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竹似笑非笑的一拱手:“苗司吏可要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下午,县尊就要回来。”
说完,她还特意看了眼旁边的赵家大儿子,后者身形一僵,在她和家人干脆利落转身之际,连忙向苗司吏一揖,说他赵家会负责到底云云。
然后,又恭恭敬敬一揖主退离,他原打算追上沈家人,没想到沈灵竹他们在院内还没走。
正想上前打声招呼之时,身后的屋里传“啪”的碎碗声。
他怔愣之间,就看到一身男孩儿装扮的小沈姑娘,扬起笑脸对着两个衙役摆摆手,这两位倾刻拱手退离。
然后又见小沈姑娘对着自打出一个请的手势,于是他果断跟着他们离开医馆,并在走出一段路后问:“不知小沈姑娘有何吩咐?”
在县衙,师爷送这小姑娘的几步路里,必定是说了什么重要的事。
他既然选择跟着一起走,就没有中途离去的可能,家里再也不能为争产而闹,好处都让苗司吏等人拿走。
赵家大儿子想到自家叔叔,就一阵心烦,个傻瓜,次次都被人撺掇着找事儿。
他希望这次是个机会,能让家里了结多年的纠纷。
“您折煞我了,我还是个孩子,您赶紧回家见见父母,别让他们操心的好。”沈灵竹完成师爷的交待,惊一惊苗司吏就好,别的她不需要再多做什么。
赵家大儿子可不认为她是个真孩子,但他跟着再怎么表达靠拢的意思,沈灵竹都不接话。
最后黄舅舅拍住他肩膀道:“一样的庶民,你跟着我们没有用,尽快回家安安爹娘的心。
有事,你和赵掌柜商议比任何人都强。”
等人离开后,一直没开口的堂爷爷常信说:“为祖业兄弟不和,闹到对薄公堂,可几年下来都没个结果,都快成某些人下蛋的老母鸡了。”
“或许今次县令重审以后,就不会再闹。”沈灵竹一进门,院里的族兄们就用柏叶给她和两个族兄拍打灰尘。
她问:“二毛的伤怎么样?”
“已经止住血,刚刚有庄哥找了相熟兽医来看过,也灌下草药,说仔细养些时日就好。”一位族兄问她要不要去看下。
沈灵竹要去看,但黄舅舅说他去看,让她陪着堂爷爷说说话。
片刻后,正烤火说着话的两人,听到院里咚咚响,紧接着又听见一声:“谁呀!你们干什么?”
“打!打死人小爷管赔钱。”大门外,一个少年带着好几个拿棍的少年人,劈头就打将来。
“混蛋!林哥儿救我。”开门的沈家少年被打中肩膀,他试图关门却关不上。
沈林竹和兄弟在厢房里刚换好衣裳的,听见声音跑出来,一见自家人被打,拎着墙边铁锹就上:“做什么做什么?”
另一个则去后院喊人:“黄舅舅快来……”
黄宗齐听见动静,带上身边几个:“小子们抄家伙。”
转眼间,在此的沈、黄两家少年,都抄起东西支援。
沈灵竹听清舅舅喊抄东西,蹭的跑出屋,就见几位族兄拎着棍子往大门跑的身影。
“什么事?”她左右一看,也跑厨房拎根大擀面杖。
常信追着拦住:“站住,家里那么多人,用不着你个小姑娘。”
他话音刚落,大门外就传来嗷嗷叫骂声,沈灵竹听着是自家人占上峰。
于是恳求堂爷爷一块儿去看看,但常信听着叫骂声耳熟,不仅不许她看,还趁她张望时把人推后咣当关在厨房。
沈灵竹完全没料到老头儿还能这样,不过她没听见上锁声,扶着门看了会儿,她用力一拽,门露开缝。
可以看到门搭的地方,有根麻绳绑着,她抽出身上的匕首一划,门瞬间开了。
但她也出来晚了,大门外除了堂爷爷和林竹哥,就是一群围观的邻居在说话。
“林哥儿呀,你们打的也太重了些,那可是苗司吏的儿子。”
“你们咋惹上了他,快些上门道个歉,省得以后再打上门来。”
“就是就是。”
“……”
常信人领着林竹对邻居们一阵客套,劝着大家散去后,一扭头看见沈灵竹握着擀面仗。
他夺过去道:“没甚事儿,苗家儿子听说我们的驴踩伤苗司吏,带人过来出气。
你舅舅已经制伏他们,刚刚有庄陪着一起去衙门。”
“呵,二毛受伤我还没地儿出气呢?
有谁受伤没?”沈灵竹心说,等舅舅回来他们要主动些,把姓苗的彻底按下去。
族兄沈林竹道:“平竹开门后被人打中头和肩膀,我们已经讨还回来,其他人没事。
几小痞子,根本无需黄舅舅出手,也打不过我们。”
“小竹子,今天上午蒸的馍卖完,近两天别再上街叫卖。”常信关上大门,对沈灵竹说道:
“你们是一人负责一片儿叫卖,落单后容易被他们报复。”
“好。”沈灵竹和林竹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舅舅把人送去县衙,不过是一时的安生。
果不其然,等到黄舅舅回来,扒到帽子就拍到桌上说:“那帮衙役根本就不接这个事,还一个劲儿劝和。
苗家小子倒是比我们还先离开衙门。”
“舅舅,我们不能干等着县令回来,要主动出击。”沈灵竹一心想汪县令快快拿下苗司吏,但人家有人家的计划。
可没想到自家生意今年刚开始,自己这边先跟他对上。
“小竹子,可不敢鲁莽,姓苗的还养着一群帮闲,不然他儿子也不会纠集到人打过来。”常信一直悄悄帮沈淮查事情,他也熟知苗司吏私下的为人。
黄宗齐则不然,他压不下这个气:“必须做些什么,否则以后谁都能欺上门,生意一根本做不成。
林竹,今天不去叫卖,馍和包子你带人给邻居们送送。
十五,你带上个人去夏旺卖风箱的集镇,把他们都带回来。”
沈灵竹还嘱咐道:“手上带着防身的东西。”
“嗯。”沈林竹和黄十五领了任务带大家出去。
常信和常有庄爷俩面面相觑,何至于此,“是不是反应过度了?你们,该不会是要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