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十年代的香江，因商品经济盛行，文艺也高度商业化。

小说也好，杂志周刊也罢，大多都是娱乐化。

当然，在香江不是这么说的，他们称之为现代新文学。

如亦姝所谓的清醒独立，李碧桦的诡异妖魅、张晓娴的温柔治愈等等。

不过，还是有一些人在坚守着传统的严肃文学。

其中作为代表的人物当属——刘以鬯。

著名代表作《酒徒》《对倒》《寺内》《打错了》《岛与半岛》等。

其中那部《酒徒》更是被誉为“中国首部意识流小说”。

值得一提的是王家卫今后的多部作品如《花样年华》《2046》就受到这位先生的小说作品影响。

张文达领着陈永乐走向人群中的刘以鬯跟前，

“昌年兄！”

“文达兄！”

年过六十的刘以鬯跟张文达握了握手，然后转目看向陈永乐，笑吟吟道：

“这位想必就是《大明挽歌》的作者三月吧。”

陈永乐握着手笑道：“您好刘先生，我是陈永乐。”

刘以鬯笑呵呵的打量着陈永乐几眼，颔首笑道：

“不错，果然称的上是风姿卓越，俊朗不凡，大才子之名名副其实啊。”

“先生过誉了，才子之名愧不敢当。”陈永乐有些腼腆道。

“哈哈...你要不当得，何人敢称才子。”

刘以鬯朗笑声，随后与张文达一起领着陈永乐向在场众人介绍起来。

除了早已成名的四大才子，还有胡菊人、梁小中、黄维梁、陆铿等一众政论、经济评论、小说、诗歌、杂文数十位香江文坛成名已久的前辈。

彼时的香江文坛还未成立一些专业组织，

因此，今日的交流主题虽说是历史，是华夏传统文学，但却各自围坐在一张长桌上畅所欲言。

还是那句话，文人聚到一起不谈政治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以《大明挽歌》为切入点时，讨论的是相当激烈。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陆铿见陈永乐不参与话题，突然问道：

“陈小友，你觉得内地如今的改革与张居正新政有何不同？”

听到这话众人齐齐望向这边。

在场之人，无不是年过不惑，甚至还有两位已近古稀，

他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坐在这里尤为惹眼，还是跟张文达和刘以鬯坐在一块。

被人忽略了好一会儿，陈永乐有些溜号，眨了眨眼，眼神里都是迷惑。

陆铿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张文达有些尴尬的低声提醒了一句，陈永乐这才恍然了下，淡淡的说道：

“张居正新政是靠一己之力挽大厦之将倾，给大明王朝续命。而内地的改革是大势所趋，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也是大国崛起的必经之路，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此言一出，会议桌上众人低声议论纷纷。

有人赞同的点点头，也有人摇头。

“比之弯弯如何？”陆铿深讳莫如的说道。

陈永乐眼神微眯，老家伙没安好心，给自己挖坑。

于是拿起跟前的茶杯老神在在的啜抿着，装作没听见。

张文达有些不悦道：“陆兄，今日说好的不谈政治。”

陆铿微微点头，深深的看了眼陈永乐。

众人见张文达这么说，也就没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多聊。

中午，新报作为这次交流会的主办方在酒店订了席面。

吃过午饭，张文达和陈永乐找了家茶楼，

茶楼里，张文达接过陈永乐沏的茶，问道：

“你明年几时去弯弯？”

他问的是弯弯文化部的邀请，陈永乐回道：“初八后吧。”

张文达微微颔首，道：

“今日陆兄虽然有些刻意的在刁难，但不可否认这个话题是不可回避的，等你到了弯弯之后，肯定也有人会问到的。

还是那句话，少说少做，尤其是内地的话题。”

“我明白的，放心吧张先生。”陈永乐应道。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单纯的聊小说，除了这个以外，任何以外的话题都不谈。

两人接下来一整个下午，围绕着去弯弯所能碰到的问题做讨论。

张文达也给出了自己的一些建议。

余下的时间，

趁着年前有空，陈永乐把该拜访人，吃的饭局都走了一遍。

1984年2月1号，除夕夜。

当凌晨的钟声敲响的那一秒，一道道耀眼的烟花划破香江的夜空。

“新年快乐！！”

........

2月16号，元宵节。

抬北市，

多日来的各种会议，让陈永乐不免有些疲倦。

身体上还好，主要是疲于应对各方人士，可谓是如履薄冰吧。

好在，总算是过去了。

上午，陈永乐从园山大饭店出来，带着惬意的心情，在抬北的大街上溜达。

身后跟着三名抬北这边派来的保镖。

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次来到弯弯，印象中的抬北大多数来源于影视作品。

大概是元宵节的缘故，今天大街上人很多。

陈永乐走进一家书店，他还要在弯弯待上几天，想着有些无聊，买点书看看打发时间。

“嗯？陈生？”

透过书架的缝隙，林清霞忽然一怔，惊讶的看向书架对面的陈永乐。

陈永乐听到声音一抬头，也愣了下，道：

“林小姐？！这么巧，你也在抬北？”

林清霞绕过书架，来到陈永乐这边，嫣然笑道：

“我在这里不奇怪，你忘了，我家里人都在抬北，倒是你陈生，什么时候来的？”

“有几天了。”

他乡遇故知，陈永乐脸上也浮现着欣喜。

“这次是过来出差？准备待多久？”林清霞眼角也不自觉挽起。

陈永乐微微点头，笑道：“算是吧，不过具体待多久得看情况。”

“是吗，你一个人来的呀，等等，你会说国语？！”

林清霞突然回过神，刚才他们用的是国语交流。

陈永乐挑眉，揶揄道：“你忘了，前不久我还送了你一首国语歌呢。”

“对哟！”林清霞恍然一声，

那日她的情绪波动有点大，以至于忘记陈永乐是用国语唱给自己听的。

现在回想起来，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陈永乐叹息一声，幽幽道：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收你钱的，估计你会记得清楚一些。”

“后悔了？”

“嗯，还能找你要吗？”

“不行，晚了，哈哈...”

“哎，那你请我吃顿饭总可以吧。”

“嗯.....哈，我考虑考虑！”

“别考虑了，正好我一个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不你顺带带我逛逛。”

林清霞嘴角噙着笑，她突然想起，这好像是自己第二次在书店巧遇陈永乐。

想到此处，手里的书本不自禁的轻轻拍打嘴唇，淡淡的墨香沁入鼻息，也荡漾在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