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恁大声作甚?坐下。”黄如月瞪向他。
沈池立刻坐回炕上,“自打母亲过世,大竹子就经常念道经,早知道我把那些书全送人。”
“玄灵子道长的记名弟子而已,不出家。”方才黄如月初听大女儿拜师,也好一阵激动。
“还好还好,以后,我们得常带俩闺女感受世间的美好,听书听戏看曲,品茶尝鲜,泛舟游湖……”沈池不断说着,把个黄如月说的昏昏欲睡。
门外听了一会儿的齐氏摇摇头离开,这女婿没救了,嘴里讲的全是玩儿。
她来到厨房,看到小竹子正和孙子玩闹,大竹子和媳妇在灶头忙,再次摇头。
“姥姥。”
“奶奶。”
“你俩别在厨房跑,哪哪都是吃食。”姥姥齐氏点点外孙女和孙子的头。
沈灵竹从善如流,抱着小表弟对坐教他玩你拍一我拍一。
齐氏担忧的问沈妙竹:“大竹子,你娘真的只是太过疲劳?”
女儿倒是没瘦太多,且也没像女婿一样晒黑。
“差不多,等会儿至元师兄到了,再确诊一下。”沈妙竹诊的脉像显示如此,更深的原因以她的能力还诊不出。
她十分笃定,大伯请来的会是至元。
事实也如她所料,两刻钟后,大伯一家三口陪同至元一起来到。
众人禀息看着至元把完左手把右手,且眉头微微皱起时,都紧张起来。
沈灵竹更是不由自主抓住师姐的手,她可不愿意这个娘有什么事。
好在黄如月喝过面汤后睡熟,并没看到身边人的担忧。
片刻后,至元收起脉诊,示意沈妙竹跟他出来。
院里,沈淮父子见众人出来,迎上前问:“如何?”
“她的身体因为连续小产过,本不适宜长途劳顿,风餐露宿之下,现在诱发前症。
我与此类调养不大擅长,最好到府城找仁和堂钱老大夫。”至元给出建议。
他这边刚一说完,沈池连甩自己两巴掌,“我不该带她去。”
胡氏蹙眉,她到此刻已经完全确定,两夫妻不止千里求子那么简单。
稍倾,她对齐氏表示报歉,是沈家没有照顾好媳妇。
齐氏哪会怪她,小竹子不到一岁,女儿想要个儿子,可又接连两次怀孕流产,怪不得别人。
“养几天,我们陪娘找钱大夫去。
他是个很好的老爷爷,我们很熟的。
大伯母就是在他那儿保的胎,看现在恢复的多好。”沈灵竹打破低沉的气氛。
沈池一滞:“明天,我们明天去府城看诊抓药。”
“爹,得等娘身体养养再去。”沈妙竹不会让他随意行动,而是请至元到正房商量着配合什么药膳调养。
沈灵竹给备好笔墨,出来找大伯母商量:“不能总歇在姥姥家。”
胡氏完全同意:“是的,你妗子再是大方,咱也不能在这儿养着。
这样,你和先竺去集上找辆带车厢的车,我们把人接走。”
齐氏对此也没意见,待车租来,她铺上厚厚的铺盖,看着女婿把醒来的女儿抱上车离开,心疼。
身为母亲她劝过女儿莫连续有孕,可女儿有女儿的压力。
她儿媳道:“娘,您跟去也行,这几天肉卖得慢,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不必,她身边有人照看。”齐氏顿了顿又道:“你想去县城的话,明天卖完肉我们一道去。”
“找爹。”小孙孙忽然开口。
齐氏抱过他亲亲:“好,找你爹。”
她再抬眼远望,沈家人已走出老远。
而这边车厢上,沈灵竹给黄如月捶着腿:“娘,你们去那么远,究竟为何?”
“我也很好奇,外边赶车的是先竺,你放心讲。”胡氏笑着说,只有沈妙竹安静的听着她们说话。
黄如月略一沉吟,低声道:“我们之前给一个药材商投过两千两银子,他前往江右收药后没了消息。”
胡氏惊讶,家里每年的出息多被老爷花用掉,“你们从哪弄到的两千两?”
“玉,我们在买下的山脚溪底,拾到一块雕一半的羊脂玉。
二爷找人估价二千两辗转卖了,之后想钱生钱,结果钱投出去没了消息。”黄如月叹气,然后又接着说:“相公越想越气,后来有传言说,那个药材商病死在外。
但我们仔细打听过,那人不仅没死,还在南直隶又娶一房,搞什么两头大。”
“于是爹要去要回两千两?”沈灵竹想想,也不愿白白让人骗去这么多,两千两并非小数目。
黄如月点头:“刚好那位游方道士在南边见过药材商,我们就找他假装听信他的话,一起南下。
后来,相公在南直隶高价请镖师,把这笔银子要回。
然后继续南下,除了拜拜三清拜拜佛,还收些珍贵药材。”
她伸手比了个数,说是这次挣的。
沈灵竹眨眨眼:“这生意,可做。”
胡氏瞪她一眼:“拿半条命换来的,半分不值。”
黄如月苦笑:“还真是,接下来我看诊,说不定把挣到的全花完也不够。”
“不会的,您的身体在于调养,师兄说近两年勿再生养最好。”沈妙竹说完,黄如月老脸一红。
她不好意思的道:“妙竹,你,还是个孩子。”
“医者眼里不分男女,我只是陈述事实。”沈妙竹表明态度,学医还是要学的。
胡氏连忙换过话题,说是家里的房子不宽裕,暂时委屈她们母女三人一间屋。
黄如月道:“相公说,他会将老宅盖起。”
沈灵竹提出意见:“别盖什么亭台楼阁,我觉得二三进的四合院,挺舒服。
而且不张扬,对大伯声名好。”
而车后,并排骑驴走的沈淮沈池,也在说盖老宅的事。
沈池现在也不敢再盖什么花哩胡哨的宅子:“哥,听你的按京城样式盖,待盖好,娘子身体也好些,我去乌蒙找你。”
沈淮摆手:“倒也不必,你在家照顾好他们,我才能安心做事。”
两兄弟却没想到,回到家沈先竺提出要随父赴任,他的理由很简单:“家里有二叔照看,我去照顾爹。”
对此,胡氏坚决不同意,母子两个闹得有些不愉快。
沈灵竹来劝大哥给大伯母服个软时,他道:“小竹子,如果你明知二叔前途凶险,会不想陪着照顾吗?”
她反问:“大哥,不说其他,你打的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