青将焰羽朱雀的体型压缩了一下，就这么擎在肩头，对着翠玉灵和涂山蓉蓉伸出手掌。

“我们的合作很愉快。”

“确实，即便以我们妖族的时间跨度来看，你这样的人类也很少见。”

涂山蓉蓉笑眯眯地跟杜青握了握手，“我们见过害怕的人，憎恨的人，戒备的人，有阴谋诡计的人，因为爱情盲目的人……但你好像与他们都不太一样。”

“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自然也不会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杜青不以为意。

“不，我指的可不是这个。”

涂山蓉蓉摇了摇手指，“人类对妖族有很多常见的情绪，恐惧、憎恶，羡慕、戒备，等等……这是对群体的感官，并不因为具体的某一个具体的妖而改变。但在你的身上……我好像并没有看到类似的情绪。”

为了增强说服力，她甚至还开始举例子：“你第一次见到翠姐姐的时候，不仅耐心听她们讲述了小昙的故事，很容易地就相信了她们的说辞。甚至还现场商量出一套对你来说风险很高的将计就计策略。”

涂山蓉蓉摊开手：“看看今天出现在这里的，除了你自己之外，一个敌人，三名妖族。换成别人会做出这样的计划吗？你就不担心万一我们翻脸怎么办？”

说到最后，她用开玩笑的语气调侃道：“总不能是你有把握在最坏的情况也能安全离开吧？”

“现在还不行。”杜青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小家伙很有自信呐！”翠玉灵三眼一亮，“蓉蓉可不是我这样没什么战斗力的医者……”

“翠姐姐，别骗人了。”涂山蓉蓉吐槽了一句姐姐的好友，接着微微睁开眼，很认真的注视着杜青，“你似乎压根没有把我们看做另外一个危险的族群，是么？”

杜青扪心自问，好像还真是这样。

一来是这些妖怪化形之后都很漂亮，与人类差别不大；二来也是因为他看过剧情，对里面的关键角色带有一丝滤镜；三来，也是因为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世没有那么苦大仇深。

种种因素结合起来，他对待妖怪的态度或许真的与众不同。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他也懒得掩饰，大大方方地就承认了：“其实，我一直觉得将人类和妖怪塑造成二元对立的关系不太妥当。人类姑且不说，妖怪有四大妖国，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共同进退的盟约，何必混为一谈？

“仇恨这种东西，最忌讳扩大化。哪只妖怪袭击了人类？哪一族妖怪会敌视人类？哪一国的妖怪是我们的复仇目标？这些都是可以细分下去的。我不反对报仇，但反对无脑的仇恨一切。

“就拿今天这事举例，现场有两个人类，三名妖怪。但最终结果是，人类杀了人类，妖怪杀了妖怪。与五个人、五只妖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其实杜青不是太看好后期涂山红红建立妖盟的举措。

她以为凭借自己的绝强实力，可以约束所有妖怪，让它们与人类和平共处。

这怎么可能呢？毕竟人与人之间都很难一直保持和平。

果不其然，最后的结果南辕北辙，她自己反倒被民意裹挟，不得不做出与初心背道而驰的决定。

人类就算是全部团结在一气道盟麾下，总体实力也不过就是能够媲美一两个妖国而已，何必搞成举世皆敌的样子呢？

别的不说，西西域的妖皇樊云飞，北山妖帝石宽，包括涂山红红在内，都曾与人类结下不解之缘。

抛开妖族这个整体概念，好好了解一下狐妖、沙妖、水蛭精等等这些不怎么敌视人类的妖怪，与他们分别建交难道不好吗？

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才是至理名言啊！

听了杜青的话，涂山蓉蓉沉吟良久，心里冒出了一堆想法：“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对了，听说你还是神火山庄的代庄主，未来你会在一气道盟中推广自己的理念吗？”

“当然会，不过要慢慢来。”

杜青先点头后摇头，“正如我刚才说的，人类需要把妖怪分开看待。对你们妖族来说也是一样，人类，一气道盟，各大家族，虽然彼此之间的联系远比几大妖国紧密，但依旧有差别。不要见到一个好人，就把人类全当成好人。也不要遇见一个坏人，就仇恨所有人类。”

“嗯，你的说法很有道理。”涂山蓉蓉连连点头，感觉自家姐姐很需要听听这番真知灼见。

自从误杀了那名小道士之后，涂山红红就陷入了一个怪圈，再也走不出来。

虽说这份激烈的情绪让涂山红红的力量得到了爆发式的增长，但作为妹妹，涂山蓉蓉更关心自家姐姐的精神状态。

“呐，你有没有空来我们涂山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