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敬在前面踩三轮车，两女坐在车斗里。

“记得要扶好，千万别摔着咯。”

“嗯，抓稳了的。”

“坐得不舒服了跟我讲。”

“你骑得挺稳当的。”

李子敬和小姑娘涂筠梅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客套着。

稍微走了一段路，没其他人了。

涂筠梅的同学兰谨言也忍不住说话了，“李组长，你今天怎么没骑自行车呀？”

直接说三轮车可以载货太没创意，李子敬回应道：“我今天要是骑自行车就带不了你们俩个人了，只能带一个人了。”

“你骑自行车可以骑得更快吧？那可能就遇不上了。”兰谨言也有些话痨。

李子敬微笑道：“你说的对，遇上也是需要一些机缘巧合的。”

“你们这次集训怎么样？”他选择主动引导话题，了解想要了解的信息。

兰谨言咋咋呼呼道：“说出来都能吓着你。”

李子敬头也没回，“嗯？”

兰谨言语出惊人，“这次有人上吊死了！”

怪吓人的，李子敬脚下动作都停滞了一下，“刚才你们的人数好像没少啊？”

兰谨言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们的人！还是涂筠梅第一个发现的呢。”

还好，不然就是他要吓一大跳了。

小姑娘真倒霉，李子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声音软糯的涂筠梅讲述道：“好些天时间了，是在集训刚开始的时候。

“那天早晨，大家起来后发现有一名大队干部不见了，大伙就四处寻找，最后在附近的一个果园里找到了。”

“我只是先看到，其他人都在我边上，我一喊人大伙就围拢过来了。”

“席教授他们上前检查了，说是发现得太迟了，人已经没了。”

李子敬的疑心比较重，“谋杀的案子？”

涂筠梅回答道：“治安分局的人到那里看过了，他们说应该是自杀的，不是他杀。”

“你们这次的工作搞得很严厉么？”

涂筠梅疑惑问道：“什么叫很严厉？”

李子敬随口道：“就是用了各种手段逼人家承认错误。”

账目的事情很容易搞清楚，但是涉及到工作作风、生活作风之类的事情，必然会出现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情形。

没做过的人、有侥幸心理的人，这两类人一开始的时候肯定都是不认账的。

科学技术还不够发达，没有DNA鉴定之类的一锤定音的证据，又或者时间有些久远，全凭几张嘴当做证据。

一时之间并不是那么容易区分真伪。

并不是每个人都规规矩矩办事，有些工作队听风就是雨，把没做过的那类人也当做是有侥幸心理的人，会想办法要人家承认错误。

许大茂上回买卖收音机的自我批评不够深刻，就让许大茂苦恼了很久，这还是比较文雅的。

没做过的事情还要没完没了的自我检讨，受的气肯定不小，而且名声又受损了，绝大多数人心里会气不过的。

气性比较大的人容易做出以死明志的行为。

听到李子敬的胡乱猜疑，兰谨言立刻否认道：“我们才没有呢！当时才刚刚开始查账本。”

“那人是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

涂筠梅回应道：“最后调查出来好像只是账目有些问题，没听说其他什么坏事。”

“坦白从宽的政策有没有讲？”

兰谨言接话道：“我们当然讲了，第一天就讲了坦白从宽的政策，主动退钱的可以减轻处罚，金额很少的甚至连处分都可以免掉。”

李子敬有些无语，感慨道：“那个人也真是的，连死都敢，居然不敢坦白？”

涂筠梅疑问道：“你是想说，他身上还隐藏有其他秘密？”

李子敬稍稍解释说道：“一名大队干部而已，应该没有什么秘密能让人要用命去隐瞒。”

“有句老话讲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有些人偏偏想到的是另一句话，一死了之。”

“我只是感叹钻了牛角尖的人做的选择会让旁人想不通。”

兰谨言没有这样的感叹，“想不通倒是没什么，就挺吓人的，我们做噩梦都做了好多天。”

“现在回想起来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那场面，李子敬一想到也觉得瘆人，“平常多想一想那些让你很发愁的事情，这个事就会过去了的。”

涂筠梅好奇问道：“为什么不是开心的事情？”

李子敬随意道：“我又不晓得你们有没有开心的事。”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烦心的事情是肯定少不了。”

兰谨言觉得这话是至理名言，“你说的太对了。要毕业了，都不知道会被分配到哪里，愁死人了。”

李子敬早打听清楚了，他假装不知道，“你们今年要毕业了呀？这都要毕业了，学校还安排你们下乡？”

“我们这次只下来一个多月，然后回学校等待毕业分配。”

面对毕业，涂筠梅内心里也是很忐忑，脸上有些忧愁。

换一个新的地方，很多人都会有这种忐忑，甚至有的人会因为换了同伴、室友都会忐忑不安。

闲聊着天，他们三人已经到了胡家沟种植基地。

李子敬打算直接骑上去，“算了下时间，你们在这待不了多久了，欢迎你们有空了到我这来玩。”

紧抓着侧板，涂筠梅提议道：“我们下来帮你推车吧。”

李组长嘚瑟道：“小意思，再陡的坡，我也能拉你上去。”

“坡陡了，我们也不好坐的。我们还是下来走吧。”涂筠梅再次说道。

“也行。”李子敬听人劝，停住了三轮车。

兰谨言先下了三轮车，“我倒是想到你们这里玩，但是我们接下来要帮生产队干活呢，还要去每家每户走访。”

来了一个就容易来两个，李子敬含笑道：“你们被分到哪个生产队了？”

兰谨言回应道：“就在胡家沟生产队。”

涂筠梅刚刚站稳，受不了他那大灰狼吃小绵羊的眼神，目光漂移到同伴身上。

李子敬笑着许诺道：“我找人给你们安排一些比较适合你们的农活。”

小手捏着衣角，涂筠梅婉拒道，“不用麻烦的，生产队的社员做什么，我们就跟着做什么。”

兰谨言是想偷懒的，“你真能安排‘适合我们的农活’么？”

李子敬推着三轮车进入用煤渣垫着的简易小路，“胡队长这次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