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想出来的？”

迈克凯审视着里奥，他不记得里奥有金融方面的经验，这样一套复杂的避税流程，一个人很难独自构思出来。

“主席先生，准确说这不是一份策划，这套复杂的系统已经运行了很长时间了。”

里奥说道。

“运行了？”

迈克凯坐直了身子，郑重地问：

“效果如何？”

“效果很好，而且在美利坚，已经有不少富豪用上了这套系统，他们普遍评价收费比瑞士低，效果比瑞士好。”

里奥自信地回答。

“如果你这份文件中说的是真的，那肯定要比瑞士强得多，毕竟小小的瑞士怎么能和以全球为单位打造的避税天堂相比。”

迈克凯不断翻动文件，随后对里奥说：

“你把负责这个操作的专业人士叫来，我要了解具体数据，你这家伙太狡猾，我得防着你骗我。”

迈克凯说。

很快，爱德华就来了。面对迈克凯提出的许多专业且刁钻的问题，智商超群且对每一个环节都了如指掌的爱德华回答得无懈可击。

问答结束后，迈克凯深深地看了里奥一眼。之前里奥说系统运行了，迈克凯以为只是个小打小闹，以为他在吹牛，没想到竟是一个如此完善的系统，其覆盖范围已经遍及全球。

“我怎么没想到呢？曾经大英帝国遍布世界的公司和银行，确实最适合进行这种全球性的避税操作。”

作为世界货币的领袖，迈克凯深知自己的职责是维护富人的财富，毕竟他是被大家推选出来的。

至于维护世界经济，那并非他的职责所在。

维护财富的方法主要有两种，一是开源，他在这方面做得很好，美利坚正在积极吸引全球财富。

但他也明白，随着富人财富的增长，税收自然随之增加，政府因此财源广进，而政客们对富人的监管和限制也会更加严格。这种局面并非所有人所乐见。

因此，所以在开源的基础上，如何保证节流这是第二重要的事情。

在这方面，欧洲的老贵族和资深资本家们早已找到了解决方案，那就是早期的世界避税天堂——瑞士。

然而时代在变，对于如今数以万计的美利坚富豪来说，瑞士的容量显得过于有限，连欧洲人自己都觉得拥挤，更不用说容纳更多的美利坚富豪了。

现在，里奥提出的将英国打造成全球性避税天堂的方案，极具潜力。一旦成功实施，迈克凯相信，他很可能成为富豪们心中最难忘的美联储主席，为他和家族带来无尽的益处。

迈克凯再看里奥，越发觉得顺眼，这小子确实有不少好东西。

这时，迈克凯的随身秘书走了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

“主席先生，纽约的老约翰·斯蒂尔曼请求和您通话。”

迈克凯作为美联储的主席，是个极其精明的人。之前斯蒂尔曼想要对付里奥，曾征求过他的意见，他既没同意也没反对，他知道这种态度已经足以让斯蒂尔曼明白该怎么做了。

此时此刻，对方打来电话，无疑是因为得知里奥正在与他面谈。

然而，迈克凯心中已有决断，他没有悄悄地回复秘书，而是大声且礼貌地说：

“请告诉约翰，我现在很忙。”

在花旗银行与美利坚所有富豪的利益之间，迈克凯自然会做出选择。

他的拒绝就是一种明确的态度，至于约翰是否会因此收手，那是约翰与里奥之间的问题。

作为美联储主席，他需要考虑的是大多数人的意见和利益，而对于个别矛盾，他并不负责直接解决。

佛罗里达的任务圆满结束后，里奥没有选择留在那里享受温暖的阳光，而是立即搭乘夜班飞机赶回华盛顿。在飞机上，爱德华忍不住说道：

“老大，你不觉得把这套系统分享出去太可惜了吗？我们每年可是因此损失了上亿的利润啊。”

里奥摇摇头说道：

“这不是你想藏就能藏得住的。富豪们不愿将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用于交税，定会寻找避税之地。而英国人现在的经济困境之深，令人咋舌，很快，这两方就会发现彼此的需求。

相比那短暂的上亿利润，我更看重人与人之间的情谊。

更何况，很有可能，我们既能赚到钱，又能赢得人情。

你说，爱德华，有能力建立这样系统的人，在美利坚多吗？”

爱德华摇摇头。

“对啊，不多。如果你是那个无法建立这条渠道的富豪，你会选择刚起步的渠道，还是已经成熟运作的渠道呢？”

爱德华听候恍然大悟，对啊，都是辛辛苦苦挣的钱，谁会大方到让自己挣点钱给别人拿去疏通管道，万一出点差错，那可哭都来不及。

“更何况，那些打算建立渠道的人，他们首先要做的是什么呢？”

里奥问道。

“学习？”

爱德华说道。

“对，他们首先要来学习。既然是学习，自然得交学费。而我若少收几个学员，学费自然更高，且他们为了让我教，还得承我的情。

所以啊，经过这番操作，迈克凯主席的怒火平息了，我赢得了其他富豪的人情，最后赚到的钱，绝对比我们偷偷摸摸挣的那几亿要多得多，因为迈克凯主席无形中为我们的渠道做了宣传。”

里奥闭眼休憩，只留下被里奥这一手精妙操作震惊得目瞪口呆的爱德华。

在华盛顿的瓦伦蒂诺温泉度假酒店泳池边，众多宾客聚集，观看这一场热闹。

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绝不会做围观热闹这等事，但这次却忍不住，皆因热闹的主角非同一般。

其中一位是赫赫有名、威震美利坚的年轻富翁——里奥·瓦伦蒂诺，他刚从佛罗里达赶回。

另一位则是美利坚地产集团的重要股东，曾被誉为西部地产一哥的卡森·梅林。

两人争吵激烈，年纪较大的卡森显然不是年纪较轻、口才更犀利的里奥的对手。在又一次被驳斥得无言以对后，他气急败坏地说道：

“听着，当年梅林集团是为了拓展全美业务才加入美利坚地产集团的，现在你却搞什么太平洋地产集团，这不是又被困在了西部吗？

还有，以我梅林集团为主导成立的太平洋地产集团，我却只占这么少的股份，这简直无法接受！”

说完，他没有等里奥回话，径直离开了。

闹剧告一段落，但看客们‘吃瓜’之后，总需要些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

“看来美利坚地产集团已经自行拟定了拆分方案。”

某位议员说道。

“拟定出来又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各方利益的协调可是个大难题，这不，问题已经显现了。

我和你说，这瓦伦蒂诺今年太狂了，让他吃点教训也是好的。”

另外一位对里奥有意见的议员说道。

“你说得对，梅林确实是个突破口。毕竟，如果他们真的自行拆分，很可能会再出现一个洛克菲勒式的垄断集团。”

“这次的风波可不小啊，里奥·瓦伦蒂诺若不付出点代价，这件事是过不去的。只可惜，这次恐怕还不足以让这个意大利的幸运儿直接倒大霉。”

“嘘，你小声点！他要是想对付你，简直易如反掌。”

说错话的两人渐行渐远，说着无心，附近的听者有意，安德森议员，正是亨利·斯蒂尔曼留在这家酒店的重要耳目之一。

他迅速离开酒店，返回家中，将今天在酒店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旁人的猜测，都如实向亨利汇报。

亨利如获至宝，急忙走进书房，却不料一个烟灰缸飞来，他凭借多年的训练，条件反射般地蹲下。

“父亲，您这是要杀我吗？”

亨利惊恐地问道。

“哼！进我书房，不知道敲门！”

老约翰骂道。

此时，亨利才注意到，房间内烟雾缭绕，父亲书桌上的雪茄盒已经空了。

整个房间的布置与昨天他离开时相比，没有明显变化，显然，父亲一夜未眠。

老约翰看着已经吓得如惊弓之鸟的亨利，对里奥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想到自己的儿子小约翰，他心痛不已。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坏消息？”

昨天迈克凯秘书的回复让约翰的心情变得糟糕透顶。他原本打算利用迈克凯的不表态来重创里奥，但现在迈克凯已经明确表示不支持，这将导致许多墙头草改变立场。

“好消息，好消息。”

亨利兴奋地喊道，随后将里奥在华府与卡森·梅林争吵的事情详细讲述了一遍。

“父亲，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可以借此机会拿下梅林集团，或者里奥正在筹备的太平洋地产集团。这样不仅能削弱里奥的实力，还能在他意图打造的西部自留地上埋下我们的钉子。”

亨利满怀信心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约翰闻言，心中迅速盘算。老实说，他多年商海沉浮的经验告诉他，这很可能是一个诱饵。

毕竟，里奥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失态行为，怎么突然就要拆分了呢？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但从逻辑上讲，这也说得通。以梅林集团为主体的太平洋地产集团中，梅林家族只占25%的股份，这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约翰虽然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但他也意识到这确实是个机会，不容错过。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思考着这件事应该交给谁来处理才最合适。

很快，一个名字从他脑海中蹦出——罗伯特·雷曼。

这个以汇票业务起家的家族，在华尔街犹太圈向来以贪婪和胆大著称。

在高盛因承接美利坚地产集团项目而声名大噪后，世纪初还曾与之并肩奋斗的雷曼，也对好兄弟的飞黄腾达感到眼红。

这些年来，他相继进行了几次大胆的投资。

虽然收获不菲，但一直没有找到类似美利坚地产集团这样的大业务。

同时雷曼兄弟在美洲银行业下了重注，因里奥的操作，二十年的辛苦打了水漂，约翰·斯蒂尔曼拿起电话，他有六成把握能说服罗伯特·雷曼。”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底气，是因为美洲银行的事件让他意识到，如今的华尔街有一批人不满里奥将共有的市场——西部，据为己有。

而这些人现如今都围拢在雷曼身旁，之前搞大事的时候，约翰是看不上这个松散联盟的，但现在，不妨让他们去探探路。

由于里奥与卡森·梅林的争执，美利坚地产内部拆分计划中唯一被曝光的太平洋地产，成为了近期暗流涌动的焦点。

在争吵的次日，里奥旗下的报纸几乎一致地开始诋毁曾经的梅林集团，并邀请众多专家学者对梅林地产在西部的房产进行低价评估。

估值一度低到了和美利坚地产在中部的资产价格差不多。

众人都明白，这是里奥对违抗他意志的卡森·梅林的报复。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未如众人所料，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与梅林家族并无瓜葛的《华尔街日报》突然为梅林地产站出来说话。

随后，《华盛顿邮报》等多家权威媒体，以及哈佛大学、耶鲁大学等著名学府的经济学家纷纷为梅林地产站台。

舆论战争瞬间焦灼起来。

5月25日，星期三，万众瞩目的美利坚地产反垄断调查首场听证会正式拉开帷幕。

首先被邀请出席听证的是美利坚地产CEO奥斯丁。

听证会的进展再次出乎众人意料。

大多数人认为，即便美利坚地产最终难逃被拆分的命运，也会奋力一搏。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听证会刚开始，还未等委员会问询几句，美利坚地产的律师团队就在CEO奥斯丁的授意下，详细阐述了拆分方案，并表达了同意委员会对美利坚地产进行拆分的意愿。

方案详尽且态度诚恳，甚至同意由国会议员主持拆分工作。这让作为外聘专家参与听证会，原本打算趁机推翻方案或指责委员会不公以夺取权力的约翰·斯蒂尔曼等人感到大失所望。

最终，无需再召开第二场听证会，委员会直接由调查机构转变为执行机构，并依据美利坚地产集团提交的方案，开始着手进行拆分工作。

约翰回到华盛顿的住所后，第一时间给罗伯特·雷曼打去了电话：

“罗伯特，我会加大对你的支持，如果这件事你做成了，我会帮你游说福特家族，你应该明白，一旦雷曼承接了福特的IPO，将会一跃成为华尔街的大投行。”

身在华尔街的罗伯特并非愚钝之人，他的年龄与约翰相仿，心中也暗自揣测，帮助与里奥产生争执的卡森·梅林可能是一个陷阱。然而，他深知风险与利润并存，若想获得更大的发展，就必须敢于火中取栗。

挂断电话后，他对秘书说道：

“给我订前往洛杉矶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