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道口公共食堂算是被李子敬给整趴下了，以后应该会以他们五星食品马首是瞻。

憨憨的大胖子举报的偷面粉三人组，其中负责和面蒸馒头工作的袁大头主动坦白了。

同伙自首了，外号猪肚皮的朱月坡前面叫嚷厉害，怂得也很快，还想举报别人立功以自保。

挨了一巴掌的食堂主任肖洋，食堂的会计郑大姐等人同样不甘于人后。

爆料的人太多了，支书邓长玉等人都来不及记录。

最后，李子敬干脆让他们自己写坦白书。

算是辖区内比较重大的事情，街道办吴书记、王主任等一众头头都闻讯赶了过来。

轮不到李组长指手画脚的，请示过后，他带着大胖子先去买牛肉。

“大胖子，你们店里怎么好多人都是成fen有问题的？”

大胖子黄元龙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直笑得合不拢嘴，

“我听他们说，是工厂不想要他们，只想要成fen好的人。”

李子敬抱怨了一句，“食堂比工厂更容易捞油水，还尽放这些不太靠谱的人进来，这不是把老鼠放粮仓里么？”

大胖子摇头道：“我也不懂。”

李子敬也就是随口发个牢骚，“你不懂也好。你要是懂太多了，可能就跟他们同流合污了。”

大胖子认真说道：“我才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

李子敬没回头也听出了大胖子的郑重，笑呵呵道：“是的，你是经受住了考验的。”

实际上不是工厂不想要那些成fen不好的人，包含李子敬的五星食品在内所有单位都不太想要。

此时，工厂工人的工资是比较高的，服务行业的工资是比较低的。

特别是商业服务业的工作有‘低人一等’的看法。

负责分配工作的劳动部门，只能尽量把这几类人分配去工资较低的地方，不然很可能会被人抓小辫子。

也就有很多这几类人进入了服务行业的企事业单位。

在服务行业的单位里，好些老职工沾染带有一些旧习。

服务行业的职工又全都是很容易接触到各类物资。

龙蛇混杂之下，服务行业的单位出各种问题的也就比较多。

食堂，有一份某地的调查文件讲的，80%的管理、采购等关键岗位的人都有经济问题，问题的轻重不一。

至于普通职工，没有这个项目的具体数据就暂时不说了。

北新桥副食品商品。

李子敬和大胖子走了出来，两人手里都提了一网兜的牛肉。

10斤牛肉分成了两个网兜装的，花了李子敬15.1元，价钱不便宜。

李子敬建议道：“你要提这么多牛肉，再提水果和活鸭，手会累得慌。”

“水果和鸭子，我让人买好了送去食堂那里给你好了。”

正在发愁怎么把这么多牛肉吃完，大胖子应声道：“我都听您的。”

“送去食堂，也算是替我宣传宣传，让大伙都知道，我李子敬是说话算数的。”

李子敬这个解释纯属多余了。

大胖子憨憨的直接问道：“李组长，我听他们说您很有钱！”

一路闲聊过来，可能让这个憨憨认为李组长很好说话了。

李子敬避而不答的反问道：“你们食堂的人平常都聊我什么？”

大胖子回答道：“他们说您赚钱的门路很多，要不是把五星食品办得这么红火，您现在肯定进去吃牢饭了。”

李组长的小心眼又发作了，“都是谁说的？”

大胖子有问必答，“好多人都讲了，猪肚皮讲的最多了。”

李子敬心里琢磨好了，要给这些人多加一些自我批评的难度，“这些人不好好工作，尽想些有的没的，你不要学他们。”

迎面而来的一辆边三轮摩托车停在了他们旁边。

街头偶遇老熟人。

李子敬把手里的牛肉塞给大胖子，他自己走上前打招呼道：“张所长，你们所升级装备了？”

交道口的张所长笑道：“从分局借过来的，抓人用这个比自行车更方便。”

李子敬早注意到了车斗里坐了一名女的罪犯，“又破了个新案子？”

张所长扫了眼低着头的女罪犯，“还是昨晚上的后续，翟仲洲的另一个情人。”

“翟仲洲的通奸案子可能要上升为利用职务便利玩弄女性的刑事案子，我待会要把案子移交给分局，让他们继续扩大侦查。”

李子敬早有猜测，也就并不觉得意外，“办公室的主任，确实是职务便利。”

他话锋一转询问道：“那个孙副主任呢？”

张所长话里透着小失望，“他们单位领导打了电话过来了解孙占元的情况，但是没有保他出去。”

“其他人对孙占元都是避之不及，估摸是捞不到大鱼了。”

失职失察的事情不归外单位的人管。

李子敬又问道：“孙占元他自己没招？”

张所长没有避着人，“没举报别人。”

“涉及他自己的事情基本都认了。”

“要是没有新的发现，我们准备把孙占元移交给茶叶土产进出口公司进行处理。”

李子敬也有些小失望了，“因为金额小么？”

张所长回应道：“是的。”

“酒只收了3瓶；虽然烟收得不少，但是烟的单价比较低，加上一些进口烟，查出来的收了60多盒还没50块钱。”

“他和翟仲洲的关系，主要是侨汇券。”

“用侨汇券买东西的钱都是孙占元自己出的，收侨汇券这种行为主要是批评教育。”

烟酒烟酒，不好区分人情往来还是贪财了。

李子敬这下倒是理解了，“就这么点钱，还真没法从重处理。”

张所长接话道：“判刑是判不了。”

“不过，孙占元那个副主任是肯定要被撸掉了，还要开除谠籍贯、降低工资待遇。”

李子敬不厚道的笑问道：“生活作风的问题很严重么？”

张所长点头道：“以前就犯过生活作风的问题，不是初犯了，是个老流氓了。”

虽然没有去吃牢饭，撤职降薪开除，李子敬觉得还行，起码那位孙副主任以后作不了恶了。

“原来是老流氓，可惜没有在精简工作之前把他查出来。”

张所长对李子敬有了新的认识，貌似李组长很喜欢把人送去农村，“这都是他们茶叶土产进出口公司的事情了。”

“不聊了，我们先回所里了。”

边三轮后座上的治安员小周也给李组长挥手告辞。

李子敬想起来说道：“对了，张所长，咱们街道公共食堂的人正在坦白和揭发，您可以派两个人过去看一看。”

一直在外跑，张所长诧异道：“食堂出了什么事？”

李子敬随口道：“案发了呗。”

张所长猜测道：“这事又跟你有关？”

“街道想把食堂划给我们五星食品管理，我就派人去查账。”

李子敬又手指离得不远的大胖子，“那位黄元龙同志举报了三名食堂职工联合偷粮的贪污盗窃行为。”

“黑箱子破口了，我让食堂的人先坦白，后面再对他们进行核查。”

张所长不由得称赞道：“你这效率挺高的！我这边的案子还没有结束，你又发现了新的。”

李子敬笑眯眯道：“瞎猫碰上死耗子，都是他们自己撞上来的。”

张所长再次告辞道：“我得赶紧回所里和教导员商量下，咱们回见。”

“回见。”

这下是真的走了。

李子敬把大胖子送到公共食堂门口就把人放下了，他自己没进门，溜回五星食品了。

街道办的吴书记等人正在处理食堂的麻烦事。

作为胜利者，他还是暂时不要出现在食堂的那些人的面前添堵。

三天后。

五星食品大院。

李子敬今天轮休，闲着也是闲着，过来看看情况。

组长办公室里。

兰杏子正在高声朗读报纸上的嘉奖令，“...，表扬十九日夜间在华东地区上空击落镁制...P2V型飞机一架的空軍部队。”

“嘉奖令说，这一胜利...，...，...。”

这事李子敬早知道了，广播昨天晚上就播了这个消息。

等兰杏子念完，邓长玉提议道：“咱们要向空軍部队学习，学习他们兢兢业业、刻苦钻研的优良作风。”

这事没人会反对，许三妹笑着说道：“和部队的优良作风比起来，咱们还有很大的差距。”

兰杏子继续翻看报纸的其他版面，想找些后续内容，“肯定是跟部队没法比的。”

“咱们是食品厂，没办法挑选职工，也没办法开除人，有那些落后分子拖着，咱们不容易提上去。”

昨天休假的许三妹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抱怨，“小兰，街道食堂那里的账目都查清了么？”

兰杏子随口道：“暂时查清了，包括那个傻乎乎的大胖子，人人都有问题。”

李子敬帮着说道：“大胖子少交伙食费，那是他们食堂开会做出的决定，所有人都少交了，他这种稀里糊涂的从犯不合适追究责任。”

邓长玉赞同道：“大胖子没有主观的恶性，确实不该受罚，顶多做个简单的自我批评。”

兰杏子对大胖子没有意见，刚才只是调侃一句。

“街道办的初步处理方案也是这么打算的，他的举报让食堂内部的职工抢着主动坦白，大功劳一件。”

抢着坦白，其实主要还是政策的功劳。

这次大行动，主动坦白、主动退赃、金额不多的人都是免于处罚。

好些人趁机把以前的一些小问题、小包袱出清。

不然，还真不好说。

小问题也会严惩的话，好些人就会选择不认账，为了查清楚就要消耗大量的人力和时间而耽搁正常的工作。

这个的得失就不好讲了。

公共食堂的底单都烧掉了，食堂职工不认账的话，除非用刑，不然别人也拿他们没办法。

用了刑，那就更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对于这点，地下交通站的贾队长就很懂。

兰杏子把报纸折叠好，“要说大胖子傻乎乎的，还真是。”

“全食堂就他一个人老老实实的没偷没拿，稍微脑子活一点估计都会跟风了。”

“要说他不傻吧，真不傻。”

“虽然没有制止别人的违法违规的事情，但是他都偷偷记在了心里，帮我们核实了好些人的情况。”

邓长玉从街道办了解了相关情况，“大胖子家里就剩一个爷爷和他相依为命。”

“他爷爷叮嘱他在食堂工作不能占公家便宜，勤快干活，多吃饭少说话。”

“还是很听他爷爷的话的。”

李子敬感叹道：“多吃饭少说话。”

“他这回是被我的举报奖励给破戒了。”

兰杏子已经见惯了李组长的大手笔，“光明正大的奖励，三样加起来都有30块钱了，大胖子肯定会有想法。”

许三妹担心问道：“大胖子以后会不会被他们针对？”

李子敬回应道：“街道办会把几名严重违规的食堂职工调整出去。”

“像是食堂会计和食堂主任，这两人都要滚蛋。”

“那个和面的厨师袁大头留下来了，应该不太会影响到大胖子的处境。”

“食堂的采购员，猪肚皮，要是他举报的菜站的案子不是真的，他估计得吃好几年的牢饭了。”

兰杏子恨声道：“这个小矮子的猪肚皮最坏了。”

“故意怂恿厨师袁大头贪污食堂的面粉，还把食堂的会计拉下水。”

“又忽悠食堂会计把以前的单据拿来当做引火的废纸，就是想掩盖他自己的犯罪事实。”

“那点做假账的小伎俩，我两下就找出来了，最近三个月的账我给他查得一清二楚。”

邓长玉当时也在场，“那天李组长一说要搜他们的家，他急急忙忙的第一个跳出来，很明显是有大问题的。”

许三妹没去现场，“就是从家里搜出来了4000多块钱存款和现金的那个？”

兰杏子肯定道：“就他。”

“也不知道这两天解释清楚那些钱的来源了没有？”

这时候没有巨额资金来源不明这样模糊过关的规定。

有的是时间，慢慢想、好好想、使劲想，每月都能有生活费发放，唯一的任务就是把事情想清楚了。

记不起来，那肯定是反省不够彻底！反思的深度不够！

现在的政策，处罚不是目的，关键是要把人教育好、改造好。

这明显是认错的态度很有问题，思想的问题没有解决！继续想吧！

一是一、二是二，别想糊弄着过关。

李子敬不太理解坦白认错就能减轻甚至免于处罚的政策。

对这个一定要把事情搞得明明白白的政策，他倒是挺赞成的，这类的问题就该掰扯清楚。

很可能可以拔出萝卜带出泥，可以一窝一窝的揪出来。

傍晚。

李子敬从外面回到95号四合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