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不是一年到头都没有粮食可吃，要是出现这样的情况早都逃荒跑路了。

一年当中大多数时间是有粮吃的，缺粮主要是‘闹春荒’。

也就是春节后到夏季第一批粮食收获之间的好几个月的缺粮状态。

偶尔也有因为粮食减产出现‘闹夏荒’、‘闹秋荒’，相对于春荒的普遍性，夏荒、秋荒只能算是特例，是遭了灾的倒霉事。

自从有了农耕开始，就一直有闹春荒的情况发生，直到2008年左右都还发生过。

缺什么，自然会有人提供什么，就是这个价钱不太好说了。

闹春荒的时间点，历来是放高利贷的活跃时期，古代农民失去田地的主要时间点是年关，但是开始欠债一般是发生在春荒时间。

上头也因此鼓励生产大队多存粮以抵御灾荒。

这些政策都在报纸上都写着、广播里播着，连外来户李子敬都知道。

矮个年轻男子也就有疑虑，“你们生产大队没粮食先借给你们？”

年轻女子擦着眼泪说道：“我们大队去年遭了病害，粮食减产了，过完正月，整个大队都缺粮。”

“仓库里的粮食都被他们‘大姓’的人借走了，我们家是‘小姓’，轮到我家的时候仓库都空了。”

高个年轻男子皱眉道：“现在才3月初，哪能让他们都借光了。”

“我看啊，你们大队的人是想低价买国家的粮食，对外卖高价粮。”

李子敬对此时的农村情况不是很了解，“这样也能行？”

矮个年轻男子介绍道：“国家卖给我们的粮食价格，比收购价还低。”

“多缴粮食多卖钱，后面打报告没有粮食吃了，总不能看着他们没粮吃，那就只能低价卖粮给他们，这一来一去他们就赚了一笔钱了。”

高个男子补充道：“有的不卖给国家，直接拿去集贸市场按高价卖了，然后再跟国家报告缺粮要买粮吃。”

这样搞的一户两户人，也不是一个两个生产队。

因此，这套低价销售的政策马上会修改了，把销粮价格提高到和收粮价格相同的水平。

有时候，这些‘大聪明’挺能坏事的。

地上的中年男人也是一位‘大聪明’，见他们几个分心讨论杂事，在地上慢慢挪动，还想着跑路的事。

李子敬手里的木棒往地上一捶，警告道：“别找不自在。”

矮个年轻男子心情正不好，看到罪犯想逃跑，“M的，看来没长记性。”

高个年轻男子的话简单干脆，“揍他！”

中年男子求饶的话还没有张嘴，身上已经先挨了一脚。

这一次，两名年轻人下手就比较狠了，打得中年男子抱着头哇哇直叫。

虽然看着挺解气的，还是有点吓人，年轻女子缩了缩身子。

李子敬怕把人打死了。

他连忙劝道：“先别打了，以后有他的苦头吃。”“咱们国家本来就缺药品，不能浪费在他身上。”

听到浪费药品，两名年轻人这才停手。

矮个年轻人晦气道：“不能把宝贵的药品浪费在他身上。”

高个年轻人理了理衣服，“等会不许给他治伤。”

李子敬没有多加劝说，这些事是由治安所负责的，“你们有自行车么？咱们要去找治安所报告一下。”

矮个年轻人回应道：“我骑了自行车，我去找治安所。”

“那就麻烦你了！”李子敬接着叮嘱道：“对了，你要重点说明是未遂的案子，我们及时阻止了。”

“当然，不排除这名罪犯是个惯犯，可能以前也干过抢劫、强奸、杀人的事。”

地上的中年人虽然疼得要命，满头大汗，还是辩解了句，“我这是第一次，我以前从来没有做过错事。”

矮个年轻人呵斥道：“给我老实点！”接着对高个同伴嘱咐道：“有福哥，我先骑车去治安所，你就在这等我。”

高个的有福也叮嘱道：“有贵，你别骑太快了，路上多注意着点。”

矮个的有贵貌似没太上心，“你放心吧。我骑自行车的技术全公社都是顶尖的，‘大撒把’什么的都是小意思。”

简单说了两句，有贵没有再逗留，赶路去找治安所了。

李子敬向高个年轻人有福自我介绍道：“我叫李子敬，家住城东的交道口。”

有福介绍自己，“我叫甄有福，刚才的是我堂弟甄有贵，我们家在海淀的东升公社。”

年轻女子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自我介绍，李子敬帮她解围道：“你说个名字就行，别说你家是在哪的。”

年轻女子强笑道：“我叫池淑秋。”

干等着也不是个事，李子敬准备审问地上的中年人，“别装死了，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中年人回话道：“我叫丛中师，平常在自由市场上做点小买卖。”

“我这次真是鬼迷心窍了，我以前从没有干过坏事，你们可以去调查的。”

李子敬玩味笑道：“你是第一次？我不信！”

“池淑秋同志，地上这个丛中师具体是怎么跟你搭上话的？”

隐隐的有股子领导味，还是救命恩人，池淑秋是问什么答什么。

“我正在市场走着，这人撞上来问我是不是要买粮，我正着急找不到粮食呢，就跟他搭话了。”

李子敬对地上的丛中师说道：“是你主动找她的。”

中年人疼得龇牙咧嘴的，仍尝试辩解道：“我见她带着扁担麻袋一直没回家，我琢磨她可能是要买东西，我就试着问她是不是想要买粮。”

“做买卖都是这样的，要主动问人家需不需要。”

李子敬追问道：“你平常做的买卖是粮食？”

“你别想糊弄我，在路上拦住甄有福同志的那个光头，他是市场管理的义务巡逻员，我可以把他喊过来跟你聊聊。”

没有说出光头做过粮食买卖的身份，虚构了一个协助市场管理的身份，同样很能够吓唬住这些倒买倒卖的人。

中年人稍微犹豫了下，承认道：“我不是做粮食买卖的。”

“那你是做什么的？再敢不老实，我脾气好，我手里的木棒脾气不好。”李子敬警告道。

高个年轻人甄有福出声道：“李子敬同志，我觉得这人很不老实，我看刚才是没给他长好记性，还是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