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敬坐三轮车到了五星食品大门外才下车。
在大门口坐班的高二红很意外,“组长,您的车呢?”
“借给别人了。”李子敬没细说,反正明天都会知道的。
高二红汇报说道:“三妹传话回来,李淑珍的娘家人得知了消息,人已经赶到了医院。”
“邓大姐和小兰她们也去医院了。”
李子敬奇怪道:“李淑珍不是说暂时先不通知的么?”
高二红也是猜测,“可能有邻居看不过眼,帮着通风报信了吧。”
“也就是李淑珍自己要求的,不然我们肯定早早给她娘家报信了。”
李子敬是想早些通知,不过人家忧心父母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也不是瞎担心。
高二红接话道:“希望李淑珍的父母不会太伤心吧。”
“有邓大姐她们过去了,应该没事。我先去生产车间看看。”李子敬边说边往里走。
必须确保生产不会出问题,确保小组的收入不出问题,不然其他一切都是空的。
巡视了一圈,副组长吴四娣管理得很好。
李组长回办公室看今天的报纸,早上没时间看,忙打捞水葫芦的事情了,然后处理李淑珍的事情。
‘粤省久旱喜雨,大部分地区旱情缓和。’
‘东北的大豆即将播种完毕。’
‘南方的油菜基本收完,川湘贵等省收成比去年好,云浙等省的部分地区不如去年。’
‘徐廷泽驾驶...飞机于6月1日安全降落华东某机场。’
这是一个大新闻,上一次有飞机从...飞回来,还是56年8月15日。
一下飞机就受到了热烈欢迎。
...
进入60年代,搞了个0:3,这样不是个事,不能被对面给比下去了,在62年7月25日,我们也出台了一项奖励办法。
...
2500两也不多,这个两应该是31.5克的两,换算成美元也就9.6万美元,一架全新的F-86F飞机售价15万美元左右。
相当于花钱买飞机。
李子敬正在细算2500两黄金能值多少钱。
财务副组长兰杏子回来了,“组长。”
李组长笑道:“小脸绷得紧紧的,谁惹你生气了。”
兰杏子眉头紧锁,“我没生气,我是在替李淑珍感到可怜。”
李组长收敛笑容说道:“世事无常,只能朝前看了。”
兰杏子抱怨道:“都不知道怎么向前呢。”
“李淑珍的那个嫂子,一心钻进钱眼里了,搞得整个病房里的人都很尴尬。”
李子敬收起报纸,“娘家的?”
副组长全都不在办公室,人事助理金守英今天在办公室帮忙接听电话,此时也好奇的看着兰杏子。
“就是娘家的。”
兰杏子接着详细说道:“李淑珍的那个嫂子居然有脸问邓大姐,要是她帮忙照顾李淑珍的话,咱们小组能给她发多少补贴。”
“您听听,她这说的都是些什么鬼话。”
李子敬恍然道:“怪不得李淑珍不想让娘家人知道她受伤住院了的事。”
“不单单是怕父母伤心,也是怕了这样的亲戚。”
“有这样的极品亲戚,是我我也会想躲着走。”
兰杏子有年轻人的冲劲,“我在那里实在呆不住了就提前回来了。”
“再待下去,我怕我会替李淑珍说,这样的亲戚绝交算了。”
金守英附和道:“就得跟那种人绝交!”
李子敬对两人说道:“还有父母、兄弟、侄子侄女在,这么亲的亲戚哪有这么容易绝交的。”
“而且档案上也不能不写,写了吧,你又不可能在上面加个绝交的备注。”
“他们真闹出了事情,照样还是会被牵连的。”
金守英郁闷道:“拿这样的亲戚没辙了?”
虽然很气人,李子敬摇头道:“现在是真没辙。只能希望不要有这样的倒霉亲戚。”
兰杏子叹气道:“原来还想李淑珍出院后可以回娘家住,现在看她娘家也是靠不住。”
“以后李淑珍的住房都会成问题了。”
李子敬不确定的问道:“她家现在住的房子是什么性质的?不是关金勇单位的房子吧?”
兰杏子回答道:“应该不是。”
“在咱们这上班的人,家在交道口的人绝大多数住的是自家的私房。”
金守英负责具体的人事工作,“我去找登记资料,资料里面有。”
李子敬也想确定清楚,“你现在去找下。”
资料都有分门别类,金守英很快就找到并带回了组长办公室。
“李淑珍她家是私房。”
“要是单位的公房、房管所的公房,咱们还可以扯皮一下。私房就有些麻烦了。”李子敬沉吟道。
兰杏子想起申请单位公房的曲折,“公房也很麻烦。”
“住房是个大难题。”
当然,李组长可以动用手段,把关家的房子判到李淑珍名下,但这就相当于帮李淑珍结下了死仇。
母子俩都入狱,房子还归了别人,真的一无所有了,关金勇出狱后很可能会做出更极端的事情。
给人留点念想可以让某些矛盾不至于引燃点爆。
帮人没有帮人结死仇的,李组长手里又没有空房子,也就没有好的解决办法。
这个难题,不仅仅是五星食品一家的难事,交道口街道办、交道口治安所也都有份。
李子敬也就找到了莫副所长。
莫副所长有工作经验,“这有什么难的,让李淑珍起诉离婚。”
“离婚肯定是要离婚的,离婚后不可能继续再住在一起了吧?”李子敬继续问道。
莫副所长理所当然道:“把关金勇家一分二,李淑珍和从看守所出来的郭桂花一人住一半。”
“至于关金勇的安置问题,那是清河农场负责的。”
“清河农场?”这不在李子敬所掌握的常识与法律法规范围内。
莫副所长介绍说道:“清河农场在天珒,离咱们这里老远了。”
“关金勇刑满释放后,他现在的单位应该是不愿意接收他,关金勇有可能会留在哪个农场搞农业生产,回不了京城。”
这叫留场就业。
不只是京城,全国各地大多数都是如此操作。
刚叫了2000多万普通人下乡搞农业生产,这些人反而能回城还给安置工作,听起来就很离谱。
绝对不能搞这样的政策。
实际操作的时候,...,原籍在城市的大多是留在了农场。
原籍在农村的人回老家的生产队。
“天珒也不是很远,还有没有更远一些的地方?”李子敬得寸进尺的问道。
莫副所长对此见怪不怪,“以前也派往黑省的兴凯湖农场,那地方离京城有几千里。”
“可能跟...有关吧,这两三年已经不往那送人了。”
“听说市局准备在黑省那里再找一个新的地方建农场。”
李子敬可惜道:“要是能送去黑省就好了,中间几千里的路途,他们两人也算是天各一方,可以老死不相往来了。”
莫副所长劝说道:“学习改造几年,也可能改邪归正了嘛。”
李子敬直言道:“这种概率不大!”
“人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我还怀疑他在里面会学得更坏了呢。”
龙场悟道不是说着玩的,天珒和京城可以当天一个来回,真想要对女职工李淑珍不利,搞事情很容易。
莫副所长没法睁眼说瞎话,勉强说道:“还是有好些人变好了的。”
“要是李淑珍和郭桂花的关系继续恶化,我们会让其中一方换房去其他地方住。”
李子敬同意道:“也只能这样了。”
换房,此时已经从民间自己私下换转为官方机构参与组织。
去年62年1月,市房地产管理局发出《关于成立换房工作组,进一步开展房屋交换工作的决定》。
各区都成立了换房服务站。
62年一整年,住户个人互换房屋15903间,为10183户居民解决了上班路远、邻里不和、居住不便等困难。
这15903间是所有的房屋,私房、经租房、单位公房等等都包含有。
交易数量众多,仔细找还是能找到想要换的房子的。
夜里。
寂静无声。
95号院后院。
咣当!啪!稀里哗啦的声音连续响了好几下。
正在睡觉的刘海中一家子都被惊醒了。
屋顶被人砸了!还不是一下两下的。
刘海中气冲脑门,“许大茂,我跟你没完!”
二大妈也破口大骂,“杀千刀的许大茂活该不能生!”
两个儿子刘光天、刘光福穿着裤衩子跑到院子里对着院墙外大骂。
动静很大,把很多人都吵醒了。
傻柱家离得比较近,最早进入后院。
“二大爷,你们一大家子怎么回事啊?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骂许大茂。”
又是哐啷一声,傻柱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二大妈扔出去的石子已经砸掉了许大茂家的一片玻璃。
刘光天、刘光福也不落于人后,接二连三的的砸许大茂家的窗户。
难得有这种好戏可看,傻柱乐得看热闹,懒得阻拦,跑去照顾受惊了的聋老太。
扶着聋老太站到他家的墙角下,离两个案发现场远远的。
易中海也赶到了后院,“都住手!”
“他二大爷,出了什么事了?”
刘海中气得不轻,“老易,你来得正好。”
“我一家人睡得好好的,就在刚才,许大茂砸我家屋顶。”
“得亏这个屋顶做得结实,不然我全家就被他砸死了。”
砸死明显是夸大其词。
易中海没有搭理刘海中,转而问傻柱,“老太太家的屋顶有没有被砸?”
傻柱回话道:“我哪知道啊?老太太也不知道。得明天找个梯子爬上屋顶仔细检查一下。”
易中海这才问刘海中,“他二大爷,你看到许大茂了?”
刘海中振振有词的说道:“我没看到,但是除了许大茂,没别人会砸我家屋顶。”
易中海催促道:“那赶紧去外面追人啊!你没证据,你怎么认定许大茂!”
刘海中对两儿子骂道:“你们两个蠢货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出去追人。”
老头在气头上,刘光天、刘光福不敢吱声顶嘴,只穿着裤衩子就往大门方向跑。
为的是抓许大茂,傻柱开口提醒道,“你们跑什么啊!爬墙出去更快!”
刘海中也跟着说道:“生了你们两个废物,一点用的都没有,赶紧爬墙!”
刘光天、刘光福又灰溜溜的回到墙角,刘光福在下面托着,刘光天爬上了后院墙。
连鬼影子都没有看见,刘光天在墙外喊道:“外面街上没人!”
傻柱很可惜的啧了一声,“人跑了?这下好了!”
“没有抓住现行,即使真是许大茂干的,他也不会承认的。”
中院耳房的甘德明也赶到了后院,问身旁的傻柱,“怎么回事啊?”
傻柱绘声绘色的讲述刘海中家的屋顶被人砸了,然后刘海中一家人把许大茂家的所有玻璃砸了。
等李子敬赶到后院的时候,傻柱已经是在讲第三遍了。
砸刘海中家的屋顶,纯粹是恶心人,不是想伤人。
北方与南方的屋顶不太一样。
为了防寒保暖,北方的屋顶是檩上承椽,椽上钉望板,屋顶有做‘苫背’,抹了好几层的泥灰,在这上面盖瓦,盖瓦还抹厚厚的泥灰。
武打片里的武林高手配以轻功,在这种屋顶上跑来跑去,很可能真的可行。
南方的屋顶就简单多了,檩上承椽,直接在椽上盖瓦。
这种的屋顶承重不行,不能随便踩或者借力。
不过,这种屋顶揭开瓦片可以直接看到屋里的情形。
北方的瓦揭开了是一层厚厚的土,啥都看不到。
武打片是把北方屋顶的承重+南方屋顶的简单,融合在了一起,也就只能图个好看,不能去计较其中的物理逻辑。
李子敬以前也不知道北方屋顶做得这么精细,还是他把五星食品大院的第四进院拆了才知道。
今天他是亲眼见识了北方屋顶的结实,要是在南方,别的不说,碎瓦肯定会掉进屋里。
听完傻柱的讲述,阎埠贵询问道:“子敬,你说这个事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李子敬心里还在佩服古人的聪明才智,压根没反应过来。
阎埠贵手指后院东厢房,“二大爷家被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