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镇抚司,身后跟着一队人马的王路与南镇抚司镇抚使会面。
王路将田尔耕的事情说了之后,南镇抚司镇抚使陆跃亭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田指挥应该不会谋逆吧?”他疑问道。
“陆大人跟田尔耕有旧?”王路问道。
陆跃亭当即脑袋摇成了拨浪鼓道:“不熟不熟,我只是有些疑惑,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皇上那边没有旨意下来?”
王路说道:“兵部尚书霍维华由信王授意进献毒药,被我识破之后,暴起弑君,陛下受了惊吓,如今正在修养,你若是不信我这个镇抚使,大可以进宫去问。”
陆跃亭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咬牙说道:“皇上那边我会去问的,但是现在看在镇抚使的印信上,我们南镇抚司全力配合大人。”
“这就对了。”
南镇抚司作为内部监察部门,掌握着整个锦衣卫的内部人员关系网,对王路的清算来说,有着莫大的帮助。
王路来势汹汹,陆跃亭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他怀疑,刚才要是真的跟王路硬顶,认为田尔耕不可能参与谋反,王路可能会将他当场拿下。
尤其是王路身后那个女人,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刀,似乎一直在等机会上手,让他到时候连刀都拔不出来。
说完事,王路的表情和蔼了一些,道:“田尔耕一死,指挥使的位置空着,同知又是不管事儿的,这锦衣卫现在就只有我们北镇抚司和南镇抚司人可以做事。”
“我们哥俩必须要精诚合作,为陛下铲除这些逆贼,不能给人钻了空子,你说对不对?”
陆跃亭此时越想越心惊,许显纯、田尔耕这两个打手死了,魏忠贤这个主子也死了,最有可能上位的信王也死了。
可以说真正的高层,几乎都死于非命,现在只剩下那些朝堂之上的魏忠贤党羽。
可他们虽然势力庞大,但是那些人之所以认魏忠贤当干爹,拼命的给魏忠贤捧臭脚,就是为了魏忠贤能在皇上面前推荐他们担任要职。
现在魏忠贤死了,那些人不可能团结起来。
而王路又有护驾之功。
陆跃亭深深的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未来的成就必然不同凡响。
王路离开的时候,带上了南镇抚司的人马,主官是南镇抚司的一个千户,而陆跃亭虽然亲自来送,但他已经跟王路说过要坐镇南镇抚司,并不打算跟王路一起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他也“死于意外”?
南镇抚司门口,王路忽然回头说道:“对了,上次调查郭真案子的那个百户你还记得吗?”
陆跃亭一脸茫然。
王路说道:“裴伦,以前是我北镇抚司的人,因为开小差被调去了南镇抚司,上次的事情做的不错,你们南镇抚司的人我也不熟,到时候让他过来帮忙吧。”
南镇抚司的千户当即看向陆跃亭,这话的意思他听的明白,这是要把裴伦放在他一个千户的头上。
“大人,裴伦是柳行芳手下的百户。”千户提醒道。
陆跃亭犹豫了一下,看向自己的千户,随后说:“他不过是一个百户,我看这些人就已经足够了吧?”
王路摇头笑道:“你也应该知道,这做事的时候还是认识的人好指挥啊,而且有他在,我也不用担心到时候会出现什么误会不是?”
陆跃亭心中明了,裴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了王路的关系,王路这就是明摆着要捧裴伦上位了,
陆跃亭想到王路现在在办谋逆案,这种案子就是排除异己的最好手段,因此稍微思索,便说道:“大人说的极是,正好裴伦上次查案有功,我正要推荐他做副千户呢,回头我便叫他去北镇抚司报道。”
王路笑了笑,说道:“百户、副千户、千户,一个一个台阶的上也没错,不过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田尔耕虽然死了,但是他留下来的心腹可不在少数,万一这些人心有不轨……”
“我倒是没什么人能威胁到,可万一他们因此恨上了你,南镇抚司一向是对内监察,对付这种人可不一定有我们北镇抚司有经验,那可就……”
陆跃亭面色一变,为难的说道:“此事我也做不了主。”
王路当即说道:“既然指挥使现在控制,那指挥同知也得稍微帮我们解决一下燃眉之急,我会去跟他说的。”
眼看王路态度坚决,陆跃亭也没法再说什么,只能将那位千户单独叫到一边吩咐。
“去了之后,他让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他不让你做的,你看都不要看,发生了什么事,回来之后告诉我。”
千户有些不忿道:“那个裴伦怎么办?这摆明了是要让裴伦做我的主。”
陆跃亭安抚道:“眼下他有护驾之功,而魏忠贤又陷入到谋逆案中,估计皇上现在最信任的就是他了,不然也不可能让他一下子从千户窜到镇抚使的位置上。”
顿了顿,陆跃亭继续说道:“那个裴伦原本就是北镇抚司的人,估计是跟他有旧,你不要跟他起冲突,受了委屈就先忍着,这场风波打上了谋逆的字眼,必然要死很多人,一切都以先保证我们自己的安全为要紧。”
“而且有裴伦在的话,至少短时间之内,我想王路也不会对我们南镇抚司下手。”
“他敢?”千户梗着脖子道。
陆跃亭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等千户带着人马和册簿离开后,陆跃亭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冷风,将他呛的直咳嗽。
“他怎么不敢啊……从百户到镇抚,升的这么快,怎么可能没有猫腻?”
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陆跃亭将人全部赶走,独自坐着,身体微微颤抖着。
“谋逆案,要死很多人的啊。”
烛火在陆跃亭眼中闪烁,但他看到的却是成千上万的人惨死。
事实上,从酉时东厂和锦衣卫火并开始,这场大火就已经烧了起来。
北镇抚司的队伍全数出动,由千户带队敲开了一个个重臣的家门。
工部尚书兼左都御史的豪宅大门,被拍的哐哐作响。
“哪个不长皮炎的大半夜敲门,他妈的找死……”门子不耐烦的声音不多时响起起。
大门打开,门子便要破口大骂。
但几十支火把照亮了一张张森寒的脸,门前已然被火光照的与白天无异。
宅门两侧的石狮子,此时也好像活过来一般,面部更加狰狞凶恶。
“噤声,我问你答,崔呈秀在里面吗?”王路微笑着问道。
门子喉头耸动,原本的愤怒迅速转化为讪笑,“是锦衣卫的大人啊,我家老爷跟你们镇抚使都是熟人,何至于这么大动干戈?”
“跟我很熟?我怎么不知道?”