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这就是我当年的经历了。”

哪怕那已经是有一段岁月前的往事，但士官长的讲述却如昨日重现。

那次探索的经历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以至于少女们只是稍加提问，他都不需要过多回想，就将那片荒芜险恶的天灾光景生动地描绘而出。

结束了对往事的追忆，士官长回望两名娇俏少女充满震撼与惊奇的眼神，有些感慨地继续说道：

“那之后我就回到了边境从军，虽然实力比起当年有所精进，但却再也没有机会探索那样的秘境了。”

勇者和王女面面相觑，尽管眼前有士官长画出的栩栩如生的示意图，她们依然难以想象那座苍穹废墟中生机断绝、凡人勿近的场景。

十四王女的身体素质只相当于健康的普通人，连学徒级的职业者都不如，无法探索这种秘境的她自不用说，已经算是见多识广的勇者，也没有见过一整座都城漂浮在空中的景色。

“我听说高原上的空气也很稀薄，普通人上去会有窒息般的不适感。那旧日王城是不是和这种感觉有点像呢？”十四王女好奇道。

勇者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我觉得应该不一样，其实除了堕落凤凰出现那会，高原上的空气还是很清新的，而且环境里的魔素也很平和，给我一种‘干净’的感觉，跟狂暴没有什么关系……”

在哥布林死绝之后就更干净了。

十四王女和勇者交头接耳，试图想象出士官长所说的那种险恶感觉。

勇者忽然想起什么，先是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然后才说道：“说不定更像之前城里那只哥布林母巢周围的空气。我当时远远看着就觉得浑身难受，根本不想靠近，直接在空中把它解决掉了。我觉得普通人靠近的话，肯定会被熏昏过去吧。”

“哥布林吗？我也在路途上见过哥布林，虽然还没靠近就被护卫们斩杀了，但实话说，真的挺…恶心的。”十四王女犹豫了一下，还是确切地形容了自己的感受。

“没错，哥布林都该死！”

勇者给予斩钉截铁的回应。

不过多亏了士官长和伯爵，还有军队的大家，边境之都周边的哥布林已经少了很多。

“到时候在路上见到，我要把它们通通灭绝……”

见少女们的窃窃私语越说越偏，尤其是勇者神情越说越激动，似乎下一刻就要冲出城外去杀哥布林，士官长不由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好了，接下来我们就去饭堂边吃边聊吧。王女殿下也是来视察军中伙食的，不是吗？”

他轻咳一声，将话题扳回正轨。

“而且你们刚才的讨论也是提醒了我，那座废都王城周围的魔力云层，确实和扰乱王国空域的魔云暗流有些许相似。

“趁着这次谈话的机会，我回头也会整理一下相关的情报送去教会，交给巡游主教，或许能为圣女的搜救提供些许帮助。”

士官长的正题成功拉回了女孩们的注意力，十四王女跟着勇者站起身来，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款式方便行动、但细节依然透着精致华丽的衣裙，问出了出发前的最后一个问题。

“那士官长，请问你知道那古国的名字吗？”

一旁的勇者正给自己裹上围巾，闻言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士官长直接回答道：“啊，虽然文字和历史不是我的研究领域，但当时同行的学者是这么称呼那个文明的——”

【大成功判定，与勇者的关联是——】

1.凤羽

2.攀月

3.天使?

4.灰烬

5.凰翼

6.归月

7.空帝

8.死灰

9.鸟笼

10.大成功/大失败

D10=d10(3)=3

“‘天使古国’，那些学者们当初是这么称呼的。”

“天使？难道是王国西部的——“

对露出讶异神色的十四王女，士官长点头以示肯定。

“没错，就是那些翼人部落代代相传的传说。曾经被称为天之使者，其中佼佼者甚至能抵达幻想种阶位的高等翼人。”

十四王女脸上的讶异不减反增，眉宇间显露出几分不敢置信。

“原来这样的魔人真的存在吗？我一直以为那只是童话，又或者是那些翼人自己幻想出来的传说罢了……”

士官长眼中也是掠过感慨的神色：“当我第一次听说时也感到非常惊讶。不过，或许也只有这样强大的种族，才有能力在遥远的古代就筑起那样宏伟的天空王庭吧。”

而一旁的勇者——

1.一脸茫然

2.神采奕奕?

D2=d2(2)=2

翠瞳的少女眼中亮起了灿烂的神采，迫不及待地参与进两人的讨论中。

“天使，是那个天使吗？就是童话绘本里，有着大大的白色翅膀的……”

虽然父母的书房里几乎没有童话和绘本这种无用的书籍，但爷爷的藏书里却有不少，毕竟，许多童话与民俗息息相关，虽然内容不一定总是美好，却常蕴含着需要教导给当地孩子的深刻知识。

“对，就是那个，”十四王女点头回应，“天生能够使役风元素和光元素的高等魔人——”

她正欲继续解释，勇者就迅速而兴奋地接过了话题：

“还会在年末的节日从天而降，给好孩子发放礼物的存在！”

士官长和王女面面相觑，皆是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瞬。

“……怎么说呢，也不能说这句话是错的。”最后，还是士官长轻咳一声，勉强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见两人的表情微妙，勇者也意识到童话绘本的可信度终究不高，赧然地绕了绕脸颊边细长的发丝。

为挽回自己的失态，她赶忙调整了语气，提出了一个更正经的问题：

“那，那这个历史上的天使古国，和王国西部的翼人部落，有什么联系吗？”

在认识了雪女们，在高原上又遭遇过沙蜥人后，勇者对王国内的魔人种群也多了一些关注，在闲暇时，她也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翻阅并记下了不少相关的书籍。

翼人，顾名思义，就是背后长有鸟类翅膀的魔人种。

然而，与成年后便拥有高等魔物实力的雪女不同，翼人的实力并没有那么强大，一名成年的普通男性翼人，哪怕算上制空的能力，战斗力也不过跟二转的职业战士旗鼓相当。

更何况，根据勇者在书上看到的记载，并非每个翼人的翅膀都足以支撑他们飞上天空。

事实上，许多普通翼人的翅膀发育并不完全，哪怕成年了，大小也不过是比臂展稍长一些，这些翅膀内部也没有任何魔力器官，就像是退化了一样，完全无法实现飞行的功能，只是个累赘般的装饰品。

与其说他们是魔人，不如说更接近普通的亚人，而且无论是文明的整体水平，还是个体的天赋，都远远比不上精灵和矮人这些更具传奇色彩的种族。

书上还说，翼人们以【】为尊，翅膀的颜色越是接近，在族群里的地位就越高。

1.黑色?

2.白色

D2=d2(1)=1

勇者回想起在书中读到的零散情报，微微蹙起了眉头。

虽然这些记载不算详尽，但已经足够她对翼人这个陌生的种族建立起一个大致的印象。

“我记得，翼人族以黑色的翅膀为荣，不仅如此，他们……它们并没有作为魔人得到认可。”

与雪女不同，没有被认可为魔人，就意味着，翼人是被视为魔物的存在。哪怕对他们进行狩猎，教会和王国也不会给予任何的惩罚。

“没错，翼人部落仇视其他种族，以抢掠为生，它们族群认为自己血脉高贵，过去的人类不过是天使的奴仆……”

十四王女叹了口气，虽然她没有实际去过那种危险的地方，但也没少听到家人对此的抱怨。

她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无奈：“总之那是一群棘手的家伙，和那座云上的废都一起，占据了王国的西部边境线。”

士官长也面露赞同之色，补充道：

“不过，翼人部落的实力其实不怎么样，族群的数量也发展不起来，没有地理优势的话，他们根本不是王国正规军的对手。所以，大多数时候，他们都龟缩在旧日王城的边缘地带，并不会、也不敢主动到王国内陆撒野。”

听到两人的描述，勇者不由得感到有些失望。

“那他们真的和天使有联系吗，可书里的天使都是……”她语气略显迟疑，似乎不愿打破自己心中对天使的美好印象。

“没错，文字记载里的天使，基本上都是善良的存在，担任着指引人类的职责。”士官长点头道。

“而且，根据当时队伍里学者的调查，这些故事的描述大致都是正确的。”

听到这里，意识到那段探索还有下文，两名少女都认真地聆听着士官长的话语。

“在那个遥远的年代，天性善良且实力强大的天使们，对地上还处于蒙昧的人类施加指引、给予庇护，甚至建立了当代教会的雏形。”

勇者惊讶地眨了眨眼睛，旁边的十四王女也保持不住淡定，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

“勇者，你也算是教会的一员，应该知道，王国的教会并不信仰某一具体的‘神’，但纵观王国、乃至更漫长的人类历史，这种形式的教会其实极为罕见。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教廷会发展出这种特殊的构成，又是什么契机导致了这份特殊的出现？”

对士官长的提问，勇者只能茫然地摇头。

她虽然是一名武僧，但确实只能说“也算是”了。

毕竟她去医护者协会当护士，都去的比教会勤快。

士官长无奈地看了这个毫无自觉的继任圣女一眼，也不卖关子，继续道：

“虽然具体的过程错综复杂，但追溯到源头，这种特殊的信仰体系，其实也跟旧日王城密切相关。

“在那个年代，善良的天使们庇护人类，而人类中涌现了不少信仰这些天使，侍奉祂们的人，这就是王国教会的雏形。

“不过，天使们本身也有着自己的信仰，虽然学者们未能完全解读出这种信仰的具体细节，但当时侍奉天使的人类们，也受到了天使的影响，将这更上一级的信仰，视为唯一的真神。”

士官长停顿了一下，深吸口气。

“再然后，千年难遇的大型魔潮发生了。

“魔人和人类…两者最根本的区别，不在于实力和外表的差异，而在于对魔素的反应。魔人天生能够吸收魔素，但也因此容易受到魔素异变的影响，以至于会被魔潮吞没。

“而人类却不同，天生无魔，每一份魔力都来源于自身的人类，对外界魔素的变化影响有着极强的抵抗力。

“那场魔潮的规模之大，恐怕超越了王国历史上所有的观测记录。哪怕是天使这样强大的种族，在那场魔潮中也难以幸免。”士官长的目光幽深，仿佛透过时间看见了那段惨烈的历史。

“大量天使在混乱而狂暴的魔素影响下堕落，祂们的翅膀被染黑、性格变得嗜血、极端而疯狂。

“堕落的天使们意图屠杀、奴役所有像人类那样的、祂们眼中的下级种族，而尚未堕落的天使们仍保留着内心的善良，不愿坐视惨剧的发生……于是，天使间的内战就这样爆发了。

“对当时的人类来说，那无疑就是众神之间的战争。”

勇者和十四王女听到这里，都是瞳孔收缩，微微吸气。

“最后呢，最后是哪一方赢了？”勇者急切地问道。

“没有赢家。”士官长摇了摇头。

“同归于尽……？”十四王女喃喃自语了一句，让勇者也想到了什么。

“莫非，那座王城就是这样…？”

“你们猜的都没错。”士官长点头。

“白翼的天使们需要掩护人类的撤退、同时还要抵挡魔潮的侵蚀，不善厮杀的祂们本就不是堕天使的对手，如此一来更是雪上加霜。

“然而，天使们的领袖没有堕落，依然掌控着那座王城中枢的天使们以此为依托，与堕天使们玉石俱焚，最终的结果，就是一场难以想象的魔力殉爆。一切都被摧毁，堕天使们几乎死绝，也造就了如今西境的那座旧日王城。”

说到这里，哪怕是曾经斩破过天空的鬼武者，脸上也露出一丝惊容。

“虽然最终仍有一小部分天使幸存下来，但这些幸存者终究也没能扛过侵蚀，发生了彻底的退化。不仅失去了对光元素的掌控力，连背后的翅膀都变得斑驳萎缩起来，性格更是变得暴躁而愚昧……

“这群残存的后裔，就是今天的翼人部落，一群过着几乎是原始生活的劫匪。”士官长不无可惜地叹了一声。

闻言，勇者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失落。

“当时的人类见证了这一切，见证了信仰的堕落和毁灭、见证了那没有得到任何救赎的结局，因此渐渐地失去了对某一具体存在的虔诚，却从白翼天使的不屈中明白了心灵的强大，领悟了善良、坚持与守护的意义。”士官长继续道。

“所以教会的创始者们决定以此为开端，放弃对具体‘神’的信仰，转而以天使们秉持的观念为核心，选择了信奉理念的道路。

“也是为了纪念这些天使，后来关于祂们的记载，大多都是正面的形象，而堕天使的存在，则随着翼人的衰退隐没在了历史之中。

“这就是我们当年探索旧日王城，从残存的资料中拼凑出的历史，也和教会的古老文献互相印证过，应该就是现今教会的起源。”

军官专用的包厢里，饭菜已经变得微凉，但勇者和十四王女都没有将目光放在这些量大管饱的菜色上，两双清澈的瞳孔催促般地注视着士官长。

士官长单手结印，食指轻点桌面，发动的术式将食物重新加热到合适的温度。

“稍微说得有些久了，不过关于那座王城的了解，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我已经差不多都告诉你们了。

“虽然当时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但我们的探索并没有进行到最后。那些学者们倒是整理出了很多具有研究价值的资料，不过大都是关于天使古国的文化，天使一族的特性之类的。这种细节我是不太清楚，你们有兴趣的话，回到王都的时候，也可以去知识殿堂那里了解一下。”

毕竟术业有专攻，虽然士官长也是一名优秀的施法者，但他当时负责的毕竟不是研究任务。

“由于天使王城内部的环境过于凶险，随着逐步深入，学者们的体质也开始承受不住，所以在确定王城周围的情况还算稳定，不会出现次生灾害后，我们就选择了撤退，那次的探索也就到此结束了。”士官长坦然道。

“那你们当时有发现其他人在探索吗？”想起武器店老板落寞的表情，勇者问道。

没等士官长回答，十四王女就摇了摇头：“那位锻造师前往王城的时间，和当年探索的时间应该并不一致。”

“说的也是…”勇者叹了一声。

“那里的魔云确实具备特殊的性质，将其作为锻造材料，的确是非常有开创性的想法。”

士官长也是摇头。

“但旧日王城的环境之凶险，你们现在应该也有所了解了。要在那里布置仪式，很可能会引发魔素暴动，导致小范围的魔潮，而王城内部更是完全不适合人类生存，就连翼人也不会长期滞留，那位锻造师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说的很是直接，却并无可以反驳的地方，让勇者也只能接受了这个现实。

“总之，还是先吃饭吧。”

谈话到这里告一段落，勇者和十四王女品尝起热气腾腾的饭菜，脑海中却一直徘徊着旧日王城那破败而宏伟的景象，挥之不去。

【军队食堂的味道】

D40+40=d40(3)+40=43

“果然，边境在物资方面还是有所缺陷呢。”酒足饭饱后，十四王女优雅地放下餐具，轻轻擦拭嘴唇。

虽然两人都只取了适量的饭菜，并没有浪费食物，但无论是十四王女还是勇者，对这顿饭菜的评价显然都并不算高。

十四王女先不论，勇者在饮食方面没有太多讲究，就算是哥布林烤的东西也敢于尝试，但毕竟她也是子爵家的小姐，好吃不好吃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而且这里还没有甜品……唔，不过军队不提供甜品才是正常的吧？

“伯爵也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但目前为止，实在难以做出太多改进。”看着两人微妙的反应，士官长苦笑道。

边境虽不是什么苦寒之地，还有着伯爵一手主导的魔导产业支撑，再加上冒险者众多，经济也相对繁荣，但终究无法改变边境之都远离王国中心、且经常受到魔物侵扰的地理劣势。

在这里，农业和畜牧业都很难发展，依靠内陆的供给又有各种各样的限制，边境伯的治理就算再高明，也没办法无中生有地把物资变出来。

如果去价格昂贵的高档餐厅，倒也能享受到不输王都的美味，但在军队食堂这种分量优先的地方，原材料受到制约的话，味道自然也无法奢求太多，只能说可以下肚，不至于无法入口。

接下来的饭后散步，士官长带着十四王女介绍边境军队的组成与运作，在路上探讨着各种复杂的问题，勇者则去跟一些有数面之缘的士兵道别。

听到圣少女即将离开的消息，许多士兵都难以掩饰脸上的失落和伤心，反倒是让勇者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受欢迎了。

【有人向勇者告白吗(95+有)】

D100=d100(86)=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