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出巡捕房的苏苍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有个代号：剑鱼。

本着不浪费的念头，又折回去喊了崔幸平出来，安排他去找假和尚问问有关老城区的情报，有枣没枣都要先打一竿子。

由此又想到这廖雅芳接近南友良是为了什么情报？

遂折转身又跑回去翻看那个笔记本，可惜南友良通篇没有说自己工作方面任何事情，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到位。

苏苍刚想夸一下南友良的保密观，就想到人都没了，自嘲的笑了一声，又去找了老烟杆。

督查室内诸人看着自家领导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明显有些心思不在，全都去想案子了。

互相对视一眼，暗自下了决心，明日一定要认真工作，争取找到督察需要的情报，否则空手回来恐怕会被收拾。

最终还是老烟杆不负所望，刚才收尾还是问了些问题的，在他的记录里，南友良是负责秘书处文件归纳的机要人员。

也就是说所有的市政府形成的决议，别的部门交接来的文件最后都要经过南友良的手送入它该去的归属地。

所以日本人才会下这么大的本钱来策反南友良，又是美色带来的爱情，又是红牡丹进行控制，还派出了疑是南云造子这样的资深间谍，就是想通过南友良获得沪上市政府的情报。

可惜功亏一篑，南友良宁愿自杀也不想受困于红牡丹的控制，对爱情的失望间接促使他选择了逃避，最后更是一死了之。

苏苍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转身要走却被老烟杆拉住了：“督察！这里还有一个信息，我觉得这里面有不一样的东西！”

苏苍一怔，这么多年很少见到老烟杆郑重其事的说话，站住脚听着老烟杆重视的消息：

“我临走时听到南母哭着说，可惜他庄叔给介绍的这么好的姑娘，都要谈婚论嫁了怎么就想不开呢！

我刚才左思右想都觉得这话里藏着玄机！

督察，这个这么好的姑娘可不就是那个廖雅芳？

那这个介绍他们认识的庄叔可就不是个简单人物了！”

苏苍很赞同的点点头，能介绍一个日谍去认识位置如此关键的南友良，只怕这个什么庄叔也有问题！

老烟杆肃容正色低声道：“我刚才查了沪上市政府的名单，庄姓只有一人，年龄45岁，南友良称之为叔没问题，最关键的是这人和南父有交集！

南父经商，做农副产品，而这个庄道源担任的是商务厅厅长，曾经帮南父解决过一次纠纷！”

苏苍越听越觉得这个庄道源有问题，一个商务厅厅长帮一个商人解决纠纷，还要给他儿子介绍媳妇！

这庄道源可真是个好人啊！

“调查这个庄道源！查他的任职经历、家庭关系、交际往来！”苏苍斩钉截铁道，

“这人肯定牵扯进了红牡丹案，先不要惊动警察厅，秘密调查，老烟！你们组就负责这个人！”

老烟杆神情有些诡异的点头答应了苏苍的安排。

目送苏苍离去，老烟杆的神色开始缓和，和苏苍公事一年多，从来又没看明白这年轻人！

开始的浑浑噩噩，后来的老实低调，再到现在的意气风发，这要不是他亲眼看着都不会相信这是一个人！

再加上那一日的一声枪响！

虽然在闹市区，隔了有两百米，可英七七的枪声老烟杆自问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一千米外用英七七击中酒楼窗户内的老老上司眉心！

这是什么枪法？

这还是正常人干出的事情？

老烟杆那天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的好奇心，在此后的日子里这小子虽然再没有用出那一日的枪法，可即便表现出的枪法都有些神乎其技了！

也不知道这小子在那练出来的，有时候旁敲侧击的问一声，也没得到答复，有时候老烟杆故意引着苏苍说一些政治上的事情。

这家伙顾左右而言他，明显不愿意牵扯政治，可平日里做起事来又很照顾红党，从那个被俘的红党分子，到后来的池文伟，再到莫秀英。

别的巡捕都在挖空心思抓红党，可红党就摆在苏苍面前，就不见他动手，老烟杆很肯定，法科大学那个叫祁孟祥的教授，绝对被苏苍盯得死死的。

所以这年轻人越发让老烟杆搞不懂，今天又要调查这个庄道源，明明可能是日谍，非要说什么红牡丹案！

屁！

欺负我老头子不想多事是吧！

第二日，整个小东门巡捕房都动了起来，连带的隔壁麦兰巡捕房都有些不安生。

巡捕们都像打了鸡血似的南街道乱窜，也不扰民也不乱收钱了，就盯着大烟馆之类的地方转悠。

让租界居民还以为巡捕房要开始禁烟了，导致今日大烟价格都有所上升！

到了下午，首先回来的就是鹿凡，哭丧着脸哀求：“苏督察！不是小的不努力，而是女贼太狡猾！我去了就发现人没了！”

可把苏苍气坏了，大庭广众之下，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对着他哭的稀里哗啦，让别人还以为英明公正的苏督察开始欺男霸女了！

这还了得！

他苏苍不要脸面的嘛！

示意这哭的梨花带雨的伪娘进了路边一个茶楼，才问道：“说清楚点，啥叫人没了？死了？”

哭泣的鹿凡收了哭声，低声道：“人不见了！我说找我姐姐，洋行里的人说昨天下午离开就没回来，还拉我进去等她回来！”

“我没敢进去，就跑回来了！督察！以后不要让我做这种事了，好难为情！”

苏苍气的走出了茶楼，还以为人死了，结果就这！

没理会身后假扮女人上瘾了，连声音都开始哀哀切切的鹿凡，来到大街迎面遇到被路歌指引找来的李铁柱。

又把人领进茶楼，赶开鹿凡让李铁柱说话，这家伙还真没辜负苏苍的期望。

“督察！那女人来沪上半年多了，除了在老城区扮演洋行女职员，还在公共租界混的风生水起，大都会夜总会可没人不知道新来的舞女：阿芳！

据说还吊了个凯子，就是荣家少爷！可惜昨晚没出现，让很多慕名而来的人失望而归！”

苏苍觉得这就很正常了，日谍嘛，自然是认识的人越多越好，越有地位越好！

这也就是时间短，再长点怕是都会有好几个公子哥开始争风吃醋，那才会让女间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越多人追捧，才会获得更多的信息，苏苍觉得要不是南友良的位置的确重要，只怕这只女妖精都会放弃这条线。

毕竟女间谍可能更喜欢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和一个生瓜蛋子卿卿我我有啥意思？

想着事情看向了李铁柱和鹿凡，突然生出了一种叫做反差萌的感觉！

赶紧制止了自己的想法，不过这个组合很不错嘛！

感觉很有发展前途！

一高一矮！

一男一女！

啊呸！

没法继续说了，这伪娘太厉害了！让人不自觉的就忽略了他的性别！

苏苍赶紧调整一下安排任务：“你俩做搭档，怎么做我不问，就去大都会调查这个阿芳。

哪里人？怎么来的？那里住？交往最深的都有谁？总之！越详细越好！”

一沓英镑被苏苍摔在了桌子上：“干好了！这些都是你们的！干不好！哼哼！最好不要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