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么？”

韩非喃喃自语，细细咀嚼着杜青的言辞。

杜青也不催促，一边自斟自酌，一边看向乖巧侍立在一旁的阴阳双姝。

他一直挺好奇，为什么阴阳家的人就能确定，那神秘兮兮的苍龙七宿一定跟韩非、燕丹、熊启、魏无忌这些个有才华却没坐过王位的宗室子弟有关系呢？

如果说战国七雄格局的形成，背后都有苍龙七宿的影子的话，那么它最可能掌控在各国君王手中吧？

无论他们是昏庸还是贤明。

毕竟这玩意儿也没人能预测到，如果上一代掌握苍龙七宿秘密的人能看出谁是更合适的继承人，那干嘛不直接把王位传给他？而是只给一个苍龙七宿？

还是说苍龙七宿神物自晦，虽然一直待在各国王宫之中，但只有才能足够的有缘人才能看到，所以总是能落到宗室英杰的手上？

想不明白就问。

杜青直接开口：“你们听说过苍龙七宿吗？”

焱妃与月神心中大震，这可是阴阳家上下的终极追求，杜青是怎么知道的？

哦，原来他是道家天宗的人啊，那没事了。

联想到杜青的出身，两女瞬间平静下来。月神抬手撩起一缕垂在耳边的紫色发丝，凝视着杜青的双眼，檀口微启，柔声回应：

“自然，我们阴阳家对苍龙七宿可是相当关注呢，只可惜没机会拿到手。”

焱妃赞同地点了点头。

“阴阳家虽然从道家分离出去，但如果我没了解错的话，你们的终极追求其实并没有发生变化，是也不是？”

“没错！”

焱妃捏紧白皙的拳头，“我们也在追求羽化飞仙之道！”

“嗯……”

杜青对此不置可否，或许东皇太一和焱妃月神这些天赋异禀之人的确是这样的，那更多的阴阳家弟子修炼着自残式的功法，怎么追求飞仙？

见他一脸“真的吗？我不信”的表情，焱妃轻“哼”一声：“虽然同样是追求飞仙，但我们的方式却与你们道家不同。”

“说说看，是怎么个不同法？”杜青追问道。

“道家讲究顺天应人，我们阴阳家可不一样。”

当了几天乖顺侍女的焱妃在这一刻，重新显露出属于阴阳家第一奇才的神采，扬起雪白的脖颈，眼中泛起灼灼火光，顾盼生辉，闪耀夺目：

“在我们看来，飞仙本为逆天之事，何须在意那么多？只要力量足够强，即便是仙凡之隔，也可以随手轰开！”

“原来你们是这么想的啊……”

杜青微微颔首，觉得这很符合阴阳家的风格。

“所以，苍龙七宿就是你们用来打破仙凡壁障的关键？”

“不仅如此，”月神补充道，“想要强行打破仙凡壁障，需要算出最恰当的时间与最合适的地点，否则即便拥有强大的力量，也会像无头苍蝇一般，无处使力。”

“这么说，你们认为苍龙七宿能打开一条【成仙路】？”

杜青彻底搞明白了阴阳家的想法，但依旧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为什么呢？”

“因为太公望！”

焱妃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郑重与尊崇，“苍龙七宿是他留给我们姬周宗室最后的底蕴。”

“……所以呢？”

杜青感觉她们好像有点太迷信了，这玩意儿要是真有那么牛，为啥东周会那么落魄？

“这是只有我们姬周宗室才知道的秘闻，”

月神娓娓道来，“传说当年太公望在辅佐武王先祖讨伐桀纣之时，双方都曾有无数仙神现身相助。最后支持桀纣的那一方失败了恼羞成怒，想要彻底毁掉这个世界，被我方仙神及时阻止。后来为了以防万一，便彻底关闭了仙凡通道。从此仙神绝迹，人间归于平凡。”

“嗯……”

杜青感觉她说的故事有很强的既视感，顺着问道，“那你们还敢尝试打开通道？不怕刚一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毁灭？”

“不怕。”

月神摇了摇头，面色平静。

“为何不怕？”

杜青想不通，你们既然信了那些个传说故事，总不能只相信好的不相信坏的吧？这未免也太自欺欺人了一些。

“不怕就是不怕。”

焱妃两手叉腰，“仙界又不是一家独大的地方，而且那一方本就是战败者，我不信他真能肆无忌惮。再说了，好歹也是仙界的一方巨擘，输急眼了迁怒一下凡人也就罢了，总不能这么久了还记仇吧？那格局也太小了。”

杜青感觉她正在说一些不得了的话，犹豫了一下，并没有随声附和，转而问道：

“这应该是你们阴阳家最大的机密了吧？就这么告诉我，没问题吗？”

“唉……我们姐妹都已经被你变成禁脔了，还不是你问什么就得说什么？哪怕泄露机密会被阴阳家追杀，但我们又能怎么办呢？”焱妃瞬间切换到幽怨娇弱的姿态，幽幽叹了口气。

这语气听得杜青头皮发麻，尤其是配上一旁焰灵姬和紫女那瞬间犀利起来的眼神。他立刻开口打断施法：“你就不能跟你妹妹学学，正常一点吗？”

焱妃立刻睁大了双眼，从小到大，各方各面她都一直牢牢压在妹妹头上，还从没有人说过让她学学妹妹这种话呢。

霎时间，她连佯装乖巧都忘了，目光不停地在杜青与妹妹之间来回扫视，总觉得他们俩背着自己有猫腻。

与姐姐焱妃相反，月神听到杜青这句话，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从小到大，她从没在任何一个方面取得过比姐姐更高的评价。姐姐焱妃就像是死死压在她头顶的一座大山，无论做什么，她都好像是活在姐姐的阴影之中，无法挣脱。

这种感觉对一名同样天赋异禀，心气高傲的人来说，简直比杀了她都难受。

而杜青的话，就像是一滴清泉，虽然没有打破她对姐姐的敬畏，但也为她干涸枯寂的心灵注入了一丝慰藉。

她看向杜青眼神刹那间变得温柔无比，与气鼓鼓的姐姐形成了鲜明反差。

“师兄不用担心，我们有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